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1 / 2)

曆史學霸在秦末 漫愈 6221 字 3個月前

下雨天行路難,可被征發到漁陽戍守的勞役已經冒雨趕了好幾日的路了。

他們一腳一腳踩在泥濘裡,臟了衣服鞋襪,甚至有那赤腳行走的,腳被石頭劃破,傷口泛白發腫,可他們也不敢停,因為拿著鞭子的將尉一直再和他們重複,失期者死。

於是,眾人咬著牙硬撐著,好不容易趕到大澤鄉時,眾人再怎麼也撐不住了,不是體力問題,而是因為洪水把道路衝毀了,叫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前行。

眾勞役望著天上大雨,前路洪水,滿麵苦色,心裡焦灼難安,隻覺得他們整個人不是泡在雨水裡,而是泡在了苦水裡,從頭發絲到指甲縫都涼透了、冷澀了,連日趕路的疲憊翻湧上來,不是乳酸堆積造成的肌肉酸痛,而是一點一點陷入絕望的灰黯。

現在的他們已然被逼到了絕境,失期者死,然而洪水不是一兩日就能退去的,道路也不是一兩日就可以修好的,他們顯然是要失期了。

就在眾勞役逐日陷入絕望,整個隊伍淒風苦雨、愁雲慘霧之時,卻也有人不願認命,在謀他路。

陳勝和吳廣是此次勞役隊伍中的兩個屯長,陳勝此人向來有大誌向,當日在田間便言鴻鵠之誌,如今又怎願意一事無成,狼狽死去。

於是他對吳廣言,反正都是個死,何不死個轟轟烈烈,拚死一搏,或有轉機也未可知。

畢竟是件大事,兩人找了卜者測吉凶,卜者言事能成,有功,然可再將此事問一問鬼神。

兩人聽罷,若有所思,鬼神麼?

次日,戎卒們買魚來吃,發現魚腹中有丹書布帛,上言“陳勝王”,此時眾人隻覺得驚奇,不想當夜,他們暫住的荒廟附近又有鬼火漂浮,同時有大喊聲言“大楚興,陳勝王”,眾人仔細聽音,隻聽這聲音分明像是狐狸的叫聲。

狐狸可是有靈性的呀,它言陳勝為王,那……

第二日,眾人再看陳勝,眼神便不一樣了。

時機已然成熟,吳廣便趁將尉醉酒時,故意揚言要逃跑,激得將尉大怒,對他鞭打責罵,戎卒們物傷其類,群起而哄之,吳廣趁亂奪了將尉的寶劍將其殺死,陳勝也殺死了另外一個。

殺完後,眾勞役猛然驚覺,這下他們是真正的無生路了。

陳勝將驚慌茫然的九百戎卒召集到一起,分析了他們原本就是必死之局的情況,又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事已至此,必死之局下有人指出了新的道路,若能求生,誰願意赴死,眾戎卒群情激動,紛紛振臂高呼,響應陳勝。

不能怪彆的戎卒沒有想到還有起義這條路,陳勝吳廣這次起義,確實是中國曆史上開天辟地的第一次農民起義。

要起義便得有名號,此地乃楚國舊地,戎卒多是楚國人,為了師出有名,同時順應民心,他們打出了公子扶蘇和楚國大將項燕的旗號,自稱“大楚”。

這個不足千人的隊伍,不說和秦國的虎狼之師對比,就是在被秦國覆滅的六國中的任何一國麵前都渺小得不堪一擊,他們糧食不足,也沒有武器,於是他們隻能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可就是如此慘烈的情況,他們十幾天內,卻連下蘄、銍、酇、苦、柘、譙六縣,直到攻到了老家陳縣。

陳縣是西周和春秋時期陳國的國都,也是秦朝設置的陳郡郡治,它坐落在鴻溝邊上,而鴻溝連接黃河與淮河,溝通河南、黃淮、關中三大地區,南北漕運都要經過此處,故陳縣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城市,其軍防設施遠非前麵六郡可比。

但連下六縣的陳勝軍也早不是原先九百流寇的模樣,此時的他們已經有數萬步兵、數千騎兵。

而且陳勝此行似有天助,因為陳郡此時不僅郡守不在,就連主管兵馬的郡尉也不在,隻有一個郡守的副官郡丞在,而郡丞官秩六百石,而秦朝的縣令都官秩一千石,如此重要時刻,鎮守陳縣的卻是一個比縣令還低半階的人。

雖然這郡丞並不貪生怕死,拚死一戰,但到底能力有限,不能總攬全局,加上民心在起義軍,故雙方經過激烈的交戰,最後郡丞戰死,秦兵敗走,而陳勝成功奪得陳郡。

乃至於最後陳勝召集當地的三老、豪傑商量此後的計劃,並在眾人的推舉下,自立為王,號為張楚時,這個七月還沒有過去。

而七月,一千多公裡外的吳中縣還是豔陽天,周寧拒絕了去鹹陽趕考,被郡守懲罰不得請休甚至還沒有一個月。

盛夏的法吏所總是訪客稀少,百姓不願意大熱天出門,隻有黑和高表情凝重的彙聚到了法吏所,而對於這,其餘諸吏已經見怪不怪了。

周寧不知何故得罪了郡守,郡守如今很不待見她,不僅不準他再請休,並且讓偏院那邊的需要往診時尋她幫忙,叫她一個法吏在酷暑天裡頻繁外出之事,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所以此時黑和高尋她,眾人隻道是又有了什麼案子。

“怎麼了?”周寧問道。

高將最新得到的布帛遞給周寧,回道:“二世殺了兄弟姐妹後,您讓我們也多留意其他地方的情況反應,如今果然,大澤鄉那邊有大事發生。”

周寧看了布帛,表情很平靜,這是初中課本上就學過的內容,實在很難叫她有什麼驚奇的表現。

“發生什麼事了?”盼圍過來問道。

周寧將手中的布帛遞給他,盼看完,瞳孔大張,猛然起身,說話都結巴起來,“造造造,造反啦?!”

黑拉著他的胳膊,把他一把拽下,“噓,你冷靜點。”

這要怎麼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