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側寫師25(1 / 2)

陶星華和楊銘交談時,衡玉已經看完三個死者的屍體照片,轉而拿起命案現場周圍的照片。

屍體有過一定程度的拖拽,命案現場灰塵很厚,所以照片裡很清晰顯示出拖拽的痕跡。

力氣強大的人和力氣偏小的人拖拽同一種物體時,留下的痕跡是有不同的。衡玉看完拖拽的痕跡,對凶手的外貌已經有底。

她把照片放下,轉而去看屍檢報告上的文字。

命案現場在A大一棟荒廢很久的教學樓裡,根據周圍噴灑的血跡推測,可以斷定那裡就是第一命案現場。

三個死者身上都有被捆綁的痕跡,凶手應該是提前將她們製服,然後才施施然開始殺人。

因為那裡少有人煙,命案現場附近隻安裝有一個監控,裡麵並沒有拍下任何嫌疑人的身影。

從命案現場看不出什麼問題,A市警方就開始調查三個死者的社會關係。可調查之後更是一頭霧水——

三個死者都是A大的學生,但一個是大三,兩個是大二,所讀的專業也不是一個專業,社會關係沒有任何交集。

可以說,A市警方收集來的資料,對於側寫並沒有太大幫助。

這也是A市和D市刑警大隊的不同。A市偏小,案件發生率低,不如D市魚龍混雜,A市刑警大隊突然遇到這種案子,在流程上就不如D市刑警大隊進展快。

衡玉把案卷合上,遞給站在旁邊圍觀的陶星華,抬眼看向楊銘,“你們有走訪過死者班上的同學嗎?她們在班裡的風評如何?”

“我們的人早上才過去A大,算算時間現在應該要回到警局了。”楊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

衡玉點頭,正要繼續開口,就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

門口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走進來,手裡握著筆錄本子和錄音筆。

年輕警察走到衡玉麵前,和她打了聲招呼,把筆錄本遞給她。

衡玉也沒多說客套話,接過本子翻看起來。

——三個死者在班上的風評很好,現在是大三的死者穆寶芸,上個學期還獲得了校一等獎學金。

筆錄本上的內容很多,但沒什麼關鍵信息,衡玉一目十行,很快就把筆錄本遞給陶星華。

“隻有這些嗎?”

年輕警察不太懂她為什麼這麼問,愣了愣才點頭,“對的。”

線索還是有些不夠,無法把整個案子串聯起來,但要給警局的人提供一個大概的側寫方向,對衡玉來說不難做到。

她手裡轉著筆,在心底重新確認一番,覺得沒什麼問題後才道:“凶手是一名男性,身材偏瘦弱,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對人體構造很了解。職業很可能是學校老師,平時為人彬彬有禮,深受同學信賴,這幾年裡家庭出現過重大變故。”

“如果鄧隊還沒確定下一步調查方向的話,不如先派人去把這三名死者在大學所上的課程都調出來,看看裡麵有沒有重合的課程。”

“還有,我覺得這三名死者應該做過一些比較過分的事情,鄧隊可以派人去調查一下她們的高中生活。”

說完之後,衡玉抬頭,瞧見她對麵的年輕警察還是一副愣愣的模樣,不由笑著提醒道:“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年輕警察咽了咽口水,回過神來,連忙點頭,“不需要,我大概記住了。”

丟下這句話,年輕警察就轉身離開去找他們的隊長鄧隊,把她的話轉述一遍。

從這個方向調查,如果順利還好,不順利的話肯定要花上不少功夫。

衡玉覺得還有更好的角度,但一時之間她沒能想起來,便先把這件事放在旁邊。

——她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側寫完全正確,不出現疏漏。但她可以保證自己側寫時態度嚴謹,努力避開低級錯誤。

把手裡的筆擱在旁邊,衡玉轉頭去看陶星華,“看完筆錄了嗎?”

陶星華連忙點頭。

“剛剛我說的那段側寫,你知道我是如何側寫出來的嗎?”這就是在現場教學了。

理論知識記得再多,但如果無法和案件融會貫通,那就一點兒意義也沒有。

站在旁邊的楊銘眼前一亮,連忙伸長耳朵旁聽——

剛剛那一連串側寫如果都是正確的,那犯罪側寫師多牛逼啊,這是生生把偵查方向縮小了。楊銘現在就特彆好奇衡玉是如何側寫出來的,巴不得有人給他解惑呢。

陶星華吸了口氣,也沒露怯,“那我試著說一下,如果我說得不對,師父你再指出來。”

“凶手能夠製服三名死者,說明他的力氣比死者要大,應該是一名男性。死者遭受虐待後都被一刀刺入後腦勺而死,這說明凶手對人體構造很了解,有可能是學過醫學方麵的知識,也可能隻是專門研究過人體構造。”

他悄悄瞥了衡玉一眼,衡玉察覺到他的目光,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陶星華這才繼續道:“命案現場很僻靜,尋常情況下不會有學生特意過去那裡。所以我猜死者應該認識凶手,學校老師就很符合這一點。”

