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因為工作出現調整,夏衛方為女兒辦理了轉學。
夏安婷那時候隻是高二,成績處於中上遊水平。她加入學校不久,興致勃勃想要報名參加舞蹈隊——她所就讀的高中的舞蹈隊,經常代表市裡參加各種舞蹈比賽。
想著高二學業還不算特彆重,而且女兒喜歡舞蹈,夏衛方笑著支持她的決定。
那段時間夏衛方手裡有課題,每天早出晚歸伏案忙碌,其他時間又要忙著備課上課,女兒周末回家時他也沒什麼時間和女兒溝通,隻以為她一切安好。
直到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夏安婷的班主任在大晚上給他打來電話。
電話那頭,夏安婷哭到嗓子沙啞,嘴裡一直念叨著要休學回家。
從小到大,夏安婷很少在夏衛方麵前哭,不想讓他擔心。因此夏安婷這一頓哭泣,把夏衛方給嚇壞了。
他百般追問,夏安婷卻沒有透露任何事情,哭聲不曾減弱。
夏衛方無法,提著心情開車去到女兒的高中,晚上十一點時來到教學樓老師辦公室,見到了女兒的班主任和哭個不停的女兒。
班主任見到夏衛方時,臉色有些尷尬,他咳了咳,說夏安婷想要退學是因為和同學相處不愉快。這種不愉快影響了她的心理狀態,從而影響了她的學習成績,本來還算可以的成績在這三個月裡一落千丈。
聽到這個說辭,夏衛方愣住了——他沒想到女兒會和同學相處不愉快。
“安婷,你告訴爸爸,是不是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他們孤立你了?”夏衛方走上前,溫聲詢問道,眼裡帶著些薄怒。
夏安婷卻隻是搖頭,等夏衛方再追問下去,她卻哭得越來越凶,嘴裡不停喊道“爸爸,你彆問了好不好”,心理狀態非常不穩定。
無法之下,夏衛方隻好先把夏安婷接回家,第二天原本想帶她去找心理醫生,課題組那邊卻給他打來電話,說他的課題出了一些問題,要夏衛方趕回學校處理。
連著忙了一段時間,等夏衛方再回到家,女兒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說和學校的同學相處不好,想要轉學離開。
但沒過多久,夏安婷就跳樓自殺了。
“你能想象,一個年紀輕輕、平常最怕疼,又非常愛美的孩子,是有多絕望,才能從那麼高的樓上縱身一躍跳下嗎?”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還起了興致,說要和我一起逛街,給我挑新衣服穿。”
筆錄之上,這兩行字的字跡十分潦草。
很長的時間裡,夏衛方因為女兒的死而陷入無儘痛苦之中。他始終想不明白女兒為什麼會跳樓自殺,去學校裡追問調查,夏安婷就讀的那所高中怕惹上麻煩,也怕他趁機敲詐,一直避而不談這件事情。
夏衛方在學校外麵攔下夏安婷的同學,想要向他們詢問時,那些人一看到他,就遠遠避開了。
每個人都不想惹事上身。
他們也許清楚真相,也許不清楚真相,總之沒有人向他透露。
一直到不久之前,A大教師公寓建成,夏衛方打算賣掉外麵那棟房子,搬進學校分配給他的教師公寓裡。
在整理行李搬家時,夏衛方從夏安婷衣櫃深處的隔層裡,翻出她的日記本。日記本上,記載著她在那幾個月裡所遭遇到的一切校園暴力。
加入校舞蹈隊,夏安婷以為自己的興趣愛好能夠繼續發展,卻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表現出眾了,也是會被針對的。更不知道原來性子溫吞的人,原來也不一定就能受到周圍人的歡迎,而是迎來更深的惡意。
一開始隻是言語上的冷嘲熱諷,但當夏安婷選擇一次次退讓後,暴力開始升級了。
“我從安婷的日記裡知道,她喜歡上班裡的一個男孩子,因為在那些人對她冷嘲熱諷時,那個男孩子曾經為她說過話。”
“可是……在安婷已經逃避在家裡,打算下學期就轉學時,那個叫穆寶芸的魔鬼把安婷的照片發給她喜歡的男生。”
輕描淡寫的兩行字,但隻要深想,好像都能感受到其中深藏的惡意。
什麼照片能讓一個女孩子如此崩潰?
