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畫完。
毫無預兆,相靜瑞忽然側過臉貼近了,他抬眸時先見到一雙淺棕的銳利眼睛,在他麵前放大,麵頰被對方親了一下,緊跟著是接吻,舌尖被纏住,被摁著後頸,親得很凶。
“……夠了。”
談鬱皺眉推開他。
被咬得發麻。
“我是想暗示一下……沒想到你這麼認真講題,”相靜瑞靠在他身上笑,意味不明地湊過去又咬了他的下唇,“你好配合啊哥哥,我要受不了了。”
談鬱瞥了他一眼,將筆還給他:“你自己寫。”
到了夜裡,談鬱又在電視上看了各種頻道,查了些過往的時政新聞,確認了這裡與虛擬世界的A市幾乎沒什麼分彆。
兩個世界具有高度相似性,仿佛是複刻出來做了微調,隻有人物和時間不同。
正對比兩個世界的關聯,身後忽地覆上了一具高大的身體。
相靜瑞喜歡肢體接觸,牽手或者擁抱,親昵,就像現在,從背後環抱住他,又將下頜抵在他肩上。
雙手慢慢收緊了。
“我把客房收拾好了,”相靜瑞問他,“你打算看電視到幾點?”
談鬱已經觀察了一小時電視軍事頻道,眼中映出一次軍事活動的炮火場景。
他頭也不抬地答道:“等一會兒就睡覺了。”
“我的房間在隔壁,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為什麼我還是沒回到自己的世界?”談鬱問他。
“不知道啊。”相靜瑞的確不清楚,他撇了下嘴,將自己的手機解鎖了遞給他,“我們的APP是一樣的。”
談鬱接過,打開了虛擬戀愛APP,頁麵的確沒什麼不同,提示字樣都是[新模式(試驗版)已經開啟~],底下沒有任何關於結束時間的說明。
“客服也沒有說過嗎?”
他問。
“客服的意思是,他們也不清楚試驗版本能持續多久。”相靜瑞嘖了聲,“搞不好我們是第一對玩這個模式的情侶。”
可以算是詭異事件了。
談鬱將手機還給他,沒說什麼,起身到浴室去洗澡。
他沒有帶衣服過來,身上穿的是相靜瑞拿給他的。
他在浴室淋浴,相靜瑞倚在門邊與他搭話:“我在逛網絡購物平台,看到女裝了,女巫裝,短裙,挺可愛的,感覺很適合你——現在下單,明天就到。”
“你在暗示什麼。”談鬱抹了把臉上的水,將水關了,“我為什麼要穿女裝。”
“因為遊戲商城買不了皮膚。”
“你可以自己穿。”
談鬱不感興趣。
“好啊,我晚上穿給你看,提著裙子騎在你身上詛咒施法?”相靜瑞笑了下,“十二點之前你的南瓜馬車就消失了,沒有老鼠馬夫接你回家,你隻能留在我房間裡睡覺。”
這是在rap嗎?
【幼稚鬼。】
係統嗤了聲。
相靜瑞究竟有沒有下單女巫服,談鬱不知情。
他洗完澡出來,外麵的人已經不在了。
客房置放了新的被褥,他吹乾頭發躺下,這時候擺在一邊的手機又震了震。
——在乾嘛._.
——你洗澡好久
——還沒出來~
——【圖】
……真的買了女巫裝?連魔法棒都買了一隻。
談鬱回複:“你喜歡就買吧。”
——你的語氣好冷淡._.
——對了,我明天得去上課
——你在家裡等我?
談鬱:
——嗯。
——明天我手機一直開著,有什麼事就打給我
——._.要不我還是請假吧
——不行。
——。
談鬱一字一頓回複:
——我從來沒有逃過課
——你也不行
——……
——好吧qwq
談鬱發完信息,把手機關了。
一夜無夢,沒有奇怪的戀愛APP也沒有係統的囈語。
他醒來時仍然在相靜瑞的房間裡,手機上多了兩條對方的留言,大意是說自己去上學了,給了鑰匙的位置,讓他隨時聯係。
談鬱回了一句,對麵又秒回。
——okk
談鬱:
——好好上課。
——放學我們去約會吧,我買到票了
——看比賽
——好嗎._.
談鬱不知道是什麼比賽,回了句好。
他在這個世界沒有多少任務,原本在原著裡隻起著索引的作用,在戀愛之餘,讓第二位男主發現兩個世界之間的端倪。
到了下午,談鬱在小區周邊逛了一圈,借著地圖了解到兩個城市的布置是一模一樣的,昨天他兼職模特的拍攝地也出現在了地圖裡,晉茂大廈,以及很多眼熟的道路名稱。
在商業街上也不乏熟悉的牌子廣告,談鬱漫步在街上,忽地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在其中一幅巨大的廣告牌麵前停下腳步。
廣告牌上是一個年輕男人的半身像,構圖標準,模特的麵目棱角分明,一頭金發,絢爛如太陽熱烈的顏色,男人身上的氣質恰好相反,是一種自然而然流露的冷意。
這個人,不久前他才在群聊裡見過。
Yan,一款Moba遊戲的職業電競選手,AD位,剛拿過MVP,大滿貫選手。
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也有一個Yan?