“死者全身赤.裸,身上多處淤青,她們臉上的黑布,包括那首循環播放的音樂,都證明著凶手是在泄憤殺人。因此師父你側寫出凶手家庭遭遇過變故,而這個變故和三個死者可能有些關係。”

把自己能推測到的一口氣說出來,陶星華抬起頭,看向衡玉的視線帶著些激動。

——能在毫無頭緒時側寫出東西,和根據側寫逆推出為何會有這樣的結論,兩者的難度是不一樣的。

就比如你在做一道壓軸題,看著題目可能根本無從下手去解題,但先看過答案再回頭看題目,就能理解答案為什麼是這樣做出來的了。

陶星華正是清楚這一點,才會如此激動。

衡玉點頭,從這就可以看出陶星華的理論知識很紮實,不過還是存在一些問題。

“你還漏了一點,我推測凶手身材偏瘦弱,是從命案現場的拖拽痕跡來判斷的。凶手的力氣是比三名死者大,但這隻是尋常男性的體力,他並沒有刻意鍛煉過自己的力氣。”

“另一點說法也糾正一下,凶手的家庭遭遇過變故,這個變故最多隻和裡麵的一個死者有關係。”

“那另外兩個死者?”問這話的不是陶星華,而是楊銘。

他一直在旁邊傾聽,越聽越激動,心裡瘋狂呐喊“臥槽”“牛逼”,這時候聽到衡玉的話,沒按捺住,主動開口詢問了。

等衡玉和陶星華看過來時,他才反應過來,抬手摸著後腦勺尬笑。

“自然是因為另外兩個死者,也犯了一模一樣的錯誤。我剛剛側寫時漏了這一點。”這是在聽陶星華分析時,衡玉突然想到的。

“錯誤”?楊銘還在思考是什麼錯誤時,陶星華已經猜道:“校園暴力?”

三名死者上大學時品學兼優,風評很好,如果犯錯誤,那應該是在高中時犯下的。一個高中女生能犯下的錯誤,陶星華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校園暴力了。

把猜測說出口,陶星華猛地一拍大腿,往深裡想,“也就是說,凶手的孩子曾經被某個死者校園暴力過,這段經曆對凶手的孩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凶手現在是在報複泄憤,而其他兩個死者,在高中時很有可能也參與過校園暴力。”

衡玉點頭,抬眼看向楊銘,“給鄧隊打電話吧,我們換個把握更高的方向——就讓他調查三名死者就讀的高中,看看死者的同班同學裡有沒有人在學期中途突然轉學或者自殺的。”

***

憑借著衡玉的側寫,一個小時後,三名死者的課程比對結果出來了。

因為存在課表上的老師名字與實際上課的老師不符的情況,這份結果隻能拿來當參考。最重要的線索還是得從死者高中那裡入手。

又過了一個小時,從死者的高中裡找到符合衡玉描述的人有三個,警方正在調查這三名死者的家庭背景。

很快,警方就鎖定了嫌疑人。

——夏衛方,A大馬克思主義學院的教授,專門教授思修一類的課程。

妻子在十幾年前因為癌症去世,他和自己的獨生女相依為命。四年前因為工作出現調整,他的女兒轉學到另一所高中,但在那一所高中隻待了不到三個月就休學在家,一個月後突然跳樓自殺。

夏衛方年紀45歲,身高一米七五,身材偏瘦弱,家庭出現過重大變故,是A大的老師,深受同學信賴……這些特征也全都符合衡玉所給的側寫。

刑警大隊的人很快就把夏衛方捉拿歸案。

在大廳時,衡玉見到了這個凶手。

——半頭華發,氣質儒雅,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框,學者氣質濃重。仿佛隻要給他一本書,他隨時都可以站上講台給同學們講課。

這樣一位文質彬彬的學者,本應該在三尺講台揮灑熱情,現在卻被手銬銬住,走向那戒備森嚴的審訊室。

自從警察敲響他的房門開始,夏衛方就沒有表現出過一絲抗拒,十分配合。在審訊室裡,他也十分配合回答警察的問題,沒到一個小時,就把筆錄做完了。

鄧隊看完筆錄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了起來,隨手把筆錄遞給衡玉,“你應該想看看吧。”

筆錄裡,夏衛方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連帶著講述了自己的殺人動機。

如警方所調查的那樣,夏衛方有一個獨生女夏安婷。自從妻子病逝後,夏衛方就不再打算結婚,而是把自己的感情都傾注到女兒身上,打算好好培養她成才。

夏安婷從小就很喜歡跳舞,在這方麵也很有天賦。夏衛方是大學教授,家境優渥,在得知女兒的愛好後,與她交流一番,把她送到最好的舞蹈學校學習舞蹈——

無論夏安婷以後是想要成為舞蹈家,還是單純把舞蹈當成愛好都無所謂。人的一生,發自內心所喜愛的事情那麼少,現在遇上了,夏衛方並不希望他的女兒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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