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嬪的話越說越亂,她根本就沒有了邏輯,隻剩下滿腔的怨恨不平,看起來完全沒有了寵妃的意氣風發,活像個瘋婆子一般。
蘇怡擺擺手:“行了,我隻是把陛下的命令轉述給你,今天起,翊坤宮上下封鎖,淑貴妃,你好好陪著琪嬪養病,之後的事,就等著陛下裁決吧。”
蘇怡轉身就走,不願意和此人多待,而她身後,那琪嬪癲狂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反而轉成了小小的嗚咽和悲哭聲。
“陛下為何如此狠心啊!”
“我也是陛下的嬪妃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赫舍裡,你真的好狠……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跟你鬥了!”
從叫罵轉成求饒也不過是一轉眼的事情,琪嬪說出了第一句求饒的話之後,整個人豁了出去,她從床榻上滾下來,連滾帶爬往蘇怡腳邊趕,而瑩兒則一臉警惕,立刻就把琪嬪隔開:“你要做什麼!”
琪嬪被瑩兒擋在後麵,佟佳氏慢了一拍趕過來,她扶住琪嬪,又驚又怕地看著蘇怡,而琪嬪則喘著粗氣,滿臉都是祈求:“我輸了,我不該跟你鬥,我從一開始就應該聽我姐姐的,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1\
“你一抬手就能把我碾死,陛下,太皇太後,還有太子,都站在你那邊,就算我以後再有孩子,”琪嬪猛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喘著粗氣緩了緩,她咬著牙,承認了事實,“就算我以後再有孩子,也絕不可能動搖太子的地位,更不可能威脅到你!”
“求求你,求你放我一馬,我以後一定什麼都聽你的,我絕對不再胡作非為了,求你……”
琪嬪淚流滿麵,緩緩趴在地上,徹底沒了尊嚴。
而蘇怡臉上第一次有了動容之色,她目光幽暗難辨,盯著趴在地上一灘爛泥的琪嬪,冷聲開口:“我其實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
琪嬪掙紮著抬頭,不可置信地問蘇怡:“你,你是說烏雅瑪琭?”
蘇怡沒有回答琪嬪的問題,而是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她的聲音落在這宮殿中,搖搖曳曳,經久不散。
“自作孽不可活,琪嬪,你好自為之。”
宮門落鎖,將那血腥氣和哭號的聲音一並鎖在幽深的宮殿中。
蘇怡踏出來,迎著清冷的月光,深深吸了滿腔冷冽的空氣。
“娘娘,是那琪嬪自己胡作非為,您,您不要掛懷。”瑩兒打量著蘇怡的臉色,見她麵露疲倦,沒忍住勸她,“您還是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彆讓太子殿下擔心啊!”
“哦?”蘇怡淺淺一笑,月色之下,她的眼眸越發清亮動人,“你終於憋不住要說了?”
瑩兒一陣羞赧,她屈膝行禮:“是奴婢自作主張,不關……”
“不關保成的事?”蘇怡嫣然一笑,“行了,我知道的,沒有保成的指令,你怎麼可能擅作主張?你這人從來就謹小慎微。”
瑩兒淺笑道:“奴婢也知道,就算奴婢什麼都不說,娘娘心裡也都清楚。其實是小殿下離開之前,很擔心娘娘您,太子殿下交代奴婢,說是,說是……”
瑩兒越是這麼支支吾吾的,蘇怡反倒真的起了點兒好奇心,她用眼神催促瑩兒:“保成說什麼了?”
瑩兒抿了抿嘴唇,沒忍住噗嗤一笑:“太子殿下說,娘娘這麼長時間都跟他待在一處,現如今他去了陛下那裡,娘娘肯定會很想他!”
“這孩子,還怪自戀的!”蘇怡也跟著笑出聲,她笑了一下,趕忙繃住臉,故意傲嬌地說道,“誰想他啊?榮憲和保清還時不時來看我,我跟他倆關係好,才不用想保成呢!”
瑩兒頓時急了,她苦笑著解釋道:“小殿下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他現在陪著陛下,陛下給他的功課也不隻是皇子所那些,太子殿下平日裡辛苦著呢!不過太子殿下也說了,若是二公主和大皇子時常來陪著娘娘,娘娘也必然不會那麼孤單了……”
“我孤單麼?”蘇怡一怔,語聲就好像一縷青煙一般飄走。
散在這茫茫月色之中。
翌日。
翊坤宮宮門落鎖,增添了許多守衛的事情根本瞞不住後宮中的有心人,眾人隻要粗粗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小,一眾鶯鶯燕燕聚集在寧致宮的會客大廳,顯出了久違的熱鬨。
惠嬪照舊是坐在左側第一把椅子,宜嬪就坐在惠嬪對麵,而敬嬪一來就毫不客氣,指揮著宮女添椅子:“哎呀,不是我說,烏雅氏她如今肚子也開始顯懷,雖然位份不高,但看在她肚中龍子的份兒上,還是要給幾分薄麵的不是?”
