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霍思城要來建康入國子監讀書的消息,從三月就開始在建康城內傳。

關於霍思城的個人形象,也幾經扭轉,最終霍思城在建康是出夠了名,但是因為關於她的傳言太多且太過極端,甚至很多都自相矛盾,最後建康城的人隻能把對霍思城的諸多提前猜測按下來不表,等待本尊出場,好看一看,這位人未至,就已經風靡整個建康城的江北女少主,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建康城的公子小姐們這一等,就等到了七月。

六月初,陸瑤在江北見過了今年回來打卡報到吃楊梅的扈季叢,看完了他交上來的業績,又把人打發出去,並下了明年春耕之前拿下漢中的命令,才施施然收拾了包裹準備前往建康。

臨行前,王若彩對她也多有不舍,交代她道:“王家的規矩繁雜,人心更是複雜,有諸多陰私之處,不比你在軍政之上可以直來直去,大刀闊斧。

如今你孤身前往,萬萬不要被他們那一套規矩牽著走了,也不要怕他們說的什麼門閥出身,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就是王家人,整個建康,除了天子,誰也不能瞧不起你,誰也不能給你委屈。若是遇著什麼事,就給母親傳信來,母親給你撐腰。”

陸瑤看著一片慈母心腸,因為女兒要離家而難得犯傻的母親,無奈地笑了:“母親,建康是我自己要去,要麵對什麼人,什麼事,我早做了準備的。而且,我和他們不是走一路的,不會起什麼衝突,您就放心吧。”

不管王若彩多麼不舍,陸瑤也還是啟程走上了前往另一個未知之地的路。

那裡是這片中原大地的文化核心,也是漢人文明的聖地,建康。

在路上,陸瑤就收到了她真正要去拜訪的人的信。

阮溫說,已經在書齋裡備了上好的清茶了,也準備了最好的算籌,沙盤,星圖,隻差她這個正主了。

阮溫,吳郡太守,江南文化圈的靈魂人物之一,也是名著江南的老神棍,一代玄學大師,尤其善長命理玄學。

陸瑤與他約好,願意去吳郡和他學習一段時間的命理玄學之術,作為交換,阮溫會在一個他願意的時機,為她辦事三年。

四年前,王若彩被封揚州刺史,阮溫便給陸瑤寄了一封信,問她要不要拜自己做老師,學習玄學命理,星象陰陽之術。

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陸瑤當然是:拒絕。

但是緊接著,阮溫又窮追不舍地給她來信,還讓她去霍宴書齋後麵放酒的屋子裡掀開一塊大青石板看看上麵寫了什麼。

阮溫上一次來霍家還是八年前,但是這個家夥一向神神叨叨的。

所以陸瑤雖然覺得他可疑,但是還是去掀了大石板。

結果大石板下封著一壇酒,封酒的黃泥裡夾著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一句話:有大德,帝命。

哪怕知道這是在自己家,整個霍家莊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當時看到這句話的陸瑤也還是呼吸停滯了一下。

後來她將紙條燒掉,問原來一直負責守霍宴書齋的阿卯,後麵的酒是什麼時候放的。

阿卯回憶了一番之後,老實回答:是南帝元年,阮溫來拜訪那一次,阮溫和霍宴一起做了酒,就放在那間屋子裡,說過兩年再喝。

陸瑤問完,再給阮溫去信,這家夥就洋洋得意:小紙條燒了沒?不燒的話以後你爹見了我要和我拚命你記得攔一下啊。

陸瑤考慮了半個月,最後還是答應,找機會去阮溫那裡拜他為師,隻是要過兩年。

這一拖,就拖到今年王繼來信邀請她去國子監。

阮溫身為吳郡太守,除了這一項主職之外,還在中央兼任好幾個官職,其中一項便是在國子監中當一個掛名的書博士。

因為除了搞迷信事業,他也是名滿江南的書法大師,滿建康城都覺得他這一筆字不能浪費了,所以特意請他在國子監掛名,希望國子監中有世家子弟有機會得到他的青眼,被他收為弟子。

可惜這麼多年,阮溫除了偶爾興致來了去國子監教幾節書法課,從未正經收過學生。

雖然從江北到建康,若是快馬加鞭再坐快船,兩日即能到達,但是陸瑤卻絲毫不急,不僅繞路去了趟武昌,拜訪當地一位大儒,接下來沿長江而下,還一路找當地有名的博學之士送禮。

送的是什麼禮呢?

