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幕後黑手(2)(1 / 2)

蘇怡和惠嬪的對視一觸即收,兩人都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然而一粒石子被投進湖心,帶來的漣漪卻絕不隻是麵上看到的這一點。

蘇怡的話說完,宜嬪這生著漂亮麵孔、簡單頭腦的美人就驚呼起來:“那兩個貴人居然是受人指使的!也不知道是誰如此惡毒,竟然使了這麼個一箭雙雕的法子,弄得我們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娘娘,您可要快點把這人找出來,不然,不然我們其她姐妹都怕得緊呢!”

敬嬪也打蛇隨棍上,緊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回是害了琪嬪的孩子,下一回指不定就害誰了!娘娘,咱們宮中可還有個龍嗣,就在烏雅氏肚子裡,沒出生呢!”

敬嬪的話一出,又有無數目光落在了烏雅瑪琭的身上,她越發瑟縮,低著頭,雙手覆蓋在肚皮上。

蘇怡見眾人越說越離譜,便出言道:“你們今後的飲食、熏香等物要格外注意,之後,本宮會派人不定期抽查各宮日常所用之物,若是查出來,有誰用的東西不合規矩,一概處置了,沒有情麵可講!”

她這話出來,原本還對烏雅瑪琭格外注意的宮妃們瞬間收回了心思,一個個開始揣度著自己的用度是否有不合規矩的地方,神色緊張。

見她們仔細思索起來,蘇怡便笑了笑,和顏悅色道:“不過,你們也不必過於緊張,本宮這次主要是提醒你們一次,現在,你們可以先行回去收拾,在今天之後,再要有誰被查到,本宮定嚴懲不貸!”

蘇怡氣質冷然,然而麵上兩個小酒窩時常隨著她的笑容蹦出來,顯得甜美可愛,可偏偏這樣一張臉,說著這樣森然的話,叫人更是心驚膽寒。

一眾嬪妃們儘皆恭聲應下。

宣布完這些重要事由,蘇怡又對敬嬪道:“你要小心看顧烏雅氏,陛下和太皇太後娘娘都很重視她腹中孩兒,太皇太後有旨,每三日便有禦醫上門診脈,平素裡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也隻管找禦醫就是。”

敬嬪心裡冒出一點兒酸水,但很快又因為其他人豔羨的目光重新高興起來,她扭頭催促烏雅氏:“娘娘對你這般關懷,你還不快點謝過娘娘的恩典?”

烏雅氏終於抬頭,雖然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但她的麵容依舊清秀和婉,沒有像尋常女子一樣,臉上生出難看的斑點或是浮腫,這使得她原本不算出彩的麵龐也顯得多了幾分動人。

被敬嬪催促著,烏雅氏終於低聲道:“臣妾多謝娘娘恩典,也感念陛下和太皇太後娘娘的大恩大德!”

蘇怡看她羞怯,便越發放緩了語氣,道:“你也不用害羞,你自己住在敬嬪那裡,要識得自己照顧自己。若是有什麼東西缺了,你就跟敬嬪說,你要是不好意思呢,就叫你的宮女來找我身邊的瑩兒石清,都行。對了,陛下和太皇太後娘娘都會給你指派新的宮女,方便照料。”

烏雅瑪琭自是道謝不提,其他人卻知道,蘇怡說的是“照顧”,實際上是因為琪嬪出事,所以皇帝和太皇太後那邊對烏雅氏的保護就越發周密。這禦醫隨時候命就算了,還要專門派宮女過來守著,皇帝對這未出世的孩子的重視可見一斑。

敬嬪心裡的酸水都快壓不住了,她酸溜溜地甩了一下帕子,說道:“瞧瞧,要不怎麼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旁的人去了翊坤宮,難得囫圇個兒出來,烏雅氏這麼活蹦亂跳地走出來也就罷了,這才多久,陛下就把你放在心上了!”

烏雅氏滿麵窘迫,她低著頭,小聲辯解:“陛下,陛下也是為了孩子……”

宜嬪就輕笑一聲:“當然是為了孩子,不然,還能是為了你麼?”

這嬌滴滴的美人雖然寵冠六宮,可平日裡也少有這般尖銳的時候,可見是對烏雅氏嫉妒得狠了。敬嬪見烏雅氏吃虧,心裡些微好過了些,惠嬪卻出言為烏雅氏解圍:“咱們在這後宮中,最最緊要的就是為陛下綿育子嗣,烏雅氏有這個福分,也有這個責任,妹妹就少說兩句吧!”

宜嬪漂亮的桃花眼斜過來一眼,嬌聲道:“我當然知道給陛下綿育子嗣要緊,可我這不是不像姐姐這麼有福氣嗎?陛下的皇長子出自姐姐,又深得陛下和太皇太後娘娘看重,甚至連貴妃娘娘,都對皇長子看重得很呢!”

