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 / 2)

賈璉道:“關係倒也不大,不過是我根據這種種跡象,猜測這些年和朝廷作對的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的背後,有一個十分自負的總覽人。這人自忖聰明絕頂,將天下人作猴耍,所以每次設計一樁大案,這個人會躲在角落欣賞自己的傑作。

昨日朝廷軍追拿司徒碩,上了對麵那座山。我當時就想,如果對麵那座山是一個陷阱,什麼地方最適合觀看這一場傑作。以我對地形遠近的粗淺認識,覺得薛先生此刻站立之處恰好能瞧見對麵的朝廷大軍一步步踏入陷阱,而隔岸觀火之人不但能夠瞧得清楚,還不容易被發現,能輕而易舉的全身而退。”

賈璉說到這裡,朝對麵的無名山一指,接著道:“若是我猜錯了,自然是撲一個空;若是叫我猜著了,這所有謀逆之事的背後當真有個總覽之人,此人就應當在此處。我不過趕來一試,無巧不巧的,薛先生恰巧在這裡。”

賈璉娓娓道來,看似匪夷所思,細想卻十分有理。他竟然按這種方法,在一個能清楚瞧見對麵無名山戰況的地方,找到了薛函關!

薛函關能將多少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絕對不是笨人,隻因他過於聰明,才自負的覺得天下無人能夠比得上自己,才會輕視了賈璉。此刻聽了賈璉一席話,薛函關才陷入了自我懷疑,心道:難道當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薛函關臉色頹然的道:“原來如此,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心思之人,這樣的人給朝廷做狗,當真可惜了。”薛函關感歎的同時,不忘罵賈璉幾句,接著才道:“賈璉,你又如何得知我真實來曆的?”

賈璉盯著薛函關的眼睛道:“我初時並不肯定,不過是試一試我猜測的方向是否正確罷了。結果薛先生用行動承認了你確然姓薛。而‘函關’這個自,隻怕薛先生的父親也用過?”

薛函關也不甘示弱的盯著賈璉的眼睛,道:“你如何得知》”

“這乃是薛先生的祖上告訴我的。”賈璉嘲諷的笑了一下道:“薛先生祖上好大的誌向,好自負的態度!東來紫氣滿函關,薛先生自號函關先生,不就是繼承前朝大儒薛東來的誌向,劍指九五之尊無上皇權麼?”

“你住口!”薛函關忍不住狂吼起來:“東來公的名諱豈是你直呼得的?你不配!”

賈璉冷笑道:“東來公?一個權欲熏心,不惜搞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的千古罪人,也配稱公?”

薛函關顯然十分崇拜薛東來,怒道:“你懂什麼,天下之大,蠢人無數,這些人的死活有什麼打緊?這天下,原本就應該是能人的天下,卻叫一些庸人坐了,豈非天道不公?!眼看我大業將成,今日叫你壞我好事,當真蒼天無眼!”薛函關說到後麵,吼得嘶聲力竭,顯得十分癲狂。

“我懂得不多,卻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賈璉的聲調不高,卻字字句句擲地有聲。饒是薛函關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聽了,也能感覺到裡麵的浩然正氣。

賈璉連說幾條自己的推測,薛函關都沒有反駁,賈璉自然知道自己的推測對的。

那年在京城,賈璉曾拜訪過前太子太傅裴遠山。賈璉問裴遠山,他覺得本朝太|祖得國是處心積慮,還是順勢而為。雖然裴遠山沒有正麵回答,賈璉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太|祖得國是順應時勢。

前朝和本朝雖然是兩個不同的朝代,但是卻都是疆域遼闊、國力昌盛的大國,若要毀滅這樣規模的朝廷,必然要先挑起朝中內亂。而前朝的內亂,便是薛函關的祖父薛東來暗中挑起的。

薛東來原本想趁天下大亂,攫取江山,卻不想各路豪傑揭竿而起,最終取得天下的是太|祖。薛東來含恨而終,薛家後人卻將他攪混水的本事和野心都繼承了個十足十。

異族細作如戴權,能夠堅持數代,百年如一日想要入主中原;薛家也將野心作為遺產一代代的傳了下來,經營百年,險些顛覆了朝廷。權柄,自古以來都是最令人瘋狂令人著魔的東西。不同的事,大部分隻敢在夢裡幻象一下自己一呼百應,至高無上;而少數的野心家如薛東來、薛函關卻付諸了行動。

