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撫卿搖頭不信。
他算是領教過冉以雲的功力,對此敬謝不敏。
但是……
酈撫卿將目光投向姬冰玉,眼中冒著躍躍欲試的光,“小師妹!你大可以試試看在那冉以雲麵前試試看用‘呐’砸人,嘿嘿,到時候她一定被你氣到鼻子都歪了!”
“胡鬨。”
容清垣用靈力不輕不重地拍了下酈撫卿的頭:“怎可無故如此?”
咦?這是不讓她用樂器襲人?
姬冰玉疑惑地想到,容清垣什麼時候這麼要臉了。
就在姬冰玉以為容清垣會和她說在正規會武時,不可用樂器襲人,要保持一個音修該有的風度時,容清垣淡然開口。
“自然是遇見對手時再出手了,否則被他們發現,豈不是憑白少了一個襲擊的機會?”
“音修大多善遠攻而苦近戰,屆時你們的對手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靠近你們,若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容清垣微微一笑:“想必會意想不到的收獲吧。”
姬冰玉:不愧是你jg
她就說容清垣這樣的人,最是不要……知變通了!
姬冰玉和韶陽羽對視一眼,點頭稱“是”,一旁的酈撫卿又催促道:“那金丹期以上的五位弟子——除了沈和歌外,都選了誰?”
容清垣道:“除去和歌外,還有太樾峰的荀硯池,入雲峰的玉韻,縹緲峰的溫燁然。”
酈撫卿挑眉:“這小子居然出關了?”
上次溫燁然憤而閉關,除去要為聚英會武做準備外,還有一個緣故。
鑒於縹緲峰和雪腴峰長久以來的恩恩怨怨,溫燁然曾經對酈撫卿發出過挑戰,然而饒是酈撫卿如今重傷修為也被壓製,可他到底曾是魔尊,心臟得很,對戰起來更是絲毫不講武德。
對比起酈撫卿來,溫燁然簡直是象牙塔裡純潔無瑕的小白花,再沒有比他更乾淨的人了。
結局不出所料,溫燁然慘敗。
溫燁然也曾有天才之名,他的人生裡從未有這樣的失敗,險些被毒舌的酈撫卿嘲諷到自閉,溫燁然幾乎一蹶不振,最後還是乾明真人令他振作了起來。
於是溫燁然憤而閉關,發誓要一雪前恥。
若是旁人想到此事,或許會覺得年少輕狂,或許也會有幾分悔意,但酈撫卿是個莫得感情的魔頭,他沒有絲毫沒有以大欺小的內疚。
不僅沒有,酈撫卿回憶起往事時,笑得十分開心,他咂咂嘴,追問道:“還有呢?”
容清垣抿了口茶:“什麼‘還有’?”
“三師弟、溫燁然、靈韻,和荀硯池。”
酈撫卿掰著手指頭計算:“還差一個呢!”
“哪裡還差一個?”
“現在隻有四個人啊!”
容清垣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從容道:“加上你不就是五個了嗎?”
酈撫卿:?
酈撫卿:!!!!!!!!!
姬冰玉發誓,如果感歎號能夠具象化,那麼酈撫卿現在冒出的感歎號足以將這件屋子撐垮,來個“歎號淹淮州”都不是什麼難事。
酈撫卿被震撼到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後,他才終於道:“容清垣,你終於瘋了嗎?”
“我沒瘋。”
“那就是——”
“——這是所有長老的共同決定。”
容清垣從容道:“當然,我也同意了。”
酈撫卿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顯然有什麼事情讓他不吐不快,但是礙於姬冰玉和韶陽羽還在,又不好直接說出口。
見此,姬冰玉和韶陽羽對視一眼,索性直接出了門。
兩人也有些日子沒有相聚了,正好借此機會長談。
姬冰玉將韶陽羽拉到了房中,擺上一些點心,一壺清酒,兩人對坐,姬冰玉描述了一番當日“油炸雁宅”的情景,略去了關於後院陣法一事,隻挑著有趣的說。
她語言幽默,說起這些事來更是妙趣橫生,逗得韶陽羽也不禁笑了起來。
與姬冰玉相比,韶陽羽的描述就沒那麼有趣了。
她簡單說了些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最後乾巴巴道:“……沒了。”
嗯?這就沒了?
姬冰玉嚼著一塊桃花酥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韶陽羽見此更有幾分愧疚,她低頭道:“我不太會說這些。”
“哪有!師姐說得很有趣,聽師姐這麼一說,我都想去這些地方看看了。”
姬冰玉癱在了座位上,一臉鹹魚:“可惜我懶,一點都不想到處跑。”
見她就這麼承認了,韶陽羽頗覺好笑:“我們接下來可是要往北方去的,這可由不得你。”
說到這個,她忽然想起一事:“說起來北方,師妹可還記得流明穀弟子時冬亦?”
時冬亦?
姬冰玉覺得這個名字有幾分耳熟,但一時間又有些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
“時師兄說,他在新秀比武上和你見過。”
“哦!”姬冰玉恍然大悟,“原來是他,我記得!這位師兄脾氣很好的樣子。”
新秀比武時,韶陽羽並不在,此時見姬冰玉想起來,證明兩人確實認識,她點點頭:“時師兄有東西讓我帶給你。”
姬冰玉心中頓時油然而生一股詭異的感動。
這麼久了,她終於要鐵鵝開花,遇見第一個屬於她的情緣了嗎?