這宜嬪說話也不帶拐彎的,三言兩語就把話題扯到了蘇怡身上。

惠嬪一驚,下意識就看向蘇怡,而蘇怡清澈的目光投向她,對她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這笑容似乎有些刺眼,惠嬪雙瞳一縮,轉開了目光,低頭凝視著自己麵前的茶盞,緩緩道:“我有沒有這個福氣不知道,倒是妹妹,陛下一個月,有十五天都宿在你這裡,你還是沒能為陛下育有龍胎,可見,是你對菩薩,沒誠心啊。”

宜嬪一直以來的心結便是如此,她自認為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也霸占著皇帝許久,可就是沒有孩子,這一直以來是他她心底痛處。

惠嬪不聲不響,一刀斃命。

宜嬪漂亮的臉蛋氣得都扭曲了起來:“你!”

惠嬪盯著茶杯上的花紋,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論有些國貨,過火,她抬起臉,錢然歉意一笑:“對不住,剛才實在是我說錯話了,妹妹彆跟我計較才是。”

敬嬪今日也是意氣風發,自恃將烏雅氏掌握在手中,就握住了現在皇宮裡最受重視的孩兒,惠嬪想著偃旗息鼓,她卻不願意放過這個打擊宜嬪的機會、

聞言,敬嬪也嘻嘻一樂,笑道:“惠嬪姐姐有所不知,這滿宮裡,而今也就隻有三位皇子,誰不羨慕?宜嬪妹妹自從入宮以來,那是獨得盛寵,陛下一個月裡麵至少有十天都在宜嬪妹妹那裡,這要是換了旁人,都要三年抱兩了!宜嬪妹妹這麼些年來,顆粒無收,由不得她不著急啊,惠嬪姐姐就彆跟宜嬪妹妹計較了!”

敬嬪話裡話外是在勸架,實際上卻是在狠狠嘲笑宜嬪,她這話說完,一眾嬪妃們都低聲笑起來。宜嬪為人霸道,霸住皇帝常常不肯放手,也沒少做出半路把皇帝截走的事情,在宮中很是得罪了一批人。

這不,新進來的成貴人就嬌笑一聲,問道:“可不是嗎?我來得遲,隻知道宜嬪娘娘身子骨兒弱,時常夜裡頭暈惡心不舒服,前幾天,陛下本來都翻了我的牌子,宜嬪娘娘那時候生病,夜裡都把陛下叫去,可見是身子骨不好,才難得給陛下綿育子嗣啊!”

這成貴人新近得寵,老子兄弟也十分受皇帝的信重,又是從小養成的驕橫脾性,是以她敢在這麼多人麵前,當眾就給宜嬪沒臉。而宜嬪沒想到來一次寧致宮,本來是想打聽一下翊坤宮發生了什麼事,不料她自己反倒被群起而攻之,她一時間氣急了,站起來用扇子指著這幾個人,最後重點落在成貴人身上,宜嬪咬牙切齒道:“你,你,你以下犯上!本宮要罰你!”

成貴人一點兒都不怕,她誇張地笑起來:“臣妾惶恐!隻是不知道到底哪裡冒犯了娘娘,讓娘娘這般動怒?”

宜嬪腦子一熱,張嘴就是:“本宮身體康健得很,你憑什麼這麼咒本宮,你,你還咒本宮生,生……”說到後麵,她自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樣大的罪名,臣妾可擔待不起!”見宜嬪張口無言,成貴人輕輕巧巧屈膝一禮,轉而對蘇怡道,“請貴妃娘娘明鑒,臣妾隻是關心宜嬪娘娘身體,並未有任何逾越之語,宜嬪娘娘要這般責怪臣妾,臣妾人微言輕,也隻能認了!隻是,臣妾心底卻是不服的!”

這成貴人口齒伶俐,兩下子就把自己話裡的漏洞撥開,若是宜嬪再不依不撓下去,看起來倒好像是她欺負人一般!宜嬪氣得渾身打哆嗦,卻沒有辦法,隻得恨恨道:“你,你好,我記著你了,下次,你可千萬彆犯在我手上!”

成貴人麵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臣妾原來不知道娘娘有這麼多不愛聽的話,現在知道了。以後臣妾見到娘娘,就做一隻沒有嘴的鵪鶉,再也不說話惹娘娘生氣了!”

宜嬪氣得要命,恨恨一甩手,氣呼呼道:“貴妃娘娘,臣妾身體不適,暫時先行一步,還望娘娘準了。”

圍觀了這麼一場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蘇怡看得也替宜嬪心累:她被家裡嬌慣得太狠,根本就不是旁人對手,也唯有仰仗皇帝的寵愛,才能在這危險的後宮瀟灑下去。

既然宜嬪主動提出來要走,蘇怡也沒有繼續看笑話的打算,她點點頭:“正事都已經傳達完畢,你們自己忙去吧,記得自查居所,若是被本宮查出來,就彆怪本宮不給麵子了!”