無法細想。
談鬱對那張廣告牌拍了張照片。
【怪怪的。】
‘嗯。’
原著裡提到的“兩個世界相撞產生的bug”,大概這就是bug現象之一。
已經快到放學時間,談鬱回了神,轉頭往A市一中方向走。
到的時候已經放學多時,伴著鐘聲,人群如水流般從門口湧出,熙熙攘攘全是黑發藍白校服的年輕人。
在樹蔭下,一個高挑的青年正四處張望,麵容英氣,隔著很多人,忽地與他四目相視,登時很愉悅地抬高了嘴角朝他疾步而來。
相靜瑞全無顧忌,在校門口徑直樓住了談鬱,低頭說:“哥哥來找我約會嗎?”
“不然呢。”談鬱聽出來他語氣愉快,也順著他說,“走吧。”
相靜瑞說的比賽,不是他想象的籃球比賽,而是一場電子競技遊戲賽事。談鬱不知道他是怎麼給自己弄來的票,摟著他肩膀掃碼進了場館。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些遲,座位上已經坐了三分之二的觀眾。
兩人在前排的位置坐下。
談鬱在原本的世界沒有線下觀賽的經曆,對這個遊戲的比賽也不熟悉。他的眼睛望著主持人,聽對方介紹,大概了解是國內聯賽的四分之一決賽。
兩邊戰隊出場的時候,四周觀眾歡呼起來熱烈至極。
Yan的ID和本人的照片在熒幕上顯示了幾秒,他本人也從通道裡與其他隊友一起走出來,一頭炫目的金發,身高鶴立雞群,眉目冷峻。
年輕男人一坐下就戴上了耳機,沒有往觀眾席上瞧,開始調試機器。
時空混亂?
或者,另一個世界也複刻了Yan,隻是巧合?
耳畔忽地拂過了一句不快的問句。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他?”相靜瑞壓低了聲音與他耳語,“你從他進場就注意他了。”
“因為剛剛在廣告牌見過,”談鬱看了他一眼,“彆多想。”
“我沒多想,”相靜瑞挑眉說,“我就是不喜歡你看彆的人。”
剛說完,比賽開始了。
話題戛然而止,談鬱的注意力重新轉回到大屏幕,紛亂的角色和戰場,混著解說的激昂聲音。BO5一直打到晚上,中途給了幾次觀眾的reda,談鬱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和相靜瑞,當時兩人正在交頭接耳,被鏡頭恰好抓拍到了。
最後是CDG隊伍贏下比賽,五個人在台上走過,談鬱看了幾眼,確認那位金發的年輕人是與他之前在微信裡見過的照片如出一轍,ID也都是Yan。
談鬱慢吞吞喝完了可樂,有觀眾找選手簽名,四周喧嘩,他起身去了盥洗室,洗掉手上的可樂跡。
返回的路上遇到幾個年輕男女,正在議論這場比賽隊員的表現。他們的身影從拐角消失,談鬱心不在焉地瞥向右邊,忽然見到一扇門推開,走出來一個穿隊服的金發男人。
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高瘦頎長的精瘦身材,約莫是經常鍛煉,染了金發,在一眾選手裡十分顯眼。兩人碰巧互相看向對方,同時頓住腳步。
Yan,CDG隊伍的王牌AD,二十歲,不喜歡與人打交道,說得上很高冷。
這是談鬱方才聽到關於此人的議論,但他關心的是為何兩個世界都有Yan。
男人忽地朝他走近,不止是走近,幾乎超過了社交距離,手臂擋住了出口的門邊,將談鬱攔住了去路。
“有事?”
談鬱不解地看向對方。
男人一雙單眼皮的微挑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仿佛沉重十字架釘在他身上,如有實質。
“裝不認識了。”
他說話時是一把陌生的男人嗓音,低沉像大提琴的醇厚聲線。
“在你旁邊坐著的高中生是新男友?你和他談多久了,一周?”
男人垂著眼簾與他耳語,一雙眼眸烏暗不虞,仿佛燃燒的炭裡偶爾亮起火星,叫氣氛沉重而充斥危險。
他顯然並不像相靜瑞那麼喜怒形於色,而是夜裡的槍仿佛隨時爆發。
聽起來要麼是認錯人了,要麼是彆的緣故,比如他們同為唯二出現在兩個世界的角色,所謂的bug。
但是談鬱不喜歡被這麼問。
他說:“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之前也沒有見過,為什麼問這些?”
費焰風看著他,反問:“你怎麼知道沒有……你是從手遊裡走出來的,對嗎。”
“我和你也談過戀愛?”
談鬱得知了答案,麵上仍是沉思的神色,那張微微張開的淡紅的唇像是正打算詢問下去,被費焰風低頭吻了一下,頓時截斷了下文。
“是談過,”費焰風垂眸看著他,指腹摩挲著他唇上的痕跡,“是你忘了,還是被程序抹掉了數據?無所謂。”
抹去記憶?
然而他的回憶都是連貫的,沒有缺失。
原著中的另外二位男主,與眼前的男人的職業也對不上。
談鬱忖了忖,這時忽地聽見從樓梯口傳來的熟悉的聲音。
“談鬱?……跑到哪裡去了。”
相靜瑞正在找他。
他皺了下眉,轉身往樓梯口邁出一步,又被身後的男人攥住了手。
費焰風低下頭,對談鬱說:“你怕你的高中生男友發現嗎,你和前任在這裡接吻,他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