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以嗩呐服人);
“爹!彆愣著!快改啊!”
天道催促著,語氣都有些變調。
說實話,要不是這用它法力幻化而出的清輝玉筆也隻能由姬冰玉使用,天道恨不得直接擼起袖子自己上了!
我行我也能上.jpg
“彆急!馬上!”
姬冰玉看上去鎮定無比,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她根本不敢在《幻音十二曲譜》上亂塗亂畫。
命運這事太過於玄學,若是到頭來謝喻安還是拿到了這本《幻音十二曲譜》該如何是好?
倘若他真的相信了姬冰玉在上麵順手亂寫的內容,從而導致走火入魔有該如何是好?
畢竟在原著中,謝喻安可就是修煉《幻音十二曲譜》時出的岔子,誰知道命運會不會在這時候忽然開個玩笑?
命運忽遠忽近,每次當人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時,實則卻是容易出岔子的。
姬冰玉不敢賭。
她咬住下唇,右手緊緊地握著筆,猶豫不決。
有了這層顧慮後,姬冰玉甚至都被不敢瞎寫些什麼單詞上去,唯恐讓謝喻安“靈光一閃”,然後喜提魔界套房。
“爹!快點!謝喻安他馬上——”就要到了。
戛然而止。
天道的話卡在了一半,它沉默了片刻,圓圓的眼睛像是忽然亂碼似的亂轉,整個人都卡頓了一下。
“謝喻安被禹倩雪攔住了。”
天道也有些困惑,畢竟這和原著中不太一樣。
它知道禹倩雪身份不對,隻不過一來姬冰玉沒有問,二來按照原著劇情線也沒進展到這個地步,天道被法則製約,無法貿然開口。
“這……這也好,起碼我們有了更多的時間!”
天道語速越來越快,它轉向姬冰玉,急急道:“爹!改完了嗎?!”
姬冰玉立刻給出萬能回複:“馬上就好!”
不過這倒也真不是句托詞,天道眼見原先還踟躕不動的姬冰玉握著清輝玉筆的幻象,手下不停,飛速在那《幻音十二曲譜》上寫寫畫畫。
手速之快,幾乎要掠出殘影,簡直堪比假期即將結束時,各大圖書館中瘋狂補作業的莘莘學子。
天道見此便不再出聲,非常自覺地站在了右側,儘心儘責地開始望風。
姬冰玉手下飛快,畫一個動作便翻一頁,直到最後一頁時,被她握著的清輝玉筆幾乎快要消散,原本的碧綠色如今也極為淺淡,幾乎成了透明。
直至最後一劃落下,一直身體緊繃的姬冰玉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清輝玉筆完全消散成點點細碎的銀光,姬冰玉手中一空,像是失去了依仗般晃了晃,雙手脫力般地垂在身側,整個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成了!”
姬冰玉口中喃喃自語。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尤在顫動的手指,吐出了一口濁氣,又再次歎息一聲。
多久了。
多久沒體會過這樣生死時速的時刻了。
姬冰玉感慨萬分,殊不知落在外人眼中,這一幕帶來的衝擊卻又與她自認為的完全不同。
謝喻安一推開殿門,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姬冰玉。
她一個人坐在地上,靠著後麵的書架,衣袖裙擺四散,像是傳說中盛開在至寒至熱之地的雪腴花,透著一股孤高的疏離,恍若遊離於塵世之外,眼眸卻亮得驚人,像是燃著不滅的火光。
諸多幾乎通天的書架立在殿內,將每一個前來殿中的弟子都襯托得極其渺小,最起碼在謝喻安推開殿門時,心中不自覺地升起了一股惶恐,多出了幾分不安來。
但是姬冰玉不一樣。
她坐在地上,動作瀟灑又自然,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的愜意來,從殿門□□\\出的光線有大半落在了她的周身,浮在空氣中的細碎塵埃湧動,卻全然不敢向她靠近。
——就像是一束光。
謝喻安站在原地,有些恍然,久久未動。
最後反倒是姬冰玉在天道的提示下發現了佇立在門口的謝喻安,她雙手撐在地上利落起身,於書架中歪出腦袋。
“謝師兄?”
謝喻安笑道:“是我。方才看見姬師妹似有所悟,便不想出聲打擾,沒料到還是被師妹發現了。”
這倒也沒錯,方才姬冰玉的樣子,活像是傳說中的“忽而感悟”“心中一動”。
尤其是那一聲帶著超脫似的歎息,還有那句低低的“成了”,就連天道都不敢出聲打擾。
兩人俱是彬彬有禮,對視後,齊齊一笑。
“行了行了,我們兩個也不必如此客氣。”姬冰玉擺擺手,“既然來了這書珍殿,趕緊選一個有緣分的曲譜才是正理。”
對於自己修改後的《幻音十二曲譜》,姬冰玉萬分自信,迎著謝喻安的目光就道:“我覺得我這片書架就看著不錯,藏書頗多,要不要來看看?”
謝喻安掃了眼這片書架,他並沒有什麼感覺,不過既然是熟人相邀,那麼謝喻安也不介意一觀。
他依言走到了這片書架前,掃了幾眼裡麵的書籍,又順手翻閱了幾本後,驀然回首,正迎上姬冰玉的灼灼目光。
謝喻安隨手揚了揚自己拿起的書籍,問道:“師妹似乎很是好奇?”
