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陳伯何出此言。”謝愷親自從席上下來,扶起了他,指著殿中一眾當背景板的大臣們,感慨道:“我養的這群人都是隻會說好話太平話的粉飾,唯有陳伯你,是一記清醒的良藥啊。”

陳伯再次深深躬身下去,真心實意道:“主公謬讚了,陳伯擔不起此言。”

……

武昌小朝廷內部如何且不說,但是自從陸瑤帶領的江北軍接管建康,又收服了周邊七郡,解決了兵亂,讓百姓重新耕種,得到建康周邊百姓稱讚,江右沿海一代,又陸續有州郡前來歸附,漸漸形成江南地區,江右沿海歸陸瑤,江左內陸歸謝愷的局勢。

於是建康城中,雖然沒有皇帝,僅有一個安城公主,卻也和武昌的江左小朝廷形成對抗之勢,被當時人稱做江右小朝廷。

而就在江右小朝廷開始得到江南承認的這一年,陸瑤忽然宣布和北帝達成共識,成立南北商貿區,在淮南建立了一個自由市場,允許南北的商人進入此地交易販貨,互通貨物。

不管你是來自哪裡的商人,不管你是哪個種族,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有什麼仇恨,隻要你進入淮南境內並且和官府報備,你的人和商品皆受淮南官府保護,任何人不能在此地打鬥攻擊。

消息一出,南北皆驚,但是南北隔閡實在太久,仇恨實在太多,淮南商貿區建立後,南北的商人和富戶都處於觀望狀態。

但是很快,一樁巨大的交易驚住了整個南北大地上的人們。

由淮南太守主導核查,南揚州刺史王若彩和北揚州刺史席獻親自監督作證,北帝的朝廷在淮南向一個名不見經傳南方鹽場下了千萬斤鹽的訂單。

這是足以供應整個北帝王朝的巨大額訂單,消息一出,立刻驚掉南北眾人的眼睛,而無論南方商人還是北方商人,也都死死盯住了這一場交易的雙方,既希望他們萬事順利,又希望能從中看出些許陰謀或算計來。

因為若是這麼大的交易都順利達成了,那他們就非要帶上大部□□家不顧一切地投入到這個巨大的貿易場中來了。

在南北無數人的注視中,九月下旬,一支由數十隻大貨船組成的船隊逆流而上,從淮陰一路沿著淮河進入淮南境內,然後在淮南官府的渡口卸貨。

經由北揚州駐淮南渡口的官員和淮南郡渡口的官員雙方共同驗貨之後,這批足有千萬斤的鹽重新被裝運到船上,經船運往淮河北岸,然後一路北上,分發往北帝治下各州。

長久以來,因為南渡的漢人帶走了他們壟斷的製鹽技術,在北方胡人治下,鹽一直是一種昂貴而難求的物資。偏偏鹽又是人生存的必需品,沒有鹽人就沒有力氣,身體還會越來越弱,無論是軍中還是百姓,都在為了獲得足夠的鹽而掙紮。

等洗女等人開始偷偷和席獻等人接頭往北方販鹽後,北方境內部分州郡的缺鹽情況有所好轉,當地官府在發現有更好更便宜的鹽在市場上偷偷販賣後,大部分官員都選擇了踏上洗女她們販鹽的“賊船”。

畢竟無論是讓百姓自己賣鹽,還是官府自己製鹽販售,鹽都是遠遠不足的。

能有更好更便宜的鹽滿足他們治下的百姓,甚至還能供應到軍中,尤其是賣鹽的人隻有一夥人,交稅交的特彆痛快,這些習慣了部族生活,對治理百姓的種種政務感到很不習慣的胡人貴族自然是雙手雙腳讚成。

但是不管這些南方來的私鹽在北方如何受到從官府到百姓的一致歡迎,背後甚至還有兩大刺史撐腰,私鹽就是私鹽,過不得明路,能運到北方的量大不到哪裡去,所能覆蓋的區域也始終不大,北方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得不靠自己供應鹽類。

直到南慜帝三年十二月,北揚州刺史兼大司馬、大將軍席獻向北帝獻策建言,提出北人製鹽技術不發達,事倍功半,浪費人力和薪柴,南方鹽幫,所製之鹽潔白味純,量大且價格便宜,希望北帝能夠想辦法和江北的人溝通,利用淮水完成鹽事購買。

北帝允之。

此時陸瑤派出阿卯前往北揚州和席獻接洽,在顯露出自己背後的主人之後,阿卯替陸瑤提出她有意在淮南建立南北自由商貿區。

如果北帝要買鹽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配合自己把這南北自由商貿區搭建起來,來自北方的胡商進入自己的領地,也必須遵守自己的規則,如有違反,被陸瑤的執法隊殺了,北帝方便不能有任何不滿。

