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她都洗過澡了,還能聞出身上的煙酒味,真是狗鼻子。

麵對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男人,理應該事事順著他來。可阮蘇鐵了心要他休掉自己,於是言語間故意顯得囂張些。

“是啊,我就喜歡去。”

“小姑娘去逛戲園子,你這愛好也是蠻新奇,看彆人去還是給彆人看?”

他略顯不悅。

阮蘇哼了聲,“我沒做虧心事,怕彆人看做什麼?”

段瑞金沒接話,翻個身正麵朝上仰躺著,竟是預備睡覺了。

他是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個高腿長,身體永遠結實灼熱。哪怕躺在旁邊什麼都不做,也很能給人威脅感。

何況……憑兩人這老爺與姨太太的身份,當真能忍住什麼都不做?

阮蘇活了二十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這事是有了解的。

她悄悄抓緊被角,繃著渾身的肌肉,預備對方一旦開始動手動腳,她立刻裝瘋賣傻大哭大喊,不鬨個天翻地覆不罷休。

可是轉眼過了一刻鐘,身後的人仍然靜靜躺著,沒有任何動作。

跟前兩次伺候他時一模一樣。

這人莫非隻是看著壯,其實是個“太監?”

阮蘇沒好意思問過其他姨太太,跟她們也絕對算不上熟,平日碰見點個頭都算客氣的了。

但是據她觀察,這段瑞金每隔個兩三天就會找一個姨太太伺候自己,當夜住在那人的房間裡。

她趁夜偷聽過牆角,裡麵是沒有動靜的。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姨太太們會歡歡喜喜地將他送出來,然後滿麵春風地逛街去。

“太監”的猜測愈發顯得接近真相,阮蘇放鬆了警惕,也打算睡了。不料一翻身……手指碰到了個不該碰的地方,頓時身體一震,觸電般地縮回來。

段瑞金也感受到了,平靜地往裡麵挪了挪,給她讓出了一點位置。

二人同床共枕地躺在這法國進口大銅床上,蓋著同一條被子,看著漆黑的房間無話可說。

阮蘇急於讓他厭惡自己,低低地喚了一聲:

“二爺。”

黑暗中傳來一聲嗯。

“再過兩個月就入冬了,我想要十萬塊錢,置辦幾身新衣服。”

十萬塊錢,十萬銀元。

普通人家莫說掙,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阮蘇在被段瑞金贖回來之前,家中連飯都吃不起,一塊銀元也掏不出來。

如今入門不到兩個月,開口就是十萬塊,放在誰眼裡那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滿心期待著對方能發個火,罵自己兩句,或者乾脆動個手,趁機鬨大。

然而等了幾秒,段瑞金隻說:“把支票本拿來。”

他該不是真要給吧?

她忐忑地開了燈,趿著真絲刺繡拖鞋去衣帽架上拿他的外套,從口袋裡摸出一本支票本與一支黃金鋼筆。

他人高,衣服也大,抱在懷中沉甸甸的。

好不容易踮著腳尖將衣服掛回去,阮蘇走到床邊,遞出那兩樣東西。

段瑞金坐起身,頭發沒抹發油,劉海散亂地垂在額前,底下是一張難以形容的臉。

臉骨是瘦長的,眉眼是鋒利的。一管高聳的鼻梁宛如直衝天穹的雪峰,底下卻又是兩片薄薄的、花瓣似的唇,以及尖翹的下巴。

明亮的燈光照耀著他,頭發黑得發亮,皮膚白得出奇。

阮蘇第一眼見到他時,在心中將他後來的惡行反複念叨了許久,才控製住自己沒有因這副相貌而動心。

將來要殺人如麻的大丘八,為何偏要長著一張這樣俊秀的臉呢?

倘若他隻是個窮小子,她就算自己工作賺錢也想把他養在身邊的啊,天天擺著看都開心。

段瑞金對自己這位五姨太想包養自己的想法一無所知,刷刷寫下十萬塊的數字,簽字後撕下來給她。

阮蘇捏著那張薄薄的紙,一邊是花不完的錢,一邊是遲遲等不來的休書,高興也不是,難過也不是,隻得把東西都收好,再次鑽進被窩裡。

這下兩人終於睡了。

翌日七點,段瑞金從老家帶來的跟班段福,站在門外敲門,提醒他該去礦上了。

他是每天都要去一趟礦上的,那邊有請專門的經理和工程師等管理礦工。但是這麼值錢的產業在荒郊野地裡擺著,不親眼盯著總歸不放心,因此他白天絕大多數時間都耗在上麵。

段瑞金起床,阮蘇也跟著起床,小小的身體花蝴蝶似的圍著他飛來飛去,幫他穿戴整齊,又讓老媽子端了盆熱水上來,為他洗臉漱口。

最後,她拿起桌上的一枚扳指,套在他修長白皙的左手食指上。

扳指由純金製成,金光璀璨,造型古樸。戒麵上刻著一個“段”字,是枯嶺山金礦礦主身份的象征。

段瑞金被她收拾得豐神俊朗後,帶段福下樓吃早飯去了。

阮蘇則鬆了口氣,縮回被窩裡補覺,沒過一會兒伸出細如春筍的右手,從床頭櫃裡摸出那張支票,放在眼前看。

支票上的字那叫一個龍飛鳳舞,從筆鋒中硬是能看出幾分金戈鐵馬的味道。

她變成了冷血軍閥段瑞金的五姨太,可眼下的生活,怎麼輕鬆得讓人感覺不真實呢?

阮蘇睡到中午才起床,之前她幫段瑞金穿衣服,現在丫鬟小紅進來幫她穿衣服。

洗漱完後小紅將她那一頭茂密的烏發紮成兩根麻花辮,她滿意地審視著鏡中自己又嫩又美的小臉蛋,打開衣櫃門挑選今日著裝。

裡麵塞滿了各式綾羅綢緞,都是她這幾天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