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一時之間分不清,她夢見的到底是原身,還是自己。
耶律加央追了上來,他見容姝什麼事都沒有暗自鬆了口氣,“早知道不教你騎馬了,到處瘋跑,摔一次就長記性了。”
容姝問:“你會讓我摔下來嗎?”
耶律加央手驀地把韁繩拉緊,“不會。”
容姝笑了笑,她幼時長在邊關,那時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愣是敢爬馬背上,後來爹娘不在了,去了盛京,被容家人養在宮牆裡,反倒是什麼都不敢做了。
草原的天更遼闊,地更寬廣,容姝看了耶律加央一眼,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我來烏邇,會想不開,會心生怨懟,但我不想你也這麼想。”
“耶律加央,來到這裡,我很歡喜。”
耶律加央手鬆鬆緊緊,險些拽不住韁繩,半響,他笑了笑,“歡喜就歡喜,那也不能騎馬亂跑,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他嘴裡念個沒完,“腿夾緊馬肚子,腰塌一點,韁繩拽緊。”
容姝聽得煩,“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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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姝覺得這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在夢裡騎了半日馬,腰酸腿酸,如果真給她牽來一匹馬,她沒準兒會騎。
耶律加央聽裡麵的動靜,把書放下,問了句,“醒了?”
容姝嗯了一聲,外間點了燈,屋裡暗沉沉的,“天都黑了,我這是睡了多久。”
耶律加央看了兩個時辰的書,容姝睡得隻多不少,“沒睡多久,渴不渴,先喝口水。”
容姝噸噸喝了一大口,睡了一下午,滴水不沾,她還真的渴了,山泉水喝著甜甜的,又是熱的,喝完渾身都舒服。
容姝喝水的時候耶律加央就在一旁看著,她忽然想到夢裡的他,這一刻竟重合了,容姝舔了舔嘴角,問:“你怎麼在這兒。”
耶律加央咳了一聲,“達娃帶回來的種子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怎麼種,我問問你。”
容姝哪兒種過地,也就將將知道蘿卜白菜不挑地,豆子會肥地,彆的東西,大約就是把種子扔到地裡,長的怎麼樣,全看天意。
“種地的事兒都是趙太醫在忙活,你問他好了,種子裡是不是有花生大豆,這些你多種點。”
烏邇人習慣了吃牛油羊油,容姝帶來的油也快吃乾淨了,入鄉隨俗,這陣子她炒菜也用牛油羊油。
可是牛油羊油有股怪味道,而且溫度低一些就冷凝成白色的凍,不好消化,容姝可不想一直吃牛油羊油。
時不時吃頓牛油火鍋還成,總吃動物油對身體也不好。
耶律加央:“那明天就開荒。”
開荒在幾十裡外的山林裡,容姝想去看看,但不會騎馬,她得先把騎馬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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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長在馬背上的耶律加央,容姝顯然更信任烏音珠。
學騎馬也是直接和烏音珠說的,根本沒告訴耶律加央。
烏音珠馬術極好,草原上長大的孩子,就沒有不會騎馬的,知道容姝不會騎馬,烏音珠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把這活兒攬到自己身上了。
“嫂子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你教會!”
烏音珠從馬廄裡選了一匹溫順的母馬,“嫂子,踩著這裡上馬,然後腿要夾緊馬肚子,你先上來,我牽著馬!”
烏音珠不怕教不會,她可以牽著容姝,在馬背上坐久了就能學會騎馬了。
容姝小心翼翼地上馬,坐在馬背上,視野一下子開闊了,手裡的韁繩帶著股力量,烏音珠剛想接過來,隻見容姝衝她搖了搖頭。
容姝握著韁繩,腦子裡裡全是夢中的事。
耶律加央說騎馬的時候腿要夾緊馬肚子,腰要塌一點,拉緊韁繩不能鬆手,容姝扯了一下,馬兒揚起前蹄,唰就跑遠了。
這可把烏音珠嚇壞了,“嫂子!”
她慌亂上了一匹馬,甩著馬鞭就追了上去。
草原廣闊無垠,初春的草地還硬著,嫩草被馬蹄踏折,烏音珠心裡怕極了,她怕容姝從馬背上摔下來,更怕因為這事,耶律加央把她訓一頓。
“嫂子,你慢點啊,你先停下來,說好了我牽著你走的啊!”
容姝聽得見烏音珠的聲音,她回過頭道:“我沒事兒,其實騎馬還挺好學的。”
耳畔的風聲,頭頂盤旋著的鷹聲,容姝身子向前傾,覺得痛快極了,原來騎馬是這樣。
烏音珠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因為她看容姝騎得雖然慢,但是有模有樣的,姑嫂倆在草原上轉悠了半天,直到耶律加央練兵回來。
耶律加央知道容姝不會騎馬,在烏邇,男女老少都會騎馬,不會騎馬顯得格格不入,但耶律加央也沒讓容姝學過。
早先是覺得容姝連馬都不會騎,耶律加央看不上這樣的人。
後來是想著,容姝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騎馬怎麼了。
不會騎馬有什麼,不想學就不學,誰會逼她學。
耶律加央看了烏音珠一眼,“你教的?”
烏音珠立刻道:“我想給嫂子牽馬的,但是嫂子上馬就會騎馬,可聰明了。”
容姝抿了一下唇,“烏音珠教我的,騎了半天,我想去田地裡看看,不會騎馬怎麼行。”
“你想學騎馬我教你,烏音珠她會什麼,”耶律加央把馬牽回去,“她連挑馬都不會,等明日我給你挑匹好馬。”
烏音珠跳著腳,“我怎麼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