又何必要把一個女孩子逼上絕路?
日記本最後,夏衛方得知了對夏安婷校園暴力的那個女孩的名字——穆寶芸。
對方還是校舞蹈隊的隊長,僅僅因為夏安婷在一次表演時表現比她更優秀,就開始對夏安婷冷嘲熱諷,更是升級到潑冷水,把她鎖在廁所裡。
夏衛方一番調查,結果發現……當年那個女孩,明明做了如此過分的事情,卻在夏安婷自殺後被嚇到了,病了幾天再回學校時開始洗心革麵重新生活,最後參加高考考上A大,在大學裡每一學年都獲得獎學金,在同學眼中品學兼優。
她改邪歸正,未來一片光明。而他的孩子卻永遠留在那狹小的黑暗的骨灰盒裡。
不甘開始出現,心態出現失衡,惡念就開始醞釀。
而另外兩名死者,也是高中時候曾經對彆的人有過校園暴力的人。
***
夏衛方被扣押著從審訊室走出來時,外麵有警察跑進來,湊到鄧隊身邊道:“鄧隊,外麵圍了不少記者。”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夏衛方也能聽到這句話。
原本沉默不語的男人好像就在等著這一刻一樣,他輕笑道:“是我把他們叫來的。”
不需要警察押著,夏衛方自覺往外麵走出去。
衡玉靠在牆上,側了側頭看向窗外的記者——夏衛方是想要借自己的案子來掀起輿論對校園暴力的討論嗎?
陶星華站在衡玉身邊,神色有些沉悶。
自從坐在衡玉身邊看完夏衛方的筆錄後,他就很久都沒有說話了。
“你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身邊的人開口說話,陶星華抬起頭,怔怔望著她,“師父?”
“這個世界上的命案,除了少數凶手以殺人為樂外,大多數凶手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警局可是除了醫院之外,最能看見人生百態的地方。”
“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站在麵對罪犯的第一線,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
這麼一起案子,隻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搞定了。
等案子徹底落下帷幕,時間已經不早了。
衡玉三人在A市多逗留一晚,第二天早上才開車趕回D市刑警大隊。
一路上,苗豐茂和陶星華都沒有什麼談性,衡玉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手指一直沒離開過鍵盤,在整理這一次的案子。
回到刑警大隊時正好能吃午飯,衡玉他們一下車就往食堂走去。
剛在空桌子上坐下沒多久,劉隊、榮明他們就到了,而宋鬆靈也端著餐盤跟著榮明,瞧見還有位置,一屁股坐在了榮明旁邊。
榮明一坐下,就和衡玉道:“安姐,你側寫的那個案子上熱搜了。A市警局的局長接受采訪時還把你大誇特誇了一番。”
榮明知道他家安姐肯定不會花費時間關注這種新聞,所以他就主動說了。
宋鬆靈咬著筷子,好奇打量衡玉一眼。
她才進刑警大隊實習一天,但早早從榮明嘴裡聽說了不少衡玉的事跡。
兩人的年齡相差不大,她還是個實習生,安衡玉卻是局長特聘回來的專家,完成過多起命案的側寫,在華國各警局裡名聲大噪。
就連長相氣質也非常好。
不知道為什麼,宋鬆靈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從小到大,她身邊的同齡男生基本都很喜歡她,長輩也是。
可她加入刑警大隊以來,從彆人嘴裡最常聽到的就是“安姐”這個稱呼。
沒關係,安衡玉氣質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接觸。反正她不喜歡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宋鬆靈撇了撇嘴,卻沒有把自己的不喜表露出來,而是重新低下頭去吃飯。
倒是衡玉,突然抬起頭瞥了宋鬆靈一眼。
【零,你怎麼突然關注起女主了?】
衡玉確定自己剛剛的感覺沒出錯,聽到係統的話,回答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沒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原女主是那種“我即中心”的人,很愛表現自己
對不起,我是個渣女白,騙了你們的誇獎卻沒有把加更碼出來!
以後不敢隨便立fg了,這一章就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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