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適應夠了,就該自己睡了。
容姝臉有點熱,不等他說話,耶律錚就跑了過來,“娘,爹的屋子在哪兒啊,我想去看看。”
耶律加央:“……”
容姝沒忍住,笑出了聲,“你爹也睡這裡。”
父子情深還不夠一個時辰,耶律加央就開始嫌兒子礙眼,不過他現在身上擔子重,也沒空管這臭小子。
等耶律加央去軍營,耶律錚一下撲到容姝懷裡,“爹走啦。”
容姝問他,你是想讓你爹走,還是不想啊。
耶律錚很誠懇地說了句,“想。”
他對耶律加央的感情很複雜,又怕又愛,不敢多看又忍不住偷偷看。
父親不在的日子,他生命裡隻有容姝,這些不平和創傷,需要時間慢慢抹平。
城內百姓都知道晉陽公主來了。
城門口動靜很大,不少人去看了。
隔得有點遠,看不太清,就看見公主穿著大紅色的衣裳,身邊還跟著個娃娃。
他們猜測是小殿下。
公主生了有耶律加央血脈的孩子,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倘若耶律加央一路打到盛京,必定會改朝換代,因為晉陽公主,耶律加央也會善待原先大楚的子民,有著晉陽公主和耶律加央血脈的孩子,會是新的王,以後向著誰還不知道呢。
是喜事。
希望小殿下能平平安安長大。
對於永州的百姓來說,容姝的到來讓他們安定不少,他們的公主為了百姓去和親,肯定不會傷害他們,現如今,每日出門的更多了。
漸漸地,永州又恢複到了打仗以前的日子,火鍋店,茶館,陸續開業,雖然裡麵的菜品少,但是人們開始吃吃喝喝了。
張掌櫃慶幸當初沒有離開,聽達娃大人的意思,過幾日商隊就恢複如常了,會有肉和菜送過來,火鍋店的香料可以從雜貨鋪買,就是肉和菜,隻能用烏邇的。
都好久沒吃到烏邇的肉了。
張掌櫃把火鍋店裡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新年新氣象,可不得收拾乾淨嗎。
再說永州城不同烏邇,哪怕被大軍占領,大楚得到的消息也比從烏邇得到的多得多。
張江聽聞長公主回京了。
他同羽十三在營帳坐了一夜,張江有些不敢相信,“長公主來了,難道耶律加央是鐵了心要打大楚?”
攻占永州,遲遲不發兵,卻把長公主接了回來,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期盼烏邇退兵的夢破碎,張江也不知道現在能怎麼辦。
守著豫州,城內是有一群像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樣的百姓,每天驚慌失措,圍著城守府,還有跑軍營來的,不能打不能殺,煩死人。
打仗消磨了銳氣,胸口埋著的鬱火在這一刻灼燒殆儘,張江忍得眼睛發紅,“公主當真忍心,讓烏邇踏上大楚的土地!”
羽十三心道,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因何攻打烏邇,景和三年間,皇上以太後病重為由接長公主回來,嚴防死守不讓她離開。
又以平陽侯府二小姐李代桃僵,可最後長公主還是回到烏邇了。
怎麼大楚就能出兵,烏邇卻不能打回來。
公主嫁到烏邇,就是烏邇的人,現如今還生了耶律加央的孩子,誰是家人哪兒是故土還不好說呢。
張江生的魁梧有力,一張臉氣的通紅,
羽十三道:“說什麼都沒用,看永州人過的不挺好,還是把這消息報給皇上,請皇上定奪。”
豫州百姓人心惶惶,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反而是永州,聽探子說,熱熱鬨鬨,都準備過年了。
張江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信鴿把消息送往盛京,這回沒遇上盤旋的鷹,安安穩穩到了皇宮。
容譽看那張紙條,一直看,一直看,似乎要把紙盯出一個洞,容姝回來了,還帶了孩子,那是耶律加央的孩子。
他心裡早就埋下了嫉妒的種子,現在生根發芽,長出的藤蔓攀援著心臟,吸食他的血肉,讓他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孩子,他們有孩子了。
按理,那個孩子還應該喊他一聲舅舅,可容譽不願,那不過是有異族血脈的野種。
天光透過窗子照在禦書房的金磚上,一個個金色的小方塊。
張緒跪在一邊,低著頭,動也不動。
容譽把紙丟到炭盆裡,猛地一下站起來,他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心上綿綿密密地疼,腦子卻前所未有地清醒,他道:“傳太傅。”
年前,七月份,陳太傅告老還鄉,其子陳洺之於一眾大臣中脫穎而出,成了新任太傅。
他剛及冠,任誰見了都得讚上一句少年英才。
榮譽現在腦子很亂,但陳洺之一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