宜嬪也有些泛酸:“貴妃娘娘到底還是疼你,這烏雅氏,說給你就給你,居然硬是從翊坤宮要過來了!我本來以為,以琪嬪那性子,肯定是不依不撓的,沒想到啊,琪嬪居然就乖乖聽話了。”
敬嬪也跟著得意一笑:“要不怎麼說我們寧致宮娘娘技高一籌呢?這麼幾年了,哪裡不是我們娘娘高枕無憂?你們這些新來的,彆妄想著去巴結旁人,要知道,真正值得巴結的,在這兒呢!”
宜嬪見敬嬪這樣趾高氣昂,沒忍住用扇子掩著嬌豔麵龐輕笑起來:“真要是這樣,那這段時間,翊坤宮勢大的時候,你怎麼不來寧致宮呀?可見啊,你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是不信的!就是可惜了貴妃娘娘,不惜得罪翊坤宮,也幫你把人要過來,她要是早知道你對她避之不及,之前還會幫你嗎”
敬嬪被拆穿了小心思,頓時有些羞惱,隻是她臉皮厚,當即轉了話題:“這又是怎麼說的?這段時間烏雅氏身體也不好,我時常要顧著烏雅氏,這才沒來給娘娘請安,你瞧,現在烏雅氏稍微穩定一點,我這不就立刻帶著她來給娘娘請安了嗎?”
宜嬪笑得越發嬌豔動人,她用扇子遮著臉,低聲跟一旁的美人笑道:“呀,這話說的,多好聽啊!”
敬嬪其實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沒什麼可信度,可她臉皮頗厚,既然沒被宜嬪當麵說,她也就當做宜嬪不是在說她,反而扭頭叮囑烏雅瑪琭:“我跟你說,一會兒你可千萬要機靈些,彆跟個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娘娘心善,要不是她,你哪兒能從翊坤宮撿條命出來啊?都是懷著身孕,翊坤宮那位,可不把彆人肚子裡的孩子當回事呢!”
惠嬪神色微動,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敬嬪,沒有做聲,安嬪緊緊低著頭,一言不發,而宜嬪向來是活潑愛笑,還愛說話,聞言就悄聲問敬嬪:“哎,你聽說了嗎,翊坤宮昨晚上,可是很有些不太平呢!”
安嬪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渾身抖了一下。
隻是她這反應沒被旁人看到,卻落在了惠嬪眼裡,惠嬪眸色微深,難辨喜怒。
而敬嬪則被宜嬪問得起了興致,也神秘兮兮用手帕遮著嘴跟宜嬪說道:“誰說不是呢!昨天夜裡,那邊叫了禦醫過去,聽說啊,陛下都過去了!”
“聽說……也去了,”宜嬪點點頭,衝著上麵空著的華貴椅子使了個眼色,她心裡又是好奇又是害怕,“這麼久了,娘娘還不出來見我們,彆是昨天真有什麼事吧?”
“貴妃娘娘到!”太監的聲音尖銳刺耳,一下子鎮住了底下所有嗡嗡的議論聲。
蘇怡穿著一身家常衣裙,頭麵上也隻是略施粉黛,斜插著幾枝素淨釵環,周身上下,僅有手上那碩大的藍寶石戒指格外引人注目。
但沒有誰會因為蘇怡素淨的裝扮而輕視她。
底下一眾嬪妃們應聲而起,齊齊整整行禮道:“臣妾參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大安!”
蘇怡淡淡一抬手:“都起來吧。”
眾女齊聲道:“謝貴妃娘娘!”
等到蘇怡落座,其餘人等才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坐下,等待著蘇怡的發言。
蘇怡掃視過眾人,開口道:“本宮這次傳召你們過來,就是與你們宣布一件事,欣貴人、容貴人暗害琪嬪,致使琪嬪流產,胎兒也未能順利產下,如今淑貴妃陪著琪嬪在翊坤宮養病,陛下的旨意,是你們都不許去打擾琪嬪,讓她安心休養。至於欣貴人、容貴人,她二人罪孽深重,已經被陛下打入冷宮,爾等要引以為戒,後宮之中,絕不許再有殘害龍嗣之事,否則,休怪本宮不講情麵!”
蘇怡陡然間嚴肅起來,聲音冷銳,在她的目光掃視之下,一眾嬪妃儘皆低頭,老老實實答應:“臣妾遵旨!”
蘇怡看過眾人,目光著意停了一停,方才重新笑起來,聲音也柔和許多:“好了,本宮隻是警告心懷不軌之人,你們素日裡小心就是。對了,暗中指使欣貴人和容貴人的惡徒還躲在暗處,若是有誰知道線索,隻管私底下來告訴本宮。”
惠嬪周身一震,難以控製地抬起眼神,與蘇怡的探究眼神正正撞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