一眾妃嬪暫且應下:“臣妾遵旨!”

宜嬪氣呼呼地第一個就走,而惠嬪則遲疑了一下,慢慢落在後麵。蘇怡專門要等的人就是她,見狀,她主動開口:“惠嬪。”

惠嬪的步子頓時一停,她轉過身來,低著頭:“娘娘叫我,有什麼事?”

蘇怡的目光打量著惠嬪,問:“翊坤宮的事情很是離奇,欣貴人和容貴人雖然是新來的,但也不算蠢,怎麼會連誰給她們的香囊都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看法?”

蘇怡的問話直白得過分,惠嬪不得不抬起頭來,答道:“此人藏在暗處,心機頗深,到如今還沒有露出馬腳來。娘娘,若是當真要查,不妨……”

探詢的目光投過來,惠嬪一咬牙,說道:“不妨拋出個誘餌,請君入甕。”

蘇怡卻搖了搖頭:“不可。這宮中殺孽過盛,這孩子再有什麼閃失,誰都擔待不起。”

惠嬪見蘇怡果真拒絕,心裡麵也不知道是鬆了口氣,還是高興,她勉強笑道:“也是,娘娘自來宅心仁厚,斷然不會用一個孩子的安危來冒險。”

惠嬪如此回避,蘇怡心下也是了然,她乾脆問道:“近來保清放假時很少過來,聽聞,是納蘭容若給他的課業太重了?保清年紀還小,倒也不必催得那麼緊,該玩還是讓他玩。”

“保清也不算小了,太子殿下比保清小兩歲,而今陛下已經帶著太子殿下上朝聽政了!”惠嬪心亂如麻,一時間沒忍住,將心裡的不滿傾吐而出。

蘇怡知道惠嬪一直對保成存在心結,聞言不由得感慨一聲,笑道:“也不是聽政,隻是那一次陛下恰巧帶著保成去長長見識罷了,後來就沒再這樣。”

惠嬪心氣不順,忍不住頂嘴道:“可是陛下帶著太子殿下處理政務,是板上釘釘的了,上次賑災的事,陛下都采納了太子殿下的意見,可見對太子殿下有多麼地看重!這樣一比下來,我的保清又算得了什麼?他不像太子,有陛下親身帶著,手把手的腳,我就隻有這麼一個文武功夫都還不錯的兄弟,我好不容易把他求來教保清,難道我還錯了?”

惠嬪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自己也都驚住了,她下意識想要抬手去捂住自己的臉,然而動作做到一半卻硬生生停住了。惠嬪看著依舊沒有怒意的蘇怡,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隻是說都說了,如今也算是都跟娘娘攤開了。娘娘從前照顧保清,這個恩德我始終記得,保清自己也記得。隻是保清和保成,同樣是陛下的兒子,陛下如今這般區彆對待,我做母親的,治隻好自己想辦法彌補一會兒一二。畢竟,誰都不想自己的兒子差太遠不是嗎?”

蘇怡注視著惠嬪,輕聲道:“保成是陛下屬意的太子,可保清不是,你若執意如此,將來,會很辛苦。”

這樣掏心窩子的輕聲細語像一汪暖融融的水,一下子把惠嬪煩亂苦悶的心房浸透。

在這樣的暖意包圍之下,惠嬪眼眶一濕。

然而在這後宮中,爾虞我詐見得多了,惠嬪的一顆心也錘煉得堅硬如鐵,她的眼眶還濕著,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是拒絕:“我隻顧著眼下的事,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現在,我顧不得那麼多了!”

“娘娘,保清如何管教,陛下這個皇阿瑪不管,就由我這個親生額娘來管,您的恩德,我們都記著,隻是以後,您還是多多留心二公主和三皇子吧。”

惠嬪深深行了一禮,道:“有時間的話,我會叫保清過來見見您的。”

惠嬪走得乾脆利落,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叫聽的人滿肚子不快,石綠瞪著惠嬪離開的背影,氣鼓鼓說道:“惠嬪娘娘這也太過分了吧?憑什麼這麼對您?當年您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連小殿下都沒顧上,就去照顧大阿哥!現在好了,大阿哥健健康康長大,您把他教的那麼好,現在惠嬪娘娘轉頭來就搶功勞,還叫您彆管!”

“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石綠氣惱得一跺腳,石清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少說幾句。”

“得了吧,你要是真不想要石綠說,老早就叫停她了,”蘇怡打趣石清,“也不必這麼緊張,她在寧致宮說幾句抱怨話,難道還能有人跑到我這裡來把她抓去?”

石清臉上浮現出赧然的神色:“娘娘心細如發,果真什麼小心思都瞞不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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