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將能夠與書共感並將其召喚現世的事告訴給社長, 偵探社就默認了但凡我出入必有戰鬥力跟隨的慣例。
有時候是賢治,有時候是阿敦,有時候是鏡花。很少與國木田先生合作是因為他得盯著太宰, 而且唯二還能支撐委托運轉的靠譜成年人湊在一起是何等的浪費資源,所以我沒能有幸被他帶著躺贏。
關於隨身攜帶小保鏢這件事,我並沒有無法接受的想法。年輕人身體素質比我好戰鬥力比我高得多得多也是事實, 沒什麼可排斥抵觸的。相比起萬一出個意外導致書的遺失, 我寧可承擔請他們吃點心喝飲料的零花費用。
“因為是金融廳委托的調查, 取證就必須格外小心不能留下模棱兩可的曖昧之處, 也不能有違法嫌疑,不然將來上了法庭很可能平白惹火上身遭遇訴訟。”
帶著鏡花先往內務省轉了一圈,走著走著我們順勢就走到金融廳外瞄了眼調查目標。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趕在惹人生疑前撤退。
“隻需要提交關於疑點的報告就好,很多調查僅憑《偵探從業法》賦予的權力根本無法展開,首先保證自己先彆去做違法的事。”走出內務省大樓我買了兩隻可麗餅,其中之一遞給她邊走邊吃:“都看出來了什麼呢?”
鏡花咬了口凍奶油:“他和彆人的衣服材質好像不太一樣,看上去格外亮眼些。”
“還有嗎?”我笑著低頭追問,小姑娘遲疑片刻一隻手舉著可麗餅另一隻手豎起來掰指頭:“比實際年齡年輕些?不,是努力想要讓自己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總覺得哪裡不大協調, 怪怪的, 但又說不清楚。”
小孩子, 這個程度已經相當不錯, 鏡花才隻有十四歲呢。
我從口袋裡摸出路上順手給她買的新發帶在自己頭發上比了一下:“看上去會有違和感,對吧!因為我的年齡不適合這款風格,正常情況下肯定不會真戴在頭上出門。”
“那位先生, 因為家庭背景的緣故我們無法判斷他的著裝以及飾品是否處於合理收入範圍, 但可以肯定一點, 他的婚姻絕對出了問題。”我又抬起左手給鏡花看:“在政壇中煎熬的人,結婚戒指不僅僅是結婚的象征,更是表明已婚身份以及對妻子家族的尊重。但凡踏入這個領域又有一二野心之人都早早有了家室,然而那個人手上沒有戒指,指節根部卻有痕跡,說明他忘記戴了。”
“不是我這種離了婚後主動取下戒指的情況,而是午後回到工作場所忘了戴戒指。那麼,他午休時在做什麼?”
我們走到內務省外的公園花藤下坐著休息,眼前偶有匆忙走過的上班族,更多都是家庭主婦或老人。
鏡花盯著可麗餅裡的草莓片:“不太好的事,不能讓人看到戒指?”
“這就要重新回到他的穿衣風格整理思路。”我將資料中調查目標過去的生活照調出來給她看:“公職人員穿西裝是不成文的定律,男式西裝在裝飾與剪裁上也有細微不同以供各個年齡層的男士們選擇。這位先生為什麼努力想讓自己看上去更年輕呢?按照道理來說,是為了和在意的人更相配,不然沒必要在製式服裝上動手腳。”
“理論上講,政壇家族聯姻婚前雙方家長也會做些調整,畢竟誰也不希望將來的合夥人會因為私下感情冷淡而拒絕合作。現在可不是戰爭之前的古早年歲,盲婚啞嫁湊合著過。所以結婚的兩個人基本背景與年齡不會差彆太大。”
“說這麼多鋪墊是為了闡明其中的因果關係,根據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結論這位先生有百分之九十概率出軌了,瞞著家裡的妻子。”
我一口咬掉可麗餅上麵那個葫蘆形的冰淇淋腦袋,又涼又甜的冷飲讓人心情愉快。鏡花反應了一會兒弄明白其中道理,捧著零食繼續討論:“所以他的消費至少該是從前的兩三倍。”
不然怎麼支撐在情人身上的支出呢!
“沒錯。”
卡嚓卡嚓吃完可麗餅,我對鏡花道:“咱們下班,等會兒讓阿敦和潤一郎去跑腿捉奸。”
議員出軌不出軌這種事我一點也不感興趣,主要是偵探社調查員可沒有明著調查公務員經濟問題的權限。但金融廳的委托裡包含了這一條,又有不想暴露的考量,隻能選擇拐個彎另辟蹊徑。
對於我們來說調查這位先生情人的消費狀況顯然更容易,拿到實際證據提交報告後自有金融廳自帶的督查組備齊手續證件獲得權限直搗黃龍。另有一點則是為了降低仇恨,降低將來調查目標鋃鐺入獄後對偵探社的恨意。
首先被怨恨的是那位情人,其次督查組,最後才是民間偵探社。
慢慢將這些細細講給鏡花聽,小姑娘表示下次會觀察得更仔細些。
此後幾日我們數次往返於內務省以及那位議員的外宅,不止一次感歎有錢人的生活無法想象。直到調查終了也沒引起誰重視,鏡花表示夜叉白雪沒派上用場很寂寞。
“哎呀,那你放她出來跟著做些雜事嘛,異能生命體也得透透氣……散步的權力可以有。”桌上厚厚一疊關於此事的分析正等待被整理成報告,我盯著顯示器敲打鍵盤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