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鬱切到了聊天頁麵，上麵除了自己最早發的一條信息“睡了嗎”，往下多出來五六條相靜瑞發來的新消息。
——在乾嘛
——？
——原來你在工作
——下班了嗎
——怎麼還沒下班，我題都寫完了，萬惡的資本家！._.
最後一條是快十點半發的。
他動動手指，回複道：
——你認為給不太熟的室友送什麼比較合適？
相靜瑞：
——請他吃飯？不知道啊，你不如問他喜歡什麼。
——等下，室友是男的嗎？
——是的。
——哦，那就沒必要送了，隻是室友而已又不熟，送來送去彆人都煩了，反正，不要送他東西._.
——“你剛下班嗎？”
這段話發的是語音，一把清亮的音色從手機裡流出來，懶洋洋的語氣，不惹人討厭。
談鬱在衣服裡翻出來耳機戴上了，又收到了下一條。
“注意安全，你住的地方太偏僻了，”相靜瑞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麼，“你那份工作到這麼晚……難道每天都這樣？”
他回複自己不是每天都有工作。相靜瑞那邊嘖了聲，又問：“能不能給你充值？我剛問客服了，沒人回我。”
“充值？”
“打錢啊，遊戲不都是氪金的麼。”
相靜瑞說得理所當然。
談鬱莫名：“沒必要。”
男主現在像是忽然接受了虛擬戀人的設定，並且沉浸其中，開始打算給紙片人男友氪金了。
相靜瑞被他拒絕，不怎麼高興，頓時抬高了音調反問：“為什麼？”
談鬱沒理他。
過了一會兒，他又冷哼了聲說：“我開視頻看看你。”
相靜瑞正在發小家裡，幾個人聚在一起都在趕本周的實踐課作業，唯獨他戴著耳機打開了虛擬戀人的世界。
“你這兩天在玩什麼。”熟人探頭探腦走過來，“這是什麼遊戲？戀遊？”
“對。”
“哦——讓我看看你老婆。”
“不給看，滾。”
相靜瑞把朋友趕走，一轉頭屏幕上已經鏈接了虛擬世界。
這時候，他的男朋友正與一個高大的男人並肩站在門口，男人開了門，他也跟著走進去，兩人說了幾句話，談鬱走到了自己的房門之前。
相靜瑞敏銳地注意到，男室友在談鬱開房門的時候看了他幾秒，目送他進了屋子，自己才回了房。
……這位室友倒是很關心談鬱。
他沉下臉，繼續看了下去。
黑發的少年走進屋內，在椅子裡坐了一會兒，半垂著眼簾似乎是在休息。
這時候客服的答複回來了，相靜瑞切過去看了客服的說法。
客服告知他：“因為一些原因，直接修改戀人的職業是很困難的。親親也可以選擇第二次體驗沉浸式模式，下次親自送你的男朋友回家，而不是室友代勞呢~”
談鬱上床之前，擰開了床頭燈。
他坐在床邊準備睡了，信箱裡收到了一條新信息，來自室友扶濰，推了一部線上電影給他。談鬱沒看過這裡的電影，遂打開簡介回了他一個表情包。
大概是幾秒之後，房間裡陡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談鬱敏銳地抬起頭。
一個年輕青年朝他踱步而來，在月光之下，長著鋒利英氣的眉目，身材高挑。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相靜瑞盯著他，又升起那種微妙的心動的感覺。
他飛快地挪開了目光，轉而望著桌上幾本專業書，書是沒什麼好看的，又拉開了一張凳子在床邊坐下了。
因為距離近，他注意到自己的膝蓋碰到了談鬱的腿，那人穿著睡衣，雙腳裸著踩在地毯上，一片光潔雪白，腳踝和一小截小腿在衣料下影影綽綽。
嘖。
相靜瑞雙手疊在腦後，倚在椅背上，揚起臉睨著床上的虛擬戀人。
談鬱垂著睫毛，手機熒幕的柔光照在他的臉上，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乍一看顯得很疏遠。相靜瑞盯著他等了三十秒，也不見對方理會自己，於是低頭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膝蓋。
談鬱這才抬起頭，臉上浮起疑惑：“你乾什麼？”
“怎麼給你換地方住？”
相靜瑞站起身，將椅子挪得更近了一些，幾乎將椅子橫在了床前，又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談鬱不知道他為何突發奇想。
住這裡有什麼問題？
身上覆蓋了一層陰影，剛才還坐在椅子上的人起身立在他麵前。
“住這裡離你工作地方很遠啊……我知道你整天兼職，而且你還是合租，與陌生人一起住。我不喜歡你那個室友。”
提到室友時，麵上浮起隱約的厭煩。