姬冰玉誠實地點點頭:“我確實十分好奇。”
幾年相處下來,謝喻安早已習慣了姬冰玉突如其來的言行,他並不在意,笑著搖了搖頭:“那恐怕要讓師妹失望了。”
謝喻安將手中書籍放回了原處,他回首對著姬冰玉眨了眨眼,難得流露出了幾分俏皮。
“我的緣分應該不在此處,姬師妹若是好奇,不放等出了藏珍閣後,再來尋我一探究竟。”
說完話後,謝喻安彎起唇角,勾出了一個笑意。
他本就生得精致好看,在姬冰玉所有見過的人裡——容清垣除外——沒有比謝喻安更看好的人了。
尤其是謝喻安這一笑,眼底的陰鬱儘數散去,整個人都透著鮮活。
姬冰玉愣了愣,也回以一笑。
她看著謝喻安從她身側走過,又轉身對她揮了揮手,而後穿過了重重書架,略有些單薄的身影隱沒在了書架後,直至再也看不見。
無論什麼原著不原著、反派不反派的,這一刻,姬冰玉隻知道麵前這個叫“謝喻安”的少年是她的師兄,也是她可以一路同行的朋友。
姬冰玉直愣愣地看著他遠去,直到被天道提醒後,才猛地回神。
謝喻安沒有拿起那本《幻音十二曲譜》……
他沒有拿!
冥冥之中,姬冰玉恍若聽見了“哢嚓”一聲的斷裂聲,緊接著又似乎有什麼在破土而出。
姬冰玉心潮起伏,她開口:“我——”
“姬師妹。”
一道尖銳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姬冰玉順勢轉身,一眼便看見了立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禹倩雪。
雖然在最後那場擂台賽上,禹倩雪輸給了姬冰玉,但她有著之前在魔界的戰鬥基礎在,在沒遇上姬冰玉之前的擂台戰績,也確實稱得上是“常勝將軍”。
故而按照場次幾分來算,最後的獲勝弟子中,也有禹倩雪在。
禹倩雪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姬冰玉,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恨得掐緊了手指,長長的指甲都嵌進了肉裡。
禹倩雪語帶嘲諷:“看來我今日倒是運氣好,隨便一走也能碰上大名鼎鼎的姬師妹。”
姬冰玉撩起眼皮,掏出了祖傳陰陽怪氣的絕技:“嗯,是我運氣不好。”
禹倩雪被她一噎,絞儘腦汁地想要找句話回敬回去,而姬冰玉才懶得管她怎麼想,她改完《幻音十二曲譜》後,本就有幾分脫力,又有大功告成後湧上來的疲憊,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務的姬冰玉隻想趕緊回自己洞府好好睡一覺——啊不,好好入定冥想一番。
天道:謝謝,倒也不必把摸魚說得這樣清新脫俗。
不過它也知道這段日子姬冰玉確實辛苦,也沒阻攔,默許了姬冰玉的舉動。
反正藏珍閣裡的寶貝雖然多,容清垣在後山裡的儲備也不遜色。
姬冰玉若是沒在藏珍閣裡找到合適的,大不了它去和容清垣商量,或者隨便翻翻天下的秘境,把她塞進去便是。
兩人隔空達成了默契,“奉天摸魚”的姬冰玉歪嘴一笑,隨手胡亂在架子上摸了本書後,看也不看禹倩雪,直接揚長而去。
囂張的樣子像極了之前幻象中的那隻鵝!
禹倩雪憤憤不平地跺了跺腳,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她顧忌著自己有任務在身,閉上眼平靜著翻湧的魔氣,腦海裡細細回憶著方才瞧見的景象。
姬冰玉和謝喻安的一舉一動,她可是都看見了。
雖然離得遠了些,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禹倩雪也能猜到個大概。
首先,姬冰玉似乎在此處悟出了什麼,一直守在原地。
其次,遇見謝喻安時,姬冰玉眸色閃亮……唔,看來她似乎很想讓謝喻安得到某本書。
然後,謝喻安看了一圈,搖了搖頭——他最後沒有拿走這本書。
為什麼呢?
禹倩雪腦中轉了一圈,一拍手,忽然得出了結論。
他們在謙讓!
謝喻安把這個機會留給了姬冰玉!
禹倩雪完全不知道她的思路已然在山路十八彎中徹底駛向了遠方,她兀自得意於自己敏銳的洞察力,同時又十分好奇姬冰玉和謝喻安所見到的到底是那本秘籍?
她上前,按照回憶中姬冰玉所站的方位而立,閉著眼摸索著。
左手三下,右手三下,斜右側儲物格,緩慢上移……
找到了!
禹倩雪猛地睜開眼,驚喜地發現這正是魔君大人讓自己想辦法帶回魔界的《幻音十二曲譜》!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先前的抑鬱一掃而空,禹倩雪美滋滋地想到,今日還真是自己的幸運日。
……
……
至於姬冰玉,她出了藏珍閣後,由於實在太過疲憊,誰也沒等,隻和等在外的大師兄荀硯池以及大師姐靈韻打了聲招呼。
長清門上共有七個山峰,其中五峰皆有峰主,廣收門徒。而在這些弟子中,唯有太樾峰的荀硯池和入雲峰的靈韻,是所有弟子心目中,公認的“大師兄”“大師姐”。
這不僅是修為高不高的問題,更在於他們對於門中事務極為負責的態度,以及對底下師弟師妹們的真心關懷。
比如現在。
見姬冰玉白著一張臉出來,往日總是帶著笑的笑臉如今神色懨懨,竟是頗有幾分清虛子病弱的味道,靈韻當即心中‘咯噔’一聲。
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柔聲問道:“姬師妹可還好?”
“啊、哈,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