薛家和彆的有野望的人家不同在於,在薛東來的火上澆油下,前朝真的走向了毀滅,雖然後來得天下之人和薛家無關,但是在薛家這樣自負又野心勃勃的人眼裡,薛家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這一步之遙讓薛家後人越發瘋狂。

百年之後,薛家出了一個最傑出的子弟薛函關,他確然聰明絕頂,殺手、富商、邪教、皇子,封疆大吏,天下沒有他不能利用之人。按原著劇情,賈璉覺得薛函關至少是階段性成功了,天下確然大亂,進入‘末世’,隻是最終薛函關得償所願,還是再次為他人做嫁衣裳,因為原著後半部遺失,卻不得而知了。

薛函關不知道賈璉腦子裡思緒又跑了幾個來回,對賈璉怒目而視道:“什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都是無故文人獻媚當權者編出來的鬼話。”

賈璉被薛函關的怒吼拉回思緒,賈璉像看一個瘋子似的看著他。

薛函關接著道:“你這樣瞪著我做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前朝氣數已儘,是我祖上費儘心思讓前朝分崩離析,憑什麼叫司徒家捷足先登,得了這天下。我祖孫三代、殫精竭慮,不過是想拿回本屬於我薛家的東西。”

賈璉輕搖一下頭,用無比惋惜的語氣道:“可惜薛先生到底忘了一句話。”

薛函關原本又要高聲斥責賈璉滿口胡言,但到底忍不住好奇,脫口問道:“什麼話?”

賈璉指了指薛函關心臟的位置。

薛函關一愣,想到聽祖父說過,本朝寧榮二公練的移山刀法的由來,以為賈璉說自己要有一顆仁慈之心,突然哈哈大笑道:“賈璉,我到底應該覺得你聰明呢,還是蠢呢?若說你蠢,你到是處處料事如神,乃是薛某生平僅逢的敵手。論智計本事,薛某自問也要落你半籌;若說你聰明,卻偏偏信那些什麼仁心無敵的鬼話。

憑當初賈演、賈源縱橫沙場的本事,若是自立為王,又何須受人驅策,甘為司徒家走狗?偏生你賈家練什麼移山刀法,將刀術練得出神入化又如何?還不是給彆人做了嫁衣裳?仁心是什麼?不過是給你們這些有本事的蠢人上的枷鎖和狗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能婦人之仁!”

甄函關越說到後麵,笑得越是難以控製,漸漸的笑得滿臉癲狂,仿若入魔。

賈璉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我也知道薛先生沒有心,所以我指的不是心。”

薛函關聽到賈璉說前半句的時候,還笑得十分得意,聽到後半句時卻突然收斂了笑容,伸手朝自己心口一摸。接著,薛函關的臉色又是一變,滿麵怒容的從懷中摸出一本書。

這本書正是王子騰從賈珠那裡得到消息,派賴尚榮去榮國府盜來的賈代善兵法精要。

賈璉不提這本書還好,一提這本書,薛函關更是怒不可遏。若不是當初,他接了賈璉的一封信,信了這部兵法隻有半部的鬼話,若不是他時刻疑心賈璉有厲害後招,以至於每次製定作戰計劃都猶豫不決,何至於失了先機,才有後來的節節敗退。

想到此處,薛函關一把摸出懷中的兵法精要,正想撕得粉碎,隻扯得一個封皮,薛函關就發現了這書有夾層。

薛函關再是暴怒之下,謹慎性子不改,小心拆開夾層,從兵法精要的封皮裡扯出一張薄絹,絹上寫著“仁者無敵”四個大字。

薛函關看到這四個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狂笑聲在山穀之間回蕩,層層疊疊的回音撞在一起,顯得越發詭異瘋狂。即便薛函關已經一敗塗地,他依然不肯承認自己是敗給了仁善和偉大。那麼,他到底敗給了誰?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