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再有十多裡地就能到地圖上這地方。”身穿麻衣的山民站在山頂上,對著遠處一片空蕩蕩的地方道。
“隻有十多裡了?”陸湘問。
“也有可能是二三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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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多遠?”蕭裕有些沉不住氣。
山民訕笑道:“我沒去過那邊,著實不知道走過去到底要走多久。”
說著,他伸手指向那邊的天空:“就是那個位置,從前那裡是有一座山的,幾個月前突然塌了,好嚇人啊,那日村子裡的人都以為地動了,後來還是村長叫上幾個人,到處一看,才知道是那座山塌了。那裡路都沒有,誰都不知道好端端的怎麼山會榻了。”
“就是那邊?”蕭裕拿起陸湘繪製的輿圖,舉在手上進行比對,果然,周遭的山勢都對得上,就是山民指的方位缺了一塊。
缺的那一塊,正是陸湘要找的地方。
陸湘的心頓時一沉。
山民說山塌了。
她的心也塌了。
蕭裕迅速回過頭看陸湘一眼,陸湘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一直揚眉瞧著那邊。
“就到這裡吧。”蕭裕道。
山民愣了一下,“你們不往前了?”
旁邊的秦延從袖中拿出銀票:“這是酬勞,我們不往前了。”
他接過銀票,巴咂了一下嘴,朝他們三人拱了拱手。
想了想,那山民道:“再往前頭那些山上,好多土殼子,三位可要當心了。”
“多謝你的好意,我們不過去的。”秦延道。
山民的眼珠轉了轉,嘿嘿兩聲,把銀票揣好,轉身離開了。
等到他的身影隱在林中看不見了,秦延方才轉過身:“姑娘,咱們現在走嗎?”
那日陸湘和蕭裕在江北大營說開之後,蕭裕便給秦延傳了信,秦延接到消息,騎著快馬三天三夜趕到。彙合之後,陸湘憑著記憶繪製了一副地圖,帶領著他們往這茫茫大山進發。
雖然有地圖,到底誰都沒有來過,便聘了一位山民領路,轉悠了足足七日,才找到這一處與地圖繪製的地方相似的山。
“走吧。”陸湘道。
蕭裕拿出一根長長的布條,“山裡既有傳聞說這地方土殼子多,必是有人掉進去過,姑娘把這端係上,萬一有什麼情況,彼此能照應一下。”
倒是他們想得周全,陸湘依言把布條係在手腕上,蕭裕上前,幫著她打了個死結,準備妥當後,三人才山民指的那處塌陷的地方走去。
秦延在前,除了樹以外,山上的灌木也不少,他手裡拿著劍開路,陸湘走在秦延後頭,蕭裕斷後。
雖然地方近在眼前了,但三人並不圖快,穩站穩打的前行。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先前站在山頂上一望,覺得那座山並不遠,可三人沿著山穀前進,竟是走到天黑仍然沒有走到。
他們並不摸黑前進,扒拉出了一塊空地點燃篝火,打了幾隻鳥雀就著乾糧吃了飯。
夜裡,蕭裕和秦延輪流放哨,陸湘則是倚著樹乾坐著睡的。
山裡天亮得早,又有山獸鳥雀的叫聲,天剛剛亮就醒了,三人啃了些乾糧,繼續上路。
走了幾步,陸湘才發現自己的鞋底磨破了,好在前幾天遇到賣草鞋的山民,說起山中路難走,陸湘買了幾雙草鞋,正好可以備用,扔下這雙走壞的鞋,換上新的鞋便繼續往前趕路了。
這一走又是大半日,陸湘正覺得饑渴難耐時,忽然聽到前頭的秦延道:“姑娘,咱們到地方了。”
到了?
陸湘吃了一驚,快步走到秦延身邊,果然見到眼前一座垮塌嚴重的山。
這山原本應當十分高大,垮塌時滾落下來的山石竟將附近的幾道山穀都填滿了。
“主子。”蕭裕從後頭跟上來,望見眼前的情節,頓時跪在了地上。
秦延沒有說話,亦是十分動容,如蕭裕一般朝前跪下。
這一路走來,他們倆心中並未做他想,隻是因為陸湘繪製的地圖在心底燃起了一分希望。見到眼前這被山填滿的山穀,一路走來的信念也隨著這山一塊兒塌了。
陸湘亦然。
眼淚毫無征兆地充盈了起來。
她看著眼前垮掉的山,有點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山裡……趙斐在這山裡麼?他被埋在了這裡?
陸湘其實還不太確定,但是眼淚根本抑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解開手上的布條,繼續朝前走去。
“姑娘。”蕭裕喊了她一聲,依舊跪在地上。
陸湘茫然地朝前走去,很快走到了被填滿的山穀上。
原本該直立向上的樹被土石壓在了下頭,陸湘踩在那些地方,仍能聽到石子滑落。
直到踩在這裡,陸湘方才真切地覺得,趙斐可能真的在這裡出事了。
腿一軟,她就跪在了地上。
“趙斐!”她大喊了一聲。
他跟她說過兩次,要她乖乖等著他回來。
一次是在京城,他給她留了一座小院,又給她留下秦延,要她等著他回京城接她。
一次是在揚州,他親了她,給他留下蕭裕,要她乖乖在揚州等著他回去。
陸湘兩次都沒有乖乖聽話,她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害了趙斐。
如果她肯聽他的話,乖乖等著他,或許他就不會出事。
都怪她。
“趙斐!你給我出來!趙斐!”陸湘大喊了起來,“趙斐,你到底在不在這裡?”
蕭裕和秦延見她情緒如此激動,都跟著跑了過來。
“姑娘,”蕭裕抹了一把眼淚,努力恢複往常的鎮靜,“姑娘,這地方塌成這樣,定然……或許我們找錯了地方。”
山垮成這樣,壓在下頭的人必然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