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分,窗外蟬鳴陣陣,景深正坐在教室裡上課,猛烈的敲門聲打斷了沉悶的課堂,學生們循聲望去,景深跟著抬起頭,生活老師臉色緊張,目光直直地望向景深。
“William……”
飛機失事,天盛集團的二代掌門人和妻子雙雙遇難,遠在英國求學的三代掌門人被迫中止學業,緊急回國主持大局,從此天盛集團開始了三代掌權之路。
期間親人反目,董事鬥爭,舊部出走,牢獄之災,層出不窮的爭鬥就是景深少年時期最深的記憶。
所幸他不是鬥爭的失敗者,牢牢地把天盛攥在了手心裡,也有臉能在每年忌日的時候去看望父母,對他們說一句——‘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待’。
“嘭——”
看完作者更新的第三章,景深猛地將手機砸向了地麵。
落地窗外的徐谘羽一愣,立刻從窗外繞了進來。
管家也是吃了一驚,“先生!”
徐谘羽快步走向餐桌,景深坐在原地,雙眼死死地盯著某處,胸膛劇烈起伏著,掌心用力蜷在了一起,這是徐谘羽第二次看到景深的情緒失控,比上一次還要更出格。
“沒事,”徐谘羽安撫臉色煞白的管家,“我來。”
手背被溫柔又不失強勢的力道按住,景深目光銳利地射向手背傳來溫度的主人。
徐谘羽目光平靜,“你流血了。”
景深慢慢低頭,鮮紅的血絲從蜷握的掌心滲出,落在乳白的大理石餐桌上很是刺眼。
“抱歉,”胸膛用力吸進一口氣,景深臉色僵硬,“我有點……”
察覺到覆蓋的手掌還在細微顫抖,徐谘羽打斷了他的話,“先包紮吧。”
家裡有醫藥箱,回過神來的管家趕緊去拿了過來,徐谘羽給了管家一個安定的眼神,管家點了點頭,滿臉忐忑地走出餐廳。
流血的掌心攤開,徐谘羽目光敏銳地注意到一塊小小的碎片嵌在了肉裡,養尊處優長大的青年掌心肌膚是淡淡的粉色,看上去出乎意料的脆弱,徐谘羽從藥箱裡拿了鑷子,扣住他的手腕,“忍著點。”
景深低垂著眼,一言不發。
鑷子夾住碎片,徐谘羽抬眸看了景深一眼,飛快地把碎片拔了出來,扣住的手腕微微瑟縮了一下,沒有喊疼,隻是睫毛猛地打了一下顫。
徐谘羽熟練地替景深清洗傷口,包紮完畢,全程也不過兩三分鐘,景深一直安靜地很配合,省去了徐谘羽安慰的功夫。
“好了。”將東西都收拾好,徐谘羽也沒追問景深為什麼反應這麼大,隻是道,“你上班要遲到了。”
“嗯,”像是忽然活過來的雕塑,景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謝謝。”
“要發生的劇情,有準備了嗎?”徐谘羽道。
景深站起身,椅子在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麵色冰冷道:“我不會讓它發生的。”
“楚歌那邊我會聯係。”
“好,謝謝。”
徐谘羽拍了拍景深的肩膀,“戰友之間,不用說謝謝。”
景深手上有傷,不方便開車,叫了家裡的司機。
管家想讓徐谘羽送的,他抱著小妹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目光看向徐谘羽,徐谘羽卻是慢慢搖了搖頭。
“先生,”管家抱著小妹彎腰靠向車窗,“早點回家。”
景深點了點頭,伸手摸向小妹的雙馬尾,小妹似乎聞到了異常的味道,伸出舌尖在紗布上輕舔了舔,“汪。”
景深勾唇一笑,神情一瞬柔和,“我沒事。”抬眼望向靜立一旁的徐谘羽,徐谘羽向他擺了擺手,“一路走好。”
管家:“……”徐先生挺好,就是說話有時候怪怪的。
車輛緩緩駛出了小白樓,景深回想起在網頁上看到的內容,抬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掌蓋上額頭,閉上眼睛胸膛慢慢起伏。
不該這麼失控的。
作者要這麼設計劇情,與他現實中發生的事情根本無關,在作者的筆下,所有人物都不過是工具人罷了,怎麼會考慮到他們真正的喜怒哀樂?
徐谘羽刷到更新後,第一時間告知了景深,自己還沒仔細看更新內容。
坐在花園裡仔細看完更新後,徐谘羽大概也猜到了景深為什麼氣得砸手機了。
第三章上來就是交待景深和楚歌處於冷戰,正誰也不理誰,誰也不見誰。
不得不說這本的劇情修複的確厲害,情節完全屬實。
接著就引出了明天——景深父母的忌日,也是狗血大戲的主陣地。
幾乎所有人物悉數到場。
楚歌餘情未了,還是放不下景深,於是趕往墓園去祭拜景深的父母,內心當然還是希望能和景深重新見麵。
楚佩身為楚氏養子,地位尷尬,這次回國就是瞄準了景深,想通過傍上景深拿下楚氏真正的繼承權,為了在景深心中取得好感,他也選擇了來拜祭景父景母。
而第三個出場的人物就是徐谘羽目前為止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了。
顧靜鬆。
顧靜鬆從英國歸來,景深親自去機場接,結果因為顧靜鬆的飛機晚點,景深在機場一直等到了下午,接到了顧靜鬆之後,兩個人又一起去墓園祭拜。
三路人馬會師墓園。
墓園立刻就成了修羅場的戲台,一場好好的祭拜變成了爭風吃醋愛恨大戲。
換了徐谘羽是景深,他應該也會很憤怒。
而景深一定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家人才會如此失控。
徐谘羽關上手機屏幕,若有所思。
*
手機一時衝動之下摔壞了,景深吩咐張小強去買了個新的。
張小強在這種小事上很靠譜,把手機和卡一起買了回來,交到景深手上時和原來的手機連壁紙都一模一樣。
“謝謝。”景深接過手機,心思一轉,“你有沒有興趣做點彆的事。”
張小強心想該來的總會來的,扭捏道:“景總,嶽部長做到這個位置也挺不容易的,我這樣的關係戶空降……不太好吧。”
“不是公關部。”景深調過張小強的履曆,發現張小強和張強一樣都是大學輟學出來做銷售,銷售成績不俗,之後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天盛做景深的秘書,中間也沒有什麼經曆做緩衝。
現實世界裡是景深在處境艱難時,親自去挖角,把正處於事業上升期的張強招攬在了麾下。
如果不出意外,景深本來打算在這兩年之內把張強派到分公司去做副總。
“你乾銷售的時候能力不錯,我想讓你下去鍛煉鍛煉。”景深從抽屜裡抽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這是他親手打出來的,不像他每天簽署的高糊文件。
張小強嘴慢慢張大了,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桌上淡藍色的文件夾。
記憶像是一直被鎖在某個盒子裡,如果不是景深提起,張小強都快忘了他做銷售的那段歲月,即使現在想起來,也是模模糊糊的。
“我……”張小強不是很自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乾好。”
“讓你鍛煉就是給了你試錯的空間,你放心地去做。”景深往後一靠,姿態閒適,不知不覺中擺出了以前和張強交流時的態度,“我相信你。”
張小強渾身一震,眼眶濕潤,“景、景總……”
景深不喜歡煽情的場麵,抬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
張小強這才注意到景深手上的紗布,拽了景深的手緊張道:“景總你手怎麼了?”
景深抽出手,“沒什麼,一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