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二更
噗！
湯圓圓差點沒嗆到自己,她一個翻身坐起來，蹲在柯立煥腿上抖抖毛,這是什麼喜聞樂見的狗血進展？
就算是首富,就算是舉國皆知的傳奇人物也不能免俗，嘖,而平日裡日天日地的柯總，也逃不過過年被長輩催婚的命運。
湯圓圓抖抖耳朵，有點幸災樂禍，抬起一雙琥珀色的圓眼睛,也看向柯望。
然後發現，柯望的耳朵尖居然紅了。
哇，柯總也會害羞的嗎！
柯望聽到這問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起了湯圓圓。
小姑娘在雪橇上緊緊抓.住他的手，還有在白雪度假村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輕輕軟軟的觸感刻在記憶裡,被爺爺一句話儘數勾出來,讓他耳根發燙。
柯望視線挪開,慢悠悠地說：“沒有。”
除了隔著微信聊幾次,他們之間什麼承諾都沒有,當然不算女朋友。
柯立煥一點也不意外，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然後歎口氣，“阿望,你過年都二十七了。”
柯望糾正：“我還沒過生日，二十五周歲。”
柯立煥充耳不聞，自顧自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大伯都出生了。”
柯立煥一改剛剛在事業上指點孫子的嚴厲，換到這個話題，甚至有點小心翼翼：“總是要結婚的，你慢慢就會發現，女孩子是可愛的。”
“嗯。”柯望輕聲應了一句。
柯立煥：“你不要這麼犟，女人並不是都——嗯？”
自家孫子剛剛說了什麼？他是不是應了一聲？？還是自己聽錯了？？
柯望：“我知道。”女孩子當然也有可愛的，比如那個慫兮兮的湯圓圓，想起她，柯望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揚。
柯立煥聞言，又驚又喜，忙追問柯望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柯望不肯說，柯立煥又怕逼急了孩子，又覺得以柯望的個性，能鬆口就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他不過去南方住了幾個月，並不指望自家孫子一下子就能開竅，真能找到女朋友。
於是試探道：“阿望，那爺爺給你介紹幾個女孩子？你放心，家世、模樣、學識、教養，一定都是最好的。”
湯圓圓聞言忽然不動了，她剛剛一邊幸災樂禍狗老板柯汪汪被自家爺爺催婚，一邊愜意地舔毛，聽到柯立煥要給柯望相親，舔.到嘴裡的毛忽然它就不香了。
柯望要相親了？
那個“厭女症”病入膏肓的老板，要交女朋友了嗎？怎麼可能！不過，柯老爺子開金口，介紹的女孩子肯定跟他們東風傳媒旗下那些女藝人不是一個檔次的，必然個頂個的都是千金大小姐。
湯圓圓酸溜溜地想：又漂亮又門當戶對。
柯望又那麼怕他爺爺，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然而，柯望當即道：“我不相親！”
語氣之強硬，都把湯圓圓嚇了一跳。
老板，你這是對首富說話的態度嗎！！！你也太剛了吧！！剛剛柯老爺子訓你的時候，你慫得跟個鵪鶉似的，可不是這態度啊！
柯立煥本人倒是沒生氣，他隻無聲地歎了口氣，擺擺手：“算了，爺爺不勉強你。”
……這就完了？？
湯圓圓揚起圓腦袋，不可置信地看著柯立煥，柯望這麼頂嘴，你都不訓他兩句麼首富爺爺？
湯圓圓注意到，柯立煥臉上沒什麼怒氣，隻是失望，三兩句話間，就顯出老態來，這是她頭一次意識到，眼前這一位，不僅僅是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更是一個七十多歲的普通老人，是個為了孫子操心的普通爺爺。
湯圓圓有點心疼柯老爺子，同時又不太希望柯望找女朋友——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下意識地不想！
湯圓圓陷入糾結，憂愁地舔.了舔爪爪。
就聽柯望忽然道：“爺爺。”
柯立煥和湯圓圓同時看向他。
柯望沒有走，而是在書房門口站定，他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不想找門當戶對的女人做妻子。”
柯立煥幾乎是脫口而出：“當然可以！”
湯圓圓：“……”首富爺爺您這“孫媳婦隻要是個活人就行”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柯總雖然脾氣差了點，但怎麼說也是個高富帥，硬件條件能擊碎全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男人的玻璃心。
柯望走後，湯圓圓又繼續在柯立煥的豪華大書房裡玩了一會兒，這裡的東西隨便一樣看著都很貴，她蹲在寬大古樸的黃花梨木書桌上，抖抖耳朵，盯著桌麵上古色古香的筆洗，拚命抑製住想把它拍下桌子的衝動。
就感到柯立煥撓了撓她頭頂的毛，湯圓圓乖乖地“咪”一聲，與此同時，陶伯推門而入：“老先生，您叫我。”
他是滿莊園阿姨、園丁、司機的頭兒，相當於管家。
柯立煥：“阿望近來怎麼樣？”
陶伯如實彙報，從作息到食欲事無巨細，非常訓練有素，最後還沒忘記誇一句湯圓圓。
