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司徒碩這些時日如喪家之犬, 惶惶不可終日。當初他貴為親王,是何等風光?那年父皇因遇雪災, 被困在鐵網山, 又有司徒礡那個二愣子衝鋒在前,自己離九五之尊隻有一步之遙,當初……

司徒碩遠遠望了一眼朝廷軍紮營的方向, 恨不得將一口牙都咬碎了,若不是賈璉揭露了控製了曾煜奇,揭發了司徒礡……司徒碩越想越恨,卻也隻能將恨埋進心底,歎了一口氣。

古行上前道:“六王爺, 屬下已經探明了朝廷軍防線的漏洞, 咱們這就繞道過去, 隻要和高土司彙合, 咱們就不怕賈敬了。”

司徒碩被江大虎派人攆得屁滾尿流, 每一日都過得顛沛流離, 若非古行相救, 早就被江大虎抓回去了。原本, 司徒碩是十分信任古行的, 隻是現在他見了朝廷軍,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早嚇破了膽子,難免也多疑起來,拔劍指著古行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否誆騙本王前去交給賈敬領賞,換取榮華富貴?”

古行不是彆人,正是當年南安王走私兵刃,在昌榮安家坐鎮的高人。後來昌榮安和南安王勾結的事敗,古行還曾千裡追殺賈敬一行。賈敬、覃越、柳蘋等人雖然平安回京,可賈敬一行帶的精兵和護院卻折損過半。覃越、柳蘋二人聯手,也不過堪堪和古行打個平手而已,司徒碩敢拿劍指他,當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隻見古行身子一晃,手指在司徒碩的劍身一彈,司徒碩隻覺眼前一花,什麼都沒瞧清楚,就手上一陣劇痛,寶劍掉在地上,司徒碩也滿手鮮血。原來,古行這輕輕一彈,司徒碩的虎口已經被震裂。

古行瞥了司徒碩一眼道:“我說過,南安王於我有恩,我反朝廷,不過是報答南安王當年的恩情。我若要拿六王爺換富貴,什麼時候取六王爺的頭不容易?古某帶著六王爺千裡迢迢來到南疆,路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辰,若是六王爺不信古某,咱們這就分道揚鑣。”

說完,古行一轉身,對身後幾個親信道:“咱們走。”

司徒碩因怖生疑,難免疑神疑鬼,但是他也知曉這近二年的逃亡生涯若是沒有古行,自己早就被江大虎抓回去治罪了,見古行惱了,忙賠罪道:“古先生,方才都是本王瞎疑心,胡說八道的,本王信不過誰也不會信不過古先生。古先生大人大量,千萬彆和本王計較。”

古行背對著司徒碩,嘴角露出一絲陰笑,旋即恢複常色。司徒碩是自己小心翼翼保護的大誘餌,好不容易躲過破曉的追蹤帶到南疆,古行自然不會輕易將司徒碩送給賈敬,所謂分道揚鑣雲雲,不過是激將法罷了。司徒碩嘴上再是擺王爺的譜,也不過是一條嚇破了膽子的喪家犬,古行隻需給他聞一聞骨頭的氣兒,司徒碩就會巴巴的跟著,打都打不走。

古行轉過身來,臉上猶自帶著怒容道:“六王爺切莫再懷疑古某的用心,古某固然是為了報答南安王,但是古某此舉得利最大的,依舊是王爺。”

司徒碩連忙點頭稱是,那樣子,活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哪裡還有半分親王之尊的樣子。

古行不再理會司徒碩,叫來探子,取來堪輿圖,製定了路線,小心翼翼的避開朝廷軍,繼續朝前走。

而朝廷軍一方,因為有賈璉繪製的堪輿圖,少花了不少探路的工夫,行進也頗快。七日之後,大軍來到一地,遠遠望著前麵一座巍峨的高山阻住了去路。

賈璉隻瞧了一眼那山,就心中發毛。因為這山和記憶中太不一樣了,記憶中這裡雖然也有一座山,但是要低不少,山頭也平不少。

賈璉咦了一聲,朝眼前這座高峰的周圍看去,除了這座山和記憶中不同,其他山川河流和後世卻是一般無二,看到此處,賈璉不由得皺了眉頭。

山區多地址災害,現下的地形和幾百年後不同,原也正常。隻是若是火山或者地震造成的地形改變,斷不會隻有一座山和後世大不一樣,而臨近山頭卻無變化;若是泥石流什麼的造成的,泥石流滑坡往往會在山底造成大的堰塞湖,滑坡過的山壁卻會越發陡峭,斷不會有什麼泥石流削平了整個山頭。