相靜瑞疊腿坐下了，支著腮，又斜睨盯著他看：“怎麼才能讓你搬去彆的地方住呢？客服不讓我給你換地方，說什麼無能為力，這遊戲不讓我在這裡氪金，好過分啊。”
高中生男友正垂下眼簾，語氣怨懟，雖然是一個商議的姿態，然而他淺棕的瞳仁裡蒙上一層危險的陰霾。
以男主性格，碰到不喜歡的東西會讓他分外躁鬱。
一個喜怒不定的男高中生。
談鬱看了他一會兒，問：“你是特地過來和我說這件事的嗎？”
“算是吧，晚上沒課，過來陪你玩。”相靜瑞傾身略微靠近了些許，懶散道，“可惜你過不去。”
【男主到底是把你當戀人呢，還是當做虛擬玩物？】係統忽然感歎。
【他很在意你，但是這種性格不好相處。】
‘我知道。’
談鬱大概清楚怎麼與相靜瑞相處，至於對方是否隻是對他玩玩，隨便試一下就知道了。
他不回答，相靜瑞就在一旁久久地盯著他看，等了很久。
談鬱又不吭聲了。
真是個冷美人，隨意對他愛答不理。
“你在生氣？”
相靜瑞挑了下眉。
“沒有。”
談鬱望著他看了須臾，心想基於戀愛遊戲才形成的親密關係，很難說是動心還是習慣化。
談鬱想了下，忽地想到最近還沒有開學，對方已經開始上課了。
他問：“你除了上學，最近都在做什麼？”
“打球，打遊戲，競賽。明天就有個數學競賽。”
競賽？
“明天，那你該回去了。”
“乾嘛趕我走，不行。”
相靜瑞的目光釘在他臉上，眼神微微一凝。
談鬱抬起眼，瞥見這人麵色霎時沉了下來。
他本以為這人要拂袖而去，肩膀忽然一沉，眼前的高大青年已經俯身摁住了他的肩膀，整個人籠罩下來，一雙棕色的眼睛陰沉地盯著他。
“你不至於討厭我吧？”
相靜瑞垂眸盯著他，心裡莫名湧起一些衝動。
談鬱即便冷著臉，對人愛答不理也很引人矚目，就像那個室友總是不著痕跡地看著他。
他想到這裡，頓時心裡鬱結。
相靜瑞剛要發作，忽然又聽到眼前的虛擬戀人與他說：“你知道戀愛遊戲是怎麼玩的？”
“什麼意思。”
相靜瑞挑了下眉。
“談戀愛。”
黑發的冷美人撩起眼，冷冽的海藍雙眸凝視著他，不像是不耐煩，反而……相靜瑞還未接話，倏然談鬱朝他垂眸靠了過來，一隻手捧著他的臉。
臉頰被細長的睫毛輕輕掃過，接著是嘴唇的柔軟觸感。
相靜瑞被他的手臂勾著脖頸，皮膚的溫度在空調房裡並不高，這種接觸和摩挲卻讓他覺得相碰的地方正在劇烈升溫。
“比如這樣，”談鬱對他的高中生男友說，“你應該知道的。”
分明是仰視的角度，卻有那麼點指揮教導他的意味。
相靜瑞被他看得心裡像被抓了一把，驀地發熱，後背快要燒起來，好像被一把火燎過。
良久，他才挑眉說：“我當然知道。”
【雖然他很得意，但很快就換下一個男主了。】
說完，相靜瑞又回頭，審視似的看了他許久。
夜深人靜，談鬱認為今天的戀愛小遊戲已經差不多該結束了，他斟酌著怎麼把這人叫回去，忽然間那雙有力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臂，整個人靠了過來，抱住他，又將他壓在了背後一疊被子上。
相靜瑞像一隻大型犬，將臉埋在他脖頸的地方，灼燙的呼吸蹭著他的皮膚。
“是這樣，對吧，”相靜瑞磨磨蹭蹭地親了一下他的耳朵，“談戀愛……我知道怎麼做，你可以和我說啊，想要擁抱接吻或者做彆的。”
“……你很重。”
談鬱皺了下眉，試圖把這人從身上掀下來，但他越抱越緊。
他冷聲說：“睡覺。”
“好吧。”
床邊的椅子、矮桌在相靜瑞起身時被碰倒，金屬桌腿撞出了一聲沉重的哐當聲響，東西掉了一地。
談鬱看著他撿東西，問：“還沒有回去的提示？”
“沒有。”
相靜瑞猜測沉浸式劇情都是一陣一陣的，沒有固定時間，但時長不會很久。
談鬱應了聲，下床到廚房去倒水。
廚房隔著一個玻璃門，隱約能見到男人的身影。
他推門而入，與扶濰打了聲招呼。
談鬱的手機登時震了震，他隨便瞄了眼。
……相靜瑞的消息。
——你的椅子可以換一把了._.
扶濰正在放調料瓶，抬頭看了他一眼，問：“剛才好像聽見你房間裡有聲音？”
“沒事，是椅子倒了。”
談鬱剛剛解釋完，就聽到屋子裡又傳來一聲響。
“你養了寵物？”
扶濰穿著細條紋的襯衣，袖子挽起，身上有股自然的書卷氣斯文乾淨，他轉過頭，眼眸如墨正沉沉，淡笑著說：“他不聽你的……你做主人，怎麼不換一個。”
這話像是在開玩笑，也像是認真的。
談鬱瞥了眼自己手裡的一黑一白兩個杯子，說：“他的性格就那樣，沒關係。”
陰晴不定的男高中生，偶爾需要電一下。
【謔，你倒是很維護男主。】
【扶濰這個語氣……他是不是知道你在房間裡藏了個男高中生了？嘖嘖。】
‘你確定嗎，相靜瑞沒出過房門，他是怎麼發現的？’
【我猜的。】
【合租確實不方便，男主沒說錯。】係統的語氣像是在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