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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郎先去鄉裡買了糧,然後繞道過來葦亭。來對了,侄女果然回來了。p
王葛跟二叔長時間未見,立刻瞧出他麵相變了。不是她會看相,而是久彆重逢,她對二叔的印象還停留在三月分離時,那時他多愛笑啊。可現在,雖然也在笑,卻又回到了以前的他。p
二叔以前就是時而爽快、時而陰沉,陰沉的時候挺瘮人,好似……怎麼說呢,就像一副身體裡有兩個靈魂。一個靈魂愛發怒,愛出神,話不多;另個靈魂則時刻在壓製暴怒,儘力幫助長房(尤其賈三娘和王禾針對長房時)。p
後來隨她考匠員、匠童,從妹阿菽學編織、三房姚婦被棄,家裡的貧困終於沒那麼捉襟見肘了,二叔的戾氣徹底不見。尤其賈三娘被棄後,二叔走路都帶風,整日咧著大嘴笑。p
可是才分彆兩個月啊,一定是被王三氣的。p
若擱平時,王二郎來探望二老,說幾句話後就得往回趕了,可這回他剛起身,王葛就舉著右胳膊擋在自己眼上了。p
輕微的抽泣聲,讓王二郎眼圈頓時紅了,他急的跺腳:“哎幼哭啥嘛,不走了!二叔今晚不走,明早再走!”p
“嗯。”王葛破涕為笑。p
王翁欣慰。長房以後肯定會興旺,可二郎憨直,沒啥本事,又隻有一子一女,若無長房幫襯,次房日子難啊,分戶後更沒法過了。阿葛視二郎如父,是次房之福。p
今天的晚食,一家人歡聲笑語,王翁讓賈嫗打開鐵郎君送來的麥酒,老兩口和大郎、二郎皆飲。p
王蓬、王荇則手拉手,給諸長輩、兄姐妹唱誦詩歌。詩中有禾,詩中有葛,詩中有菽,詩中有蓬,詩中有荇,詩中有艾。p
詩中既含道理,也有腳踏實地的生活。p
王二郎又飲酒、又飲水,實在等不及小家夥們唱完,趕緊跑茅廁。解決完急匆匆出來,見王葛正站在院門口,誤會了,以為有賊,抄起草棚下的農具衝籬笆外喊:“誰?出來!我可瞅見你了啊!”p
“哈哈,二叔,我嫌阿蓬和虎頭唱的難聽,出來透透氣。”p
“哦,嚇我一跳。”p
“二叔膽子這麼小。”p
王二郎不好意思的抓抓頭。p
“二叔膽子這麼小,當年都能不顧一切的救我阿母,我才能活下來。所以誰要再敢說二叔膽小,我一定罵他!徒有莽膽的兒郎多了,哼,哪個有我二叔英雄?哪個敢打虎?”p
“啊……”黑暗裡,王二郎眨巴眨巴眼,眼淚沾到睫毛上,重新看清楚侄女。她相貌還是隨長嫂多一些。“啥英不英雄,都是自家人,應當的。那些年咱家日子太苦,家裡著急開荒,你阿父又突然落下眼疾,更忙不過來了,多虧你阿母賢良、勤快,家裡才慢慢緩過來,你阿父也慢慢緩過來了。”p
“我想問二叔件事,不想被大父母聽見。”p
“哦,你說。”王二郎隨王葛出來籬門,還站在院前,如果家裡人找他倆,一出屋門就能看見。p
“我阿母被野虎咬著時,我三叔也衝在最前頭麼?”p
王二郎的腮瞬間咬緊,王三當時跟村鄰在一起,是,也打虎了,但那時自家人都不冒險靠近虎,光在外圈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等傷到虎後長嫂還有救嗎?所以他的第二世,阿葛生下來就……沒有阿葛,後來的虎頭也……p
不願回想!p
他一會兒憤怒、痛苦,一會兒又甩頭,像是兩個靈魂在抗擊!p
王葛:“二叔,我在外求學,聽說過一種奇事。”p
“啊?啥奇事?”p
“有人能重活一世、兩世哩。二叔信嗎?”p
轟!似平地炸雷,後麵的一句王二郎根本沒聽見。有人能重活一世兩世,那有人跟他一樣重活了三世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