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這就是虛擬戀愛？
談鬱瞥了他一眼,問：“你什麼時候下線？”
相靜瑞見他無動於衷，挑了下眉揚聲說：“沒有時間限製，我也不清楚。”
在他手機裡的APP根本沒有對應提示。
說完，他斜覷那張鋪著黑色床單的窄床,以及上麵坐著的冷美人。
“我睡沙發不好嗎,”相靜瑞把後天競賽的事情放在一邊,他現在對談鬱更感興趣了,“你這裡的客廳沒有沙發？”
“客廳是和室友共用的。”
談鬱提醒他。
相靜瑞嘖了一聲：“這樣啊，我隻能和你睡在一起了。”
是不是進度太快了呢。
他摸了摸下巴，政要說話,被談鬱打斷了。
談鬱對他說：“你也可以睡在地板上。”
氣氛詭譎地陷入沉默。
相靜瑞揚起一邊眉毛，盯著他瞧了一會兒。
他的虛擬戀人已經躺下準備入睡了,睫毛低垂，下半張臉掩在被子的陰影之中，全然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相靜瑞無聲地望著他許久，轉而打量著這間臥室。空間太小了,沒有幾件家具，而且還是合租。
他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遊戲係統提示：
——沉浸式模式已到期~
一瞬間，四周如謝幕般變暗,再亮起來時他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相靜瑞回到了剛剛消失的地點，盥洗室。
他從門後走出來,先是看了看手機和外麵牆上鐘表的時間，與他開始沉浸式模式時是一樣的。
這個虛擬戀愛APP是在應用商店裡不慎誤下載的，他原本下的是一個經營手遊,到手機裡突然變成了虛擬戀愛。
包廂裡傳來了幾聲吵嚷,他開門走進去,有朋友問他：“剛才電話怎麼突然斷了？”
相靜瑞坐下來,懶散地將短發往腦後攏了下，露出光潔的額頭。他模樣英氣銳利，眉目間有幾分混雜的戾氣，聽到這話，他半開玩笑地答道：“因為我談戀愛去了。”
朋友登時一口汽水噴了出來，噗嗤笑道：“因為你下載了一個戀愛遊戲嗎？讓我看看，是不是那種虛擬戀人？漂亮嗎？”
相靜瑞嗤笑了聲，拿了杯水喝了口，沒理他的調笑。
戀人是能給彆人看的嗎？
他問其他人：“開黑？”
發小：“等會兒，我這局還沒完。你後天不是數學競賽嗎？學霸就是不一樣，晚點老鄭又要說你。”
“隨便說。”
相靜瑞不以為然，他又切到了戀愛遊戲頁麵，這時係統提示了一行字。
——您的戀人正在睡覺，不要吵他哦。
頁麵下實時黏貼了一張截圖，黑發的美貌虛擬戀人在床榻上側睡著，雙目輕闔，睫毛很長地垂下來，微微皺眉，像是睡得不安穩。
人多眼雜，相靜瑞將頁麵關閉了，手機往兜裡一放，因為這張圖，莫名有點心不在焉。
慶祝完發小的生日時已經是淩晨，路上沒有多少行人了。
“明天打籃球？”
另一個同學問他。
他想了下：“到時候看吧。”
“你為什麼今晚好像一直走神啊，”發小琢磨道，“不會真是戀愛了吧？”
相靜瑞瞄了他一眼，想了下，反問他：“你覺得我是戀愛了嗎？”
幾個熟人都覺得這較真的態度怪怪的，但沒往下問，畢竟相靜瑞一貫對戀愛不感興趣，也沒見過他身邊有過女孩子。
相家的司機已經驅車提前到了，相靜瑞斷開這個話題。
他回了家裡，到的時候彆墅裡空無一人。
無聊。
三更半夜，他切開班群，幾個活躍分子正在討論月考的排名，互相吹水。相靜瑞被卷入模考排名的鬥爭之中，被供起來成為年級模範。
——瑞神半夜不睡是不是在偷偷學習？
——怎麼可能
——打遊戲
——學霸就是有這種打遊戲的底氣我哭得好大聲
——不愧是玩戀愛遊戲也能穩穩第一的ioi選手
——什麼戀愛遊戲？讓我康康
——傳下去，年級第一戀愛了，對象竟然是冰冷的遊戲數據……
班群的話題一下子就歪到了最近的xx戀愛遊戲。相靜瑞看著同學七嘴八舌聊這個話題，不由得想起那個莫名出現的戀愛遊戲APP。
再次戳開“虛擬戀愛APP”時，它彈出了一個提示選項。
——你的戀人處於免打擾狀態中，不可見~
——是否進一步了解他？
Yes/NO
相靜瑞是第一次玩戀愛遊戲，又對談鬱很感興趣，但他在網絡上搜索不到關於這個全息手遊的攻略。
他截圖分享到群裡，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上當了！
——估計是那種騙錢遊戲，點yes要氪金的
——698RMB起步
——到底是什麼戀愛遊戲？？讓男高學霸也突然下凡？
——是兄弟就來了解我
他本是想問為什麼虛擬戀人是免打擾狀態，是睡著了還是生病了，看了眼群裡的回答亂七八糟，乾脆不問了。
