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祝輕歡看南泱睡著了, 便也獨自回了房間。她在屋子裡拿出電腦寫點日記, 順便捋一下自己的劇本思路,不知不覺, 天就黑了下來。

她坐得後脖子酸麻, 起來抻了個懶腰,拉伸小臂時, 她想起還在沙發上趴著睡覺的南泱。

要不去看一眼?

祝輕歡想起她白天醉酒的樣子,又是說人家吵, 又是賴在糖葫蘆麵前不走, 忍不住抿著唇笑了笑。她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 外麵客廳一片黑暗,她就著臥室透出去的光走到沙發前,低頭看了看睡著的南泱。

南泱還是剛睡著那個姿勢,臉側枕在紅色的靠墊上,呼吸很淺,長發披了滿背。

祝輕歡看她睡得香, 也就放心了,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邁進洗手間時, 她腳步一頓。

不對。

紅……紅色的靠墊?

她那張沙發上, 難道不都是白色的靠墊嗎?

祝輕歡忙回身彎下腰查看, 她顫抖著手摸了一下南泱枕著的靠墊, 發現一手的粘濕。抬起手心, 滿是刺眼的鮮紅血跡。

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目光再次落在南泱那張沉睡的臉上, 仔細看了兩秒, 才看出她的鼻子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流鼻血居然可以流這麼多,多到把一整個靠墊全部染成了紅色。

祝輕歡被嚇住了,她試著叫了兩聲南泱的名字,完全沒有得到回應。她回過神後,馬上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接下來就是無措又呆滯的漫長等待。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陣陣敲門的聲音,她去開了門,身邊又嘈雜起來,她有點恍惚,隻知道自己好像跟著南泱上了救護車,又好像有很多扛著攝像機的人在圍著南泱的擔架。躺在擔架上的南泱還在流鼻血,似乎怎麼都流不完,她的半張臉上全部都是血漬,連著那一側的白襯衫也都被染成了紅色。

祝輕歡回神過來後,發覺自己已經坐在了醫院的長凳上。

醫生拿著夾子從病房裡出來,看見她在門口坐著,便問:“你是她的家屬?”

祝輕歡忙站起來,點頭:“是……我,我是她的妻子。”

“嗯,”醫生翻開了病例,“她就是鼻血流太多了,有些貧血,已經給她吊了血漿。雖然看情況她流了很多,但是神奇的是身體沒有大損傷,病因我們現在還是沒有看出來,可能是上火,也可能是其他原因。總之她的身體內裡很虛,流鼻血也是正常的。”

說著,醫生合上了病例,眉宇間有點嚴肅:“你知道,她右手的事嗎?”

祝輕歡迷茫地看著醫生。

“她的右手手筋被挑斷過,直到現在裡麵的筋還是缺了一截。比起流鼻血,可能這個更加嚴重,雖然不會致命,但她會一直劇痛,如果沒有鎮痛藥的話,很難正常生活。”

祝輕歡一愣。

腦中一閃。

她忽然想起了南泱放調料時永遠在顫抖的右手,以及那本筆記本上歪歪扭扭的醜陋字體。

還有那晚的保姆車上,她用右手托著自己的腦袋,托了整整一個小時。

原來是……被挑斷過右腕手筋嗎?

如果她當時給她擦手心時,能稍微慢一點,仔細一點,是不是就能發現那隻手的不對勁?

祝輕歡正滿腦子混亂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走廊傳來一陣拐杖拄地的聲響。她聞聲望去,果然是梅仲禮。不僅梅仲禮來了,後麵孫國輝和孫緒雪都跟了過來。

祝輕歡一下子害怕起來。

梅仲禮果然用淩厲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似乎在埋怨她沒有照顧好南泱。

醫生繼續說:“她現在醒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

梅仲禮領著一群人先進入了病房,祝輕歡猶豫著跟了進去。她當然想看看南泱,但是她又怕極了梅仲禮,她也覺得很自責,心裡止不住要去想,南泱流這麼多鼻血會不會和自己的酒心巧克力有關?

南泱在床上斜靠著,臉色蒼白如紙,腮部咬得緊緊的。

她看見梅仲禮的時候鬆了一口氣。但當她看見站在最後麵的輕歡時,她的目光一緊,對梅仲禮冷聲質問:

“誰讓她進來的?”

祝輕歡一愣。

眼底瞬時浮上一層水霧。

她……

她生自己的氣了?

梅仲禮又瞪了祝輕歡一眼,給孫緒雪一個眼神,孫緒雪馬上拍了拍祝輕歡的肩,攬著她將她帶離了病房。在外麵安撫了幾句後,孫緒雪馬上回來了。

“門關上。”

南泱命令道。

站在最後麵的孫國輝關上了門,還落了鎖。

見門被關嚴後,南泱終於讓自己的眉間泄出了被疼痛折磨的難耐,她勉強撐著的身子一下癱在了床邊,純黑色頭發長長地垂到了地上。

“快點……”南泱渾身顫抖著,額頭上全是汗,“給我注射鎮痛劑。”

梅仲禮一聽她說“注射”,就知道事情麻煩了。南泱是個很能忍痛的人,平時再痛也不過吃幾顆布洛芬,她能說出“注射鎮痛劑”,那就說明她連等待膠囊在胃裡作用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現在就去找醫生!”梅仲禮馬上道。

“門……門開小一點,”南泱艱難地抬起汗津津的眼皮,“不要讓她看見我。”

梅仲禮的眼底閃過一絲沉痛,點了點頭。

南泱的左手蜷在床邊,一時不知道是該去捂自己心臟上的那條疤,還是去捂自己筋骨裂斷的右腕。她的頭垂在邊緣,還在極力忍耐著,孫緒雪看得出她在忍什麼,忙拿過垃圾桶,套好塑料袋放在了南泱的旁邊。

南泱終於沒忍住,吐出了一口血。

鮮紅的血順著她的下巴斷斷續續地滴向垃圾桶內。她吐了很多,到最後血裡摻雜著口腔裡黏膩的唾液,由她的下唇垂下了長長的一條血線,怎麼抿都抿不斷。

真的好痛。

她的心臟,她的右腕,還有全身上下的血絡,痛得像是要把她的骨頭一寸一寸折斷後磨碎一般。劇痛之下,她的理智險些壓不住衝動,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立即把刀插進胸口,結束這永無止境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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