而且這買鹽的第一筆大訂單能且隻能和自己簽訂。

席獻對阿卯竟然是陸瑤的人感到驚訝不已,由此甚至想到了洗女的來曆和身份,但是彆的先不提,北帝朝廷從皇帝到朝中大臣所有人都饞死南方人應有儘有的鹽了。

在他們看來,南方人掌握了遠遠超越自己的文明的技術,他們的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多得能拿來洗澡。

而訂單的事,他們既然能簽約就能毀約,隻要他們在南北貿易區找到了彆的賣家,到時候哪怕毀了買鹽的訂單又怎麼樣,陸瑤的人要麼乾脆毀了南北貿易區,要麼隻能忍著吃了這個乾虧。

畢竟隻是一個買鹽的訂單而已,鹽對他們北方人意義重大,但是想來南方人不會太在意鹽,他們都是富裕慣了的。

於是在權衡利弊之後,席獻還是和王若彩合作,簽下了第一筆巨大的買鹽訂單,雙方約定,明年十月之前,這批鹽就要到貨。

當來自淮陰的大批便宜又質量好的鹽到貨之後,北帝境內的官員百姓們欣喜若狂。

而南北兩地的商人們在聞見了南北兩邊的官府對淮南的南北自由貿易區的態度後,也開始大量湧入淮南貿易區,開始帶動南北的商貿繁榮和貨物交換。

自秦以來,王朝統治者們對於商人的態度始終沒有變過,說起來就是一句話:抑商。

任何時候,官府對商人們頒布的稅法始終都是嚴苛的,而生在這個時代,各地豪族起勢,大小匪盜四起,商人們出門大抵都是扛著腦袋行事,能在亂世之中仍然敢行商,商人們是絕對不缺膽氣和眼光的。

對於建在淮河岸邊溝通南北的淮南貿易區,商人們就看到了它對這個時代的時局的巨大影響,和它背後可能帶來的巨大利益。

商人崇利,於是冒死也要前往。

但是也同樣的,商人們也習慣了各地統治者們對商人的重稅剝削。

不過他們之所以敢帶著貨物前來,就擺明了不怕重稅,因為南北之間隔閡太大,市場缺口太多,貨物利潤太高,即使淮南貿易區要收非常高的稅,他們也仍然有巨大的賺頭。

但是當商人們帶著貨物沿著官道進入淮南境內,準備在官府處登記貨物,接受檢驗,迎接他們的竟然不是淮南官府的重稅。

“什麼?此地貨物不收稅?!!”商人們驚呆了。

任誰都知道,在這種南北胡漢相對的亂世之中,想要建起一個敢讓南方商人和北方商人都進入做交易的貿易區,背後需要多大的能量,淮南的官府不收稅,那他們靠什麼吃飯?靠愛與和平嗎?

“當然不是。”守在路口的小吏咧嘴一笑,將此人帶的商品和人全部用筆記在簿子上,然後對此人一笑:“這裡距離貿易區還有一段路,等您到了就知道了。”

商人狐疑地招呼商隊中的人把貨物重新整理好,臨走前,他眼睛往小官的桌上一掃,發現他在簿子上寫的字好像格外不同些。

此時的大部分商人其實也不識字,買賣商品主要靠口算和心算,但是像他這種敢帶著大批貨物出遠門的,大抵都有雄厚資本,家學淵源,哪怕不是讀遍四書五經,也要認識大部分的常用字,以免出去和人簽個契約冷不防被對方賣了。

但是這人哪怕是倒著看,驚鴻一瞥,也覺得對方簿子上寫的字不是很對勁的樣子。

“勞駕這位官爺,我能看看您給我登記的貨物是怎麼寫的嗎?咱們小地方出來的,沒見過市麵。”商人咧嘴,笑得一臉憨厚,私下則是偷偷遞過去一小塊銀裸子。

“喲,你也識字啊?”小吏一揚眉,臉上浮現一絲本地人的得意來,大方地將登記他信息的這一頁簿子倒過來給他看。

“小的以前學過,略識得幾個字。”商人笑笑,低頭往小吏的簿子上一看,頓時更蒙了。

他說自己隻略識得幾個字當然是謙虛,他是他們家這一代裡認字最多學得最快最好的一個晚輩,不然也不能被長輩們寄予厚望,做第一波被派往淮南自由貿易區打探的代表。

但是他瞪著眼前那簿子上的字,再看看眼前那小吏一臉自信驕傲的臉色,忍不住在心裡想:我的個乖乖,我識字多,你彆蒙我啊,這是真字還是假字?怎麼我像是都認識,又像是一個都沒見過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開始,外地商人:略識得幾個字罷了。(林妹妹語氣)

看完登記小哥的小本本,外地商人:也許我真的隻略識得幾個字?(懷疑人生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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