群裡起哄催促他快進到被電信詐騙，相靜瑞沒理會他們，發了個表情，返回到遊戲頁麵點了yes。
緊接著，係統並沒有彈出付款碼，畫麵裡漸漸出現了一張半身證件照。
與那種在專門證件館拍的照片不同，這張半身照似乎是拍得很倉促，光線不夠明亮，陰影明顯，少年坐在鏡頭之前，略微仰著臉，眉目秀氣，依然是貓似的美貌。這張照片大概是一兩年前拍攝的，麵容比現在更青澀不少。
相靜瑞盯著證件照，忽地又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但是仔細一忖量，關於談鬱的回憶空空如也。
這樣的形貌，如果他見過，不可能一絲片段也想不起來。
——大學入學照
係統這樣解釋。
次日的一整個上午，他時不時上線看看談鬱的情況，但談鬱一直是免打擾狀態，於是給對方留了言。
到了中午，做飯的阿姨上了門，做了一桌子菜，相靜瑞一個人隨便吃了點，戴上耳機上樓寫物理卷子。
同學發消息問他：“打籃球嗎？”
他應承了下來，又隨手刷開了虛擬戀愛APP。
——你的戀人在線中~
——快來看看他在乾什麼吧！
他點進去，係統彈出了一個寫著[直播]的視頻框。
畫麵裡是一個攝影棚之類的地方，七八個工作人員正在做拍攝。
鏡頭逐漸拉近，一個盛裝的年輕人正坐在一張圓凳裡，盯著攝影師的鏡頭，搭著他肩膀的是一位陌生女孩。
兩人正拍雙人照，他在鎂光燈下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談鬱是模特嗎？
相靜瑞一直以為他是學生，畢竟兩人看起來年紀差不多。
奇怪了，客服竟然不和他提這些細節？
他轉頭質問客服：“你給我的資料為什麼隱瞞這些介紹？”
客服適時地解釋道：
——這是一位美貌而家境貧寒的大學生，暑假都在做兼職，出於一些給玩家驚喜的考慮沒有告知您。
——他的生活如此疲憊，更需要男友的貼貼了~
相靜瑞冷笑：“我才發現男朋友做兼職到這麼晚，你覺得是驚喜？滾啊。”
談鬱結束拍攝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從工作人員那裡拿回手機，他準備打車回家。
屏幕一亮，冒出來十來條未讀信息、戀愛遊戲APP係統提示。
他瞄了眼短信，有些是剛認識的追求者發來的，一概忽略。
——不是。
他回複。
消息剛發出去幾秒，扶濰的通話就到了。
“你在市內嗎？”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溫和，讓人升不起反感，“我剛好也在外麵準備回去，順便去接你？你在哪？”
談鬱正想拒絕，話未出口，那邊扶濰又說：“不是什麼麻煩事，住這麼久一直和你沒聯係，我也覺得不好意思。”
他聽到這裡，也知道不好推拒室友好意，報了坐標說：“離得遠就算了。”
“我剛好在這邊。”
扶濰笑了下。
他站在路燈下等了三分鐘，遠遠地瞥見一輛黑色車輛駛來，光柱破開黑暗照在他身上。
談鬱對這個世界的奢侈品牌並不了解，但他恰好認出這是輛價格不菲的豪車，下午時他和幾個燈光師閒聊，他們聊到豪車和奢侈品，說起上午拍攝的男演員開的是某某牌價值幾何。
既然扶濰能開這種幾百萬的豪車，為什麼卻和彆人合租在郊區房子裡？
【你發現了一點詭異細節。】
【警惕.jpg】
談鬱也不清楚對方的具體情況，也許有更複雜的原因。
他上了扶濰的車，又收到了對方遞給他的新買冷飲。
“外麵熱。”
男人這樣解釋。
談鬱低頭捏著奶茶吸管，說：“不用這麼客氣。”
他不怎麼熱絡，兩人也剛認識不久，閒聊了兩句天氣，一起在紅綠燈口回歸沉默。
後視鏡上懸掛的一隻平安墜慢慢靜止，談鬱坐得無聊，伸手撥了一下。
扶濰看了他幾秒，忽地打開了話匣子：“你今天都是出去工作？都這麼晚了。”
“嗯。”
“我以為你是A大的學生，你看起來很小。”
“今天是暑假兼職。”
他咬著吸管，瞥向駕駛座。
年輕男人雙手握著方向盤，坐姿很正，側顏深邃輪廓分明，他見人三分笑，和煦且客氣，相處起來也沒什麼不妥的。
談鬱認識的人裡極少是這種性格，大部分是個性強勢的類型，像是相靜瑞。
扶濰反而讓他覺得與眾不同。
開車接他回家，又點了奶茶，出於禮貌也有必要往來送點什麼。談鬱凝視著前方的車牌，開始思考這個世界禮尚往來應該怎麼做。
邀請扶濰到外麵吃飯？
這時候他的手機震了震。
虛擬戀愛APP係統溫馨提示您：
——您的戀人已上線多時。
——工作忙碌，也不要忘記可憐巴巴的男朋友哦。
確實忘了。
不過，相靜瑞那種性格，與可憐巴巴可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