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嶽天意的聲音。
嶽天意來了?
段萍嚇了一跳。
從行宮回來的時候,她想過香香可能會傷心,想過嶽天意可能會過問。如今香香派了蕭裕過來勸她回去,但她萬萬沒想到,嶽天意居然這麼快就追到鏢局來了。
“段萍!段萍!”
嶽天意的聲音越來越近,段萍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出去,還是應該逃走。
就在猶豫當中,嶽天意闖進了後院,身邊跟著一大群鏢局的人,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的樣子。
不為彆的,嶽天意衣飾華貴,通身氣派非比尋常,就這麼一個貴公子闖到鏢局來,大聲喊著段萍的名字,任誰都會目瞪口呆。
見到段萍,他方止了聲音,走上前來。
“小公爺,你怎麼來了?”段萍難為情道。
來就來了,還鬨出這麼大動靜,往後她可怎麼見人?
“我還想問你呢,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走了?”
“我、我又不是行宮的人,當然要回家來住,總不能一直住在行宮裡。”
“算你過關,我再問你,為何不辭而彆?”
段萍沒聲音了。
要回家,她是占理的,可不辭而彆,的確是她的錯。
“我讓送我回來的侍衛大哥幫我帶話了。”段萍小聲分辯道。
正說著話,段老板匆匆從外頭進來,見嶽天意與段萍站在這裡,快步擋到段萍前頭,對嶽天意道:“這位公子,我是威遠鏢局當家的,這邊是後院,公子有什麼生意,咱們去前頭細談。”
段萍站在自家二叔身後,小聲道:“二叔,嶽公子是我的朋友,不是來談生意的。您去忙吧,彆管我了。”
說罷,段萍朝嶽天意使了個眼色,趕緊往旁邊的廚房溜了。
段萍一走,嶽天意自然跟了出去。
段老板看著他們倆的背影,長長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
……
威遠鏢局的後院是一條小河。
廚房後頭還有一道門,推開門,沿著石階走下去,便能到河邊。河邊擺著木盆、水桶、洗衣棍、搓衣板等物。這條小河兩邊,家家戶戶的廚房都連著小河,全都是這樣在河邊取水、洗衣的。
這時候走出來,對麵那一家人正在河邊洗衣服。河道兩邊都是街坊們的廚房,許多窗戶正冒著炊煙,放眼望去,是滿滿的煙火氣。
段萍搬了小凳子,請嶽天意坐。
嶽天意生得高大英武,坐在婦女們洗衣的低矮凳子上,顯得格外滑稽,段萍忍不住捂嘴笑了。
她笑話,嶽天意自然渾不在意。
“萍萍,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走了,香香都告訴我了。”
段萍沒想到嶽天意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連紅得跟柿子一樣,結結巴巴道:“香香……香香說什麼了?”
“她說跟你聊了我的閒話。”
隻說了這個嗎?
段萍稍稍平靜一點。
“我過來,是想把這閒話說清楚。”
段萍的心怦怦直跳,他的閒話,何須對她交代,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儘管她不說話,嶽天意仍然繼續道:“三年前,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段萍隻看著盯著對麵洗衣裳的大姐,看著她拿著洗衣棍,一下一下地捶打著石板上的衣裳。
“她嫁了彆人,我很傷心,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成日隻想喝酒,就這麼跟京城那些混子混在一處,傳出了不好的名聲。但我隻是愛喝酒,彆的事我沒有做的。”
“那個姑娘,知道你喜歡她麼?”段萍終於開了口。
“知道啊。”
“那……”
“她不喜歡我的。”嶽天意淡淡道。
竟是嶽天意的單相思。
段萍的目光挪到嶽天意身上,他這個人看著的確有些輕浮,平時說話也是,沒想到竟是個深情的人。
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嶽天意情傷至此。
見段萍悶悶聽著,嶽天意索性從那低矮的凳子上起來,蹲到了段萍身前。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為什麼我在京城裡會傳出那樣名聲。”
嶽天意長得高,即便他蹲著,段萍坐著,兩個人的臉幾乎都是正對著的。
段萍一抬眼,就能對著嶽天意的眼睛,頓時心亂如麻。
“我懂了,外頭的人是誤會了你,”段萍艱難地彆過目光,喏喏道,“可是小公爺,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麼,與我又不相乾。”
“若是不相乾,為什麼香香跟你說了之後,你就跑了?”
“我不是跑,就是離開家太久了,剛才我回來的時候,二叔跟我說,我爹來了好幾封信催他送我回京城。”段萍蒼白地辯解道。
“那好,就算與你無關,隻當是我自己說著玩。反正你要知道,我雖然時常進出那些地方,可我沒有眠花宿柳,我隻不過跟他們喝喝酒、聽聽曲而已。況且,以後我不會再去了。”
剛才段萍已經跟嶽天意說,他犯不著告訴自己這些,現在嶽天意說了一大堆的解釋和承諾,段萍心裡真不是滋味。
嶽天意蹲在她跟前,眼見得她的臉越來越紅,連耳根子都燒紅了。
“萍萍,我說我的事,你臉紅什麼?”
段萍下意識地看了嶽天意一眼,見他朝自己輕佻地挑了下眉,頓時氣惱道:“你就作弄我罷,反正我就是可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