這麼久了,她終於要享受一把原書白月光後期萬人追捧,成為一代女神的經曆了嗎
一邊說著話,韶陽羽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大把五顏六色、五彩繽紛、五光十色的……符籙?
算了算了,符籙也還行。
問題隻有一個——
她不喜歡時冬亦啊!
姬冰玉歎了口氣,這要是容清垣送的,她一定收了啊。
姬冰玉惋惜地看了眼符籙:“二師姐,我不能要。”
韶陽羽搖搖頭:“時師兄很堅持,他說這些是他近些年來的心血,一定要讓師妹你品鑒一下,它的口味。”
“不,我不能——”
猶自沉溺於白月光之夢的姬冰玉忽然停下,口中拒絕的話語戛然而止,她沉默著,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又慢慢垂下眼,指著那一堆符籙,聲音顫抖。
“品鑒一下、它們的、口味?”
見姬冰玉如此,韶陽羽也有些懷疑,但當時時冬亦態度篤定,還說什麼“姬師妹一定明白!”、“此物十分獨特,姬師妹一定喜歡”,於是韶陽羽糾結了一下,還是將話帶到了。
“時師兄還說……”
韶陽羽頓了頓:“倘若你可以,最好與他通過千裡符傳像相見,他想親自看著你吃。”
姬冰玉:?
好家夥,不僅讓我試毒,還想讓我直接給他來個吃播?!
姬冰玉:大鵝不發威你當我是油炸鵪鶉嗎!
於是韶陽羽就見姬冰玉獰笑了一下,惡狠狠地吐出了兩個字:“一、定。”
韶陽羽“。”
見東西交付了出去,韶陽羽鬆了口氣,她端起了銀色的酒杯,兀自用手指握著,卻不喝。
夜色如水,寒寂已過,隨著鳥鳴悠然,轉眼日已快要東升。
姬冰玉察覺到韶陽羽似乎有心事,她也沒開口,靜靜地等待著。
半晌後,韶陽羽忽然問:“師妹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她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要知道姬冰玉是“姬家最後一人”的事情並不隱秘——姬冰玉隨母姓,這“最後一人”便說明她的母親去得很早。
韶陽羽口拙,不是很會說話,此時恨不得酈撫卿或是容清垣在場,若是他們在……
“哎呀,沒事的。”
姬冰玉看著韶陽羽緊張的樣子,反倒安慰她:“你能和我討論我的母親,我也很高興,這樣的話,這世間就有另外一人記得她了。”
“她叫姬重雪。”
姬冰玉回憶起模糊的畫麵,聯係著之前知道的那些事,緩緩開口:“她長得很漂亮,冷中帶豔,就像是被層層疊疊的雪色堆積起來的牡丹,那時,應該是更多人都喜歡她的,不過她眼光不好,選擇了雁文濤。”
“在修煉上,她不算很有天賦,但也算刻苦,所以修為算不上頂尖,但也不算差。”
“還有她的脾氣。”
姬冰玉笑了一下:“她可不是那些被男人背叛後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實際上和離之事,還是她向雁文濤提的,根本不是世人傳聞的‘被休棄’——想想也知道,當時姬家還在,怎麼可能看著她被欺負?不過是雁家的小把戲罷了。”
“甚至雁文濤與她成為道侶時,若是按照凡塵的說法,叫‘入贅’,所以我一直隨母親姓。即便是後來姬家出了事,雁家都沒能給我改回來。”
就在姬冰玉思考還能說些什麼時,韶陽羽忽然道:“我也是隨母親姓的。”
“不過不是一直隨母姓,是我自己改的。”
韶陽羽頓了頓,道:“我原先,姓江。”
她說完後就沒有開口,隻定定地看著姬冰玉。
江?
姬冰玉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姓氏有什麼特彆的嗎?可是修仙界的大世家中根本沒有江姓,她認識的人裡隻有江念波一個人姓江,可是往日裡韶陽羽也沒有對他表現出半分優待——
——等等。
還有一個!
姬冰玉猛然道:“江城主?”
迎著她的目光,韶陽羽道:“他是我的父親。”
隨著韶陽羽的這句話,姬冰玉腦中忽然想起了片段式的模糊的畫麵。
在原身姬冰玉模模糊糊的印象中,淮州桃城的江城主是有一個女兒,隻是那個女兒在她到了雁家後幾乎就不出現於人前,所以姬冰玉從未見過。
這個女兒……
這個女兒,絕對不叫韶陽羽。
姬冰玉掐住了自己的手腕,絲絲靈力口入其中,企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她叫——
“江……”
“江流蘇。”
江流蘇……
江流蘇!
姬冰玉驟然想起來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在原著中沒有確切的看見過韶陽羽的結局——因為韶陽羽根本就是江流蘇!
江流蘇,因為和女主雁流蘇重名,又境遇不同,所以對女主十分嫉妒,後期更是百般陷害女主,甚至瘋狂到想要在江家和女主同歸於儘。
但是姬冰玉不信。
她知道,韶陽羽絕不會是這樣的人。
迎著姬冰玉充滿擔憂的目光,韶陽羽拍了拍她的手:“我的名字是江城主取的,後來雁府長女也用了這個名字。”
想到曾經雁沂端不可一世的模樣,姬冰玉握緊了手中的杯子:“雁府做了什麼?!”
“不是雁府。”
“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是江城主。”
韶陽羽笑了一下:“隻因為雁流蘇知道後,說了些不開心的話。”
“他親自用靈力,劃花了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