陶伯：“老先生您給三少爺挑的貓太好了，自從養了湯圓兒，少爺脾氣好多了。”
湯圓圓驕傲地“喵喵喵”！
——不要隻是口頭表揚，我建議你們多給我一點小魚乾！
柯老爺子顯然也挺高興，又撓了撓湯圓圓的圓腦袋，但旋即又歎了口氣，“說到底，也是我對不住這孩子。”
陶伯忙勸：“那是喬樂蓉那女人的錯！跟您有什麼關係呢？再說，她現在被關進瘋人院……”陶伯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裡出問題了，也得到報應了。”
湯圓圓抖抖耳朵，喬樂蓉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如果沒記錯，應該是當年和柯邰狄鬨得轟轟烈烈的那個女明星小三，也就是……柯望的後媽？
“她是罪有應得，”柯立煥又歎口氣，“我該早些發現的，邰狄那麼混，我怎麼能放任阿望在他身邊、在那個女人身邊，這孩子白白受了那麼苦，小小年紀留下那麼重的心理陰影……還不肯看心理醫生，眼看著到成家立業的年紀了，連女朋友都沒交過，這麼苦著自己，我怎麼跟他死去的媽交代，怎麼跟老友交代？”
“老先生……”
“小瑤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爸爸把她托付給我，結果呢？柯家是怎麼對待她的？”
湯圓圓默默在腦子裡補足知識點，柯望的親媽叫做鄧瑤，小瑤應該指的就是她，原來坊間傳聞“柯望母親一家和柯家是世交”的說法是真的。
難怪柯老爺子在幾個孫輩裡最疼柯望。
不過提起柯望從小沒了親媽，湯圓圓又覺得心疼，自家鏟屎的可太難了！她不喜歡這種悶悶的難受，不想再聽，於是從黃花梨書桌上跳下去。
湯圓圓覺得讓心情恢複的最好方式就是把胃填滿，於是翹著尾巴，溜出書房，直奔一樓的廚房而去。
書房內，柯立煥卻已經換了個話題，他吩咐陶伯：“查一查阿望最近都在跟什麼人接觸，有沒有……走得很近的女孩子。”
在柯望突然回頭，對他說“我不想找門當戶對的女人做妻子”的時候，柯老爺子就起疑了。
自家孫子性格比較極端，那女孩子家世、模樣都不用太好，隻要心地善良，真心實意地對他的阿望好，那就沒什麼可挑剔的。
如果合適，不妨親自見一見。
*
春節是柯宅一年一度最熱鬨的時候，柯老爺子冬天怕冷，並不住在燕市，但每年都會回來過年，老人家喜歡熱鬨，嫌棄福市不如這邊有年味兒，何況幾個兒子、孫子都在燕市。
今年也是一樣的熱鬨。
從臘月二十七八起，來拜年的客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商界名流、政府要員、公司高管，甚至還有外國友人。
而從除夕開始，柯家就不再接待外客，除夕當天一大早，柯望的大伯柯邰鑄、二伯柯邰恒便帶著妻子、孩子登門。
湯圓圓發現，柯望的一位堂.哥還挺眼熟的，不正是之前她在商場裡有過一麵之緣的那位嗎？
大堂兄柯盛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是大伯柯邰鑄的兒子，二堂兄柯應是二伯柯邰恒的獨生子，看著隻比柯望大一兩歲，但氣質和柯總天差地彆，一看就是那種紈絝二代，來跟老爺子拜年，也穿了一身的雞零狗碎，像隻花孔雀。
湯圓圓默默評分：穿得再高調，也得主要看臉，還有氣質，即使穿成花孔雀，柯應也完全比不過自家鏟屎的。
完勝（///v///）！
而大伯柯邰鑄還有一位大女兒柯瑩，是帶著繈褓裡的娃娃來拜年的，她帶著女婿和柯老爺子拜過年，就表示下午還要去婆家，柯立煥樂嗬嗬地抱了抱重孫女，就催促他們小兩口快去婆家，彆壞了禮數。
柯宅一下子熱鬨起來。
作為全柯宅最萌的生物，湯圓圓這一天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嘬嘬嘬”，全家人都想騙她過去擼一擼，但湯圓圓才不肯。
她傲嬌地抖抖毛，並不想搭理這些愚蠢的人類。
她尊貴的毛毛隻給柯望摸，頂多再讓首富爺爺摸.摸頭，才不想搭理這些人。
也不知為什麼，湯圓圓甫一看到大伯、二伯這兩家人，就覺得不喜歡，連他們臉上的笑容她都覺得假。
可能這就是獸類的直覺，自從做了貓，湯圓圓的直覺都比平日更敏銳了。
而事實也果然不出她所料。
除夕當晚，柯宅的年夜飯不是保姆阿姨做的，而是直接從酒店預訂好，再送進來。
大約是因為過年的緣故，柯望大發慈悲，暫停了湯圓圓的“強製減肥”計劃，給她點了一份不加鹽的清蒸深海鱈魚。
一家人圍在餐桌邊吃飯，客廳的大電視上播放春節聯歡晚會作為背景音，滿屋子都是“金蛇狂舞”的喜慶音樂，再加上兒孫們的吉祥話和敬酒詞，逗得柯老爺子心情舒暢。
湯圓圓蹲在桌子底下，都能聽到他開懷的笑聲。
湯圓圓就趴在柯望腳邊，麵前是她的專屬小碗，碗裡就是不加鹽的清蒸深海鱈魚，嗚嗚嗚嗚太好吃了吧！
這玩意貴到按兩賣，卻是真的好吃，經過米其林三星大廚的加工，一根.毛刺都沒有，舔一口卷進嘴裡，入口即化，比果凍還軟，比棉花糖還糯，還帶著魚類特有的腥鮮，被迫減肥、隻能嚼貓糧的湯圓圓吃得開心極了，邊吃邊歡快地發出呼嚕呼嚕的愉悅聲音，輕輕甩著尾巴尖兒。
而餐桌上的人們也酒過三巡，柯老爺子年紀大了，堅持不到午夜守歲，十點多就上樓回房睡覺去了，而後一樓就成了大伯、二伯的主場。
大伯柯邰鑄擺出長輩的架子，精準地哪壺不開提哪壺：“阿望，你回國這麼久了，去看過你爸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