送的是霍家產的特色紙張,竹紙。

當然,陸瑤用的理由不是這個,而是寫了幾篇字,寫的也是最規矩不過的《大學》或者《論語》上麵的一些名句。

陸瑤的字先有王夫人這個王家出身的正統世家子弟打基礎,接著又受到霍宴這個草書大師熏陶,再接著和阮溫相熟,時而在信裡得幾句他的指導,寫到現在,已經初初有了幾分火候,是以用來當禮物,並非拿不出手。

隻是她和人家不認識,上來就送上自己的字說是禮物,不能不叫無禮,更叫人氣憤的是,她還隻是個女孩,哪有女孩子把自己的筆跡拿出去送大儒的!

這些收到陸瑤字的大儒們都氣壞了。

但是緊跟著,他們就發現,陸瑤這禮雖然送得魯莽,可她用來寫字的紙卻實在是不一般。

紙張特彆大,摸起來特彆光滑,柔軟,而且有韌勁,絲毫不像當前的大多數紙一樣,最大的也不過尺餘寬,還容易被撕爛。

而且跟在陸瑤的字後麵的,還有一張張整整齊齊的收納在一起的,從未寫過字的雪白雪白的竹紙。

有大量書寫需求的大儒名士反應過來了:這紙是寶貝啊!

原來禮物是紙,不是字!

而且真要追究起來,這字也不差啊。

名士們疑惑了,那這送他們禮物的女的到底是誰?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不得了,這不就是前陣子名震江湖(建康)的江北小魔王,江北女少主霍思城?

難道建康那些人傳她才比班昭,文如建安,是真的?

當然,真要說起來,江南名士們其實對霍思城到底是個什麼人並不關心,關於霍思城的話題主要是建康那群年輕人在討論,像他們這些基本結了婚的,一心搞學術和個人形象的名士,是不需要特彆關注這種年輕女子的風.流韻事的。

他們打聽霍思城,隻為一件事,想要她手上的紙。

這種大張且柔韌的紙實在太難得了,隻要是一位有書寫需求的文士都抵擋不了它的魅力。

於是陸瑤沿著長江飄了一圈,朋友沒怎麼交,風景也沒怎麼看,屁.股後麵卻追了一堆問她求紙的文士們的家仆。

對此,陸瑤的態度是隻管釣不管埋,任他們追在自己的船後麵,一直把人溜到了建康城外。

等到了建康城外,阮溫的人已經收到消息在等她了。

阮溫在建康城外有莊子,陸瑤直接住進了阮溫的莊子裡,和人交流學習了一陣子,才掐著時間一看:啊,是時候進建康城轉一圈了。

七月十一日,建康城內的王家收到消息,說是霍思城霍大小姐已經在建康城外了,希望王家派人來接。

王涵聽到消息在自己書房嘀嘀咕咕,認為這種破事自己父親最後肯定還是要找自己。

卻不想王繼直接指派了自己最看在眼裡的二公子王芸去。

王涵等在書房裡,聽到消息後都懷疑人生了:難道我才是老頭子的真愛?他一直冷落我,辦事不帶我是為了保護我?我才是王家真正隱藏起來的未來?

當然,王繼接下來的舉動很快就打醒了他不切實際的想法。

王繼對這位隔了房的外孫女的看重遠遠超出了王涵的預料。

他不僅讓作為王家真正二代首席的王芸親自出城迎接陸瑤,等陸瑤進入王家之後,又讓陸瑤住進王家最中心一圈的院子,和王芸、王涵兩人的院子是一圈,挨靠著王繼的院子,住的比王芸、王涵的母親還近。

王氏一族的地位高低往往以所居院子和家主所住院子的距離來評估,作為王家嫡脈最寶貴的兩個兒子,王芸和王涵都得以住在最靠近王繼的院子裡。

其中王芸又住得比王涵近,讓王涵始終耿耿於懷,認為王芸一定是被老爹私下裡開小灶了才處處勝於自己。

陸瑤一來,王繼立刻派人騰空了附近一個院子,讓陸瑤住在最靠近權力中心的院子裡,甚至比王涵的院子還稍微近一點。

等發現了這一點後,王涵看陸瑤就隻剩下一個想法了:這是我眼中釘,肉中刺。

王芸早就不在國子監裡混了,人家有正經官職在身的,王涵卻還在國子監裡溜達著,畢不了業,主要也是不怎麼想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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