賈璉正在皺眉沉思麵前的高山發生了什麼樣的災害會造成如此變化,突地覺得遠處的草木樹影婆娑,有些不規律的搖晃。

賈敬科第入仕,又一直生活在北方,雖然深入南疆作戰一年多,眼力非昔日可比,但要論在叢林裡的觀察力,卻比不上前世在滇緬邊境緝毒的賈璉。賈璉一眼邊知道這是敵人借著叢林的掩護在靠近。

“列陣!”賈璉高呼一聲,立刻就有擊鼓兵大力敲擊戰鼓。

古時候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戰場上成千上萬的士兵協同作戰,除了平日多操練陣法之外,戰場上應變全靠戰旗和戰鼓傳訊。戰旗揮舞的方向,戰鼓敲擊的疾緩,分彆代表了不同的作戰號令,戰場上每一個將士都了然於胸。

朝廷軍上下雖然北地人不少,但是在南疆作戰一年有餘,能活下來的,哪個不是已經適應了叢林環境,也都練就了一把眼力。賈璉一下令,其他反應比賈璉稍遲一點的,也都瞧出不對了。

朝廷軍訓練有素,雖然軍情緊急,但都忙而不亂,各兵種相互配合,舊地結陣,盾牌兵、長矛兵和弓箭手相互掩護配合,充分斷後,兩翼護衛也都有部署,各有將領負責指揮。排好陣型,朝廷軍以各個完整的陣型為團體前進。

甄函關不但做了萬全部署,也知道自己一方跟朝廷軍比體量,比消耗皆不是對手,故而決定畢其功於一役,這座無名高山,便是甄函關準備了多少年的決戰地,也是他給朝廷軍掘好的墳墓。

故而,南越軍兵力雖然不如朝廷軍,但是一來早有準備,二來背水一戰,也是十分悍勇。

那頭朝廷軍鼓聲震天,這邊南越軍喊聲如雷,向朝廷軍攻來。

震耳欲聾的各種聲音中,削尖了的樹樁如箭雨般朝朝廷軍飛射而來。原來,甄函關早在這裡布下了機關無數,隻需啟動機括,這些樹樁不知比箭雨殺傷力大了多少倍。還有各種竹尖、飛石狂風暴雨般的朝朝廷軍砸來。

古時候的叢林作戰,無非是那些戰術、武器,甄函關固然早有部署,朝廷軍也早有防範。不但行進過程中派有士兵注意清除腳底的陷阱、絆馬索、陷馬坑,在掃除障礙的士兵後麵,緊跟著的便是盾牌手。

如今南越軍突然發動機關,朝廷軍也反應迅速,戰鼓一響,清掃障礙的士兵迅速撤退,盾牌手上前。敵軍武器襲來,多數都打在盾牌之上。

因為朝廷軍謹慎、又熟悉叢林作戰,甄函關知道要讓朝廷軍全都進入機關的籠罩範圍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在朝廷軍接近地上密布的陷阱時先發動了機關。

朝廷軍也知道既然樹樁、竹竿都已經射來,離地上的陷阱也不遠了,隻見朝廷軍中,一隊隊士兵齊呼號子,推著大車奔向前來。到得近前,盾牌手讓開一條道,裝著巨石的大車推上前去,每隊推車的士兵都配合默契,齊喊一聲,將車把網上一提。車上的巨石向前滾去,而盾牌手迅速搶到推車士兵之前,用盾牌將齊護住。

車上的巨石帶著千鈞之勢向前滾去,若是遇到陷阱,自然掉進去,將陷阱填平了;若是遇到絆馬索,那絆馬索縛不住巨石,片刻就會被破壞;若是巨石沒有遇到機關阻礙,便能滾出老遠,還能傷敵。

隻見一隊士兵將巨石車退出,傾倒巨石之後,又換另一隊人馬上來,弓箭手掠陣,盾牌手保護,各個兵種協同作戰,絲毫不亂。朝廷軍沿著巨石滾出來的轍子前行,雖然前進得慢些,並不會中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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