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捉蟲)(1 / 2)

當吟遊詩人依依不舍地吃下了最後一個青色的團子,美好的味道仍然在他舌尖上揮之不去。

這讓他忍不住向餐桌儘頭那位霍格思堡的小主人詢問起來——當然,他其實是在通過霍頓小姐問她的廚娘,高貴的小姐怎麼會知道卑賤的下廚之事呢?她們隻需要會品嘗和點評就行了。

“恕我冒昧,尊敬的小姐,我能知道這道甜品的名字嗎?”吟遊詩人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餐桌儘頭的小姐微微一笑,放下了手裡的餐具——等等,她麵前擺的是什麼?

那是一整套的白瓷餐具!

我的天哪!

可憐的吟遊詩人完全被這家領主的豪富驚呆了。

難道南方偏遠地區的小領主已經發展到這程度了嗎?

哦,不對。吟遊詩人這是才再次想起,他們稱這座城堡的主人為公爵大人。

同一個爵位的土地也可以有大有小,有的時候一位得寵的男爵的土地論綜合價值甚至會不遜於一位伯爵。

這也是這些年王都權力鬥爭混亂之下爵位私授頻繁搞出的亂象,甚至因為亂七八糟上台的人物太多,連一向自詡帝國貴族百事通的王都百姓們也開始弄不清到底有多少男爵又有多少公爵和伯爵了——連代表國家最重要榮耀的爵位都可以隨意授予了,也難怪王都百姓一個個哭天喊地地祈求著這場混亂趕緊結束了。

隔壁鄰國自他們的新王登基以來日顯中興之勢,本來眼看著他們的新王朝要三代而亡了,偏偏這位新王在一眾舊貴族和各地勢力的虎視眈眈下還立住了自身,還不僅是立住了,聽說在他的鐵血治理下,隔壁國家的王都大貴族都快被殺完了。

明明都是死一堆貴族,可人家那是國王勵精圖治,他們的帝國卻是死於各方勢力內鬥,唉,再不結束國內內鬥,這天可真的要變了。

吟遊詩人歎了口氣,又重新回到剛剛的思緒上來。

因為爵位亂授的事例在先,他之前也當此地的領主是前三十年裡某一任當權者手下走了狗屎運得到的公爵授銜,更因為此地的的確確是窮得響叮當,且在全帝國裡都屬於最偏僻落後的地區,故而吟遊詩人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怎麼把這個地方的人和事放在眼裡過,更彆提仔細思量了。

此時被那位小姐的精美瓷器一驚,他才忽然意識到,即使是在最混亂,爵位最不值錢的時期,公爵的授銜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給人的。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公爵已經是除了王族的親王之外最高級的爵位,甚至比起更多是榮耀和象征意義的親王爵位來說,公爵那才是真正的實權授予,往往有大公之稱,很多時候都有著能夠主宰一國命運走向的力量——譬如如今的約克公爵。

能成為公爵,即使領地隻是這麼個不實惠地方還小的鳥不拉屎的地方,那這位霍頓公爵也不該是籍籍無名的人物啊。

然而在王都已經算消息靈通的那群人的吟遊詩人卻死活找不到任何霍頓公爵相關的信息,甚至在他出生的二十七年裡,就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麼個公爵。

難道是他出生前的公爵?可那也應該是曆史悠久的家族,那就更不可能沒聽說過了。

才思敏捷的吟遊詩人坐在餐桌尾席,一時間思緒紛飛,離題萬裡。

這時,那位小姐笑吟吟的回答打斷了他的思考:“這是我最近研究出來的新玩意,我給它起名叫青團。”

“哦——哦?”吟遊詩人回過神來,連忙帶上營業笑容,下意識誇讚道:“真不愧是多才多藝的霍頓小姐,連廚藝也有所涉獵,您的才華令我歎服,這道甜點真是美味極了,我從未吃過如此清新特彆的甜點,哦,它還是代表大自然的青綠色,它與您的白瓷是如此的相得益彰,正彰顯了您高貴的審美,可惜我離開後,就隻能終生在回憶裡懷念它的美味了。”

陸瑤聽得心裡笑哭,在見識了這位吟遊詩人張口就來的長篇彩虹屁之後,她才不敢相信他的鬼話呢,要知道他剛剛上來就誇她的城堡富麗堂皇,明亮通透,一看就知道住起來很舒服——這得是多昧良心才能說出來的話啊。

她可是已經從特蕾莎修女那裡知道了,外麵現在新建的城堡已經開始流行用大的琉璃裝飾窗戶了,那采光哪裡是自家這三十年前建的老城堡可以比的。

不過她還是給麵子地依言解釋道:“之所以是青綠色,是因為外皮是用金盞花的葉子絞汁做成的,餡則是金盞花泡水後和豆粉、蜂蜜一起做的。金盞花葡萄鱘魚派意味非凡,但非凡之物往往也有著非凡的味道,敬仰更好過品嘗。”

“考慮到詩人先生可能會對本地的食物風味不適應,我便讓廚娘參考羅塞的偏甜口味做了這道金盞青團。如果能得詩人先生美言,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這……這竟然是特地為我……為我製作出來的嗎?”那位從未收到過貴族如此禮遇的吟遊詩人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一向以巧舌如簧著稱的他,一時間竟然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麵對那位小姐笑而不語的默認,他在不知所措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鄭重地低下頭去:“承蒙您的厚愛,我,維克多·卡爾維諾,此生都會銘記您的這次招待的。”

有了這句話,之後的交談進餐就輕鬆多了。

陸瑤特地準備的食物也僅僅是青團這一中新鮮食物而已,剩餘的食物無非是那些吟遊詩人之前在彆的本地貴族家也見過的那些,就如他之前所說,不僅味道很差,而且相比於王都,實在是過時已久了。

但是正因如此,霍頓家的小姐願意為他這樣身份的人特意想出一道符合他口味的餐品才更顯得難能可貴。

作為霍頓家的小姐,即使需要應對他所代表的來自本地貴族集團的考驗,她也完全不必如此費心,畢竟他隻是一個在貴族眼中卑賤如草芥的工具,貴族小姐完全可以用奢侈貴重的食物顯示她的招待,畢竟她招待的從來就不是吟遊詩人本身,而是貴族們的眼睛。

然而她選擇看到他這個人。

吟遊詩人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隻是這麼卑賤的一個人,甚至在貴族麵前根本算不上一個人,而隻是一副樂器,一件取樂的玩意,他們高興之時當然可以捧他上天,那是因為他們也隨時可以把他打入地獄並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

可這位霍頓小姐卻願意對自己以禮相待。

天下還有比她更適合,更配當霍格思郡領主之人嗎?更何況她本就有此資格!

此刻,可憐的、從未得到過貴族如此善待的吟遊詩人已經完全站在了霍頓小姐這一邊,並開始為她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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