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點(1 / 2)

曆史學霸在秦末 漫愈 9617 字 3個月前

天地蒼茫一色,地上景物覆蓋著昨夜下的初雪,雲低低的凝結成一片,黑壓壓的似乎沉得要壓下來,顯得這個冬天厚重又沉悶。

直到天邊迸射出一縷霞光,給白雲染上色,又點亮白雪的晶瑩,這個冬日才霎時間鮮亮活潑起來。

項羽便是踩著這樣的霞光敲響了自家的家門,他背著一個包袱,一手牽著馬兒,一手捏著一個小匣子,不時低頭去看,神情輕鬆,難掩歸家的喜悅,細碎的雪花也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情,隨著晨風輕快的起舞打轉兒。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項羽將馬繩扔給開門的門童,把匣子珍而重之的收入懷中,而後大步入內。

回家第一件事是要見過家中長輩,項羽大步走到項梁院內。

項梁見到項羽很是奇怪,“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項羽回道:“我已辭彆了老師,往後不再去了。”

學武怎可中途而廢,如此沒有毅力。

項梁眉心一沉,壓著怒意,沉聲問道:“為何?”

項羽完全沒有發覺叔父的怒氣,他微昂著頭,語氣鏗鏘如金石落地,帶著無匹的氣勢回道:“劍一人敵,不足學,當學萬人敵。”

這才應當是他的誌向。

項梁聞言,怒意儘去,喜道:“好,有誌氣,明日起,我親自教授你兵法。”

項羽如願以償又得叔父如此重視,卻沒有很高興的神色,隻微微一頓,而後沉聲應下,又道:“叔父若沒有彆的吩咐,那侄兒先退下了。”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項梁拍了拍項羽的肩頭,入手是一掌的濕濡。

項羽出了項梁的院子卻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抬腳往客房的方向走去,觀他的步子、神情竟比來見項梁時還要迫切兩分。

都走到客房的院門處了,項羽又猛的頓住腳,低頭看了片刻,末了,竟大步折返回去。

再來時,包袱卸去,一身嶄新的墨色直裾深衣,發髻中隱隱夾雜著些許白霜冰棱,想是梳洗過後還未乾透便急著出門,發中的濕氣遇冷便結成了冰霜。

項羽摩挲著手裡的匣子,抬手叩門。

靜等片刻,無回應。

難道還沒起?

項羽抬頭看了看天時,霞光已經染透了半邊天,早到了晨起練武的時候,也對,他走了這麼些時日,想來先生已經開始習武了。

項羽又敲了敲,見還是無人應答,便將匣子塞入懷中,往他們約定教授劍術的後院而去。

這一去卻發現,不僅周先生不在,連項莊也不在。

項羽在原地呆站片刻,又疾步折回客房,徑自推門而入,見房屋整潔無一樣雜物,心便空落落的沉下去。

周先生……走了?

項羽轉身出了院子,抓住一個過路的仆人問道:“周先生呢?”

項羽聲音低沉,人又生得格外高大,此時沉著臉問話,便有種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將人撕碎的威迫感。

仆人知道項羽的神力,原本就有些怕他,此時更是打疊起千萬分的小心,回道:“周先生前幾日已經搬出去了。”

項羽皺起眉頭,“搬出去?搬去了何處?”

項家出門左手邊第四戶便是周寧新買的院落,這處和項家不同,這隻是一處普通百姓的住宅,大小稀疏平常,格局實用為上。

開門進去,便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四周的院牆分布種有十株桑樹,既可遮擋視線,也可采桑養蠶、采食桑葚,小院左邊有一口水井,右邊是糧倉和祭祀用的祠木,與院門同側的牆角處是一排泄汙水的排水管。

距離兩側院牆三丈遠的位置便是房屋,正對院門的主屋有三大間,中間作為待客的大廳,剩下兩間屋子周寧和韓信各占一間,兩廡分彆用作廚房和奴仆住的廂房。

除此之外,前院有狗窩,後院有豬圈,《管子》有言“以前無狗、後無彘為庸。”意思便是前院不養狗,後院不養豬,那就是窮苦人家,所以這兩處是普通殷實人家的標配,隻是如今都空置著。

此時小院裡,項莊正雙臂抱頭仰靠著坐在躺椅上,搖搖晃晃好不悠閒。

躺椅旁邊有一個與躺椅等高的小幾,小幾上有一個紅泥小爐,爐上不知熱著何物,在小雪天裡滾起嫋嫋的熱氣,隨之散出的還有一陣清甜的的豆香。

在他麵前,周寧正練著今日新教的招式,她右手持劍刺出,右腳落地,左手和左腳在體後伸直水平與地麵,她的手腳俱都伸得極其筆直,像是用尺子比出來般,其神如傲雪寒梅,其勢似鶴鳴九皋,飄杳絕塵。

她的左腳向右腳蓋步,一個腳尖外撇,右臂外旋,體輕如風機敏迅飛,而後以雙腳前腳掌為軸,身體隨之翻轉一百八十度,又一百八十度,便使劍尖劃出一個完美的立圓。

長袖隨著她的動作左右交橫,她雍容不迫,表情淡淡,無論是需要騰空的回身點劍還是前後劈腿的反撩劍,亦或是極其考驗柔韌性的坐盤下刺劍、上步平刺劍,都沒有給她的招式帶來一點凝澀。

她的動作連貫,行雲流水,翩然若驚飛的鴻雁,婉約似遊動的蛟龍,不僅招式嫻熟,還極具美感,於揚揚灑灑的小雪中瀟灑似仙,全然不像是初學劍之人。

項莊取了爐子上的壺,倒出一碗白色的漿,白漿還冒著熱氣,他淺抿了一口,舒服的喟歎出聲,又繼續小口的慢慢喝著。

周先生這裡真是好,這躺椅、這豆漿、這學劍的悟性,真是叫人舒服、省心又賞心悅目。

隻有一處不是太好,周先生的劍法失於淩厲,過於好看了。

“好看嗎?”

一句從牙縫裡啃咬而出的質問在項莊耳邊炸響,聲音並不很大,但裡頭的怒意卻十足,而且要命的是,這個聲音他並不陌生。

項莊噗的一聲嗆了水,急忙起身站了起來,“羽哥,你回來了?”

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項羽站在了他的身後。

“哼!你這是教武還是賞舞?”

不待項莊回答,項羽劍眉倒豎,已經厲聲責問起來,“周先生再如何年輕,那也是長輩,長輩是可以用來玩笑取樂的嗎?項莊,你的禮儀規矩是被狗吃了嗎?”

項羽怫然而怒,聲音咆哮如雷,驚動了周寧,也驚動了屋內的人。

周寧收了劍勢,往他二人處走來,屋內的人也出屋走了過來。

項莊辯解道:“我真沒有,我做起來也是這些招式。”

他是真的冤枉,這就是人的問題呀。

項羽瞪著他,顯然是不相信。

項莊歎了一聲,正好周寧走了過來,他便接過周寧手中的劍,現舞了一遍給項羽看。

果真招式一模一樣,隻是項莊的一招一式都極有力量,所以顯得陽剛勁道,而周寧力氣不夠,體型又單薄纖細,故越發顯得她動作婉柔輕盈,似以劍作舞。

周寧也知曉自己力氣不足的缺點,道:“他教得沒錯,確實是我的問題。”

項莊無辜的看著項羽,項羽冷掃他一眼,又看向屋內出來的三人,除韓信外,還有一位妙齡女子,一位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