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小曼從車裡探出腦袋來,嬉皮笑臉地說:“要叫就叫個大氣的,吃不起,怎麼樣?”

“就你能。”

阮蘇戳了戳她的腦袋,突然想到一個名字——桃花源。

這本書是她的桃花源,她誤入其中,不知餘生是否還有機會再出去,回到原來的世界。

心情莫名變得很低落,她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地說:“就用吃不起。”

黃昊千目瞪口呆,看了她好一會兒,確認她不是在開玩笑,隻好帶著這個名字去訂匾額了。

阮蘇回到家,遇到一隻攔路虎。

玉嬌濃妝豔抹地打扮了,準備出門看戲。小春鵑難得沒有跟她在一起,身邊隻有個丫頭。

她遠遠地看見許久未見的阮蘇,立即放棄看戲的打算,堵住她的去路。

阮蘇瞥了她一眼,沒有感到意外,“喲,要出門?”

她咬著牙關惡聲惡氣,脂粉掩不住腦門上凸起的青筋。

“你少給裝模作樣,我問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阮蘇輕笑,“我不過是開家飯店賺些零花錢,至於這樣耿耿於懷麼?”

“放屁!”玉嬌低吼:“二爺會短你的零花錢?你分明是彆有用心。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深藏在骨子裡的瘋勁兒又上來了,一邊罵一邊朝阮蘇抓來,仿佛要狠咬她兩口。

阮蘇的辮子被她抓散了,心底微惱,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得她愣在原地。

抓住對方的旗袍衣領,阮蘇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你最好少招惹我,在這個家裡,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玉嬌慢慢回過神,捂著發麻的臉道:“難道你還敢趕我走嗎?”

“敢?”阮蘇仿佛聽了個笑話,拍拍她的臉,“看來你是不相信我有這個本事了?那我問你,昨天你去寒城大劇院看戲,跟個姓周的小白臉勾三搭四,有這回事嗎?”

玉嬌的後背陡然一涼,驚恐地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難道是……小鳳仙看見了?”

阮蘇冷笑,“你管他誰看見了呢,重點在於你之前把我跟男人見麵的事,添油加醋捅到二爺麵前去,現在是不是該我報複回來了?”

玉嬌臉色刷的白了,抓住她的袖子道:“我跟他是清白的,隻是喝喝茶聊聊天,你不要告訴二爺!”

阮蘇推開她的手,整理自己的袖子,淡然地說:“我最近忙得很,回到公館後什麼也不想做,隻想安安靜靜的休息休息。我究竟會不會把這事告訴他,那得看你的表現了。”

玉嬌明白了她的意思,惶然地站在原地。

阮蘇不再看她,帶著小曼走進自己的臥室。

小曼幫她洗頭,往那緞子似的黑發上塗洗發膏,忍不住問她:“您乾嘛放過三姨太呢?她這人就像一條蛇,逮著機會就會咬人的。彆看她現在落了下風,等抓住你的把柄,可是會要人命呢!”

阮蘇坐在小椅子上仰著頭,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石膏花紋,喃喃道:

“我打她一拳,她打我一拳,除了打得彼此鼻青臉腫讓彆人看笑話,於我而言有什麼好處?有那功夫,不如多吃點好吃的……誒,我聽說東邊菜市場有人賣從陽澄湖運來的大閘蟹,都是活蹦亂跳的,哪天你趁二爺不在家,買幾筐來讓廚子做給大家吃唄。”

小曼氣得半死。

“我的好太太,你就不能對自己的地位上點心嗎?天天儘想著吃!”

她嘴上抱怨,心裡卻也被大閘蟹的鮮美滋味勾得心癢癢,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加快洗頭速度。

第二天趁段瑞金去了礦上,小曼拉著廚子和車夫,開車去寒城的東門菜市場采購了足足兩筐大閘蟹回來,請全公館上下吃了個儘興,連幾位姨太太房裡都送了一盤去。

沈素心吃素,嚴於律己不沾葷腥,賞給她的丫頭吃了。王亞鳳急於出門打牌,便將螃蟹裝在食盒裡帶走,要分享給牌搭子們嘗嘗。

小春鵑近來客氣了許多,也不太與玉嬌為伍,微笑著接過螃蟹,特地讓仆人帶她向阮蘇道謝。

唯有玉嬌,鐵青著一張臉,冷哼說道:“我才不吃,螃蟹到了寒城賣的貴,可在洞庭湖,那就是下等人才吃得醃臢貨。”

仆人端著原封不動的螃蟹回到阮蘇麵前,如實回報。

小曼狠狠咬碎了一隻螃蟹鉗子,齜著口銀牙道:“這人忒不識抬舉,我罵她兩句去!”

阮蘇揮手攔住她。

“何必為了個不相乾的人影響心情?她不吃咱們吃,多吃點。”

於是兩人在吃掉自己的份額後,又分吃掉了玉嬌那一盤子。如此大嚼自然爽快,可到了下午兩點,爽快的後遺症便出來了——阮蘇這具身體從小沒補充過營養,體質太虛,開始拉肚子了。

她往廁所跑了好幾趟,最後乾脆不出來。

天氣熱,這年頭又沒有空調,隻能讓小曼將電風扇搬進去。

足足一個多小時,她生不如死地走出來,往床上一倒,小臉蒼白得像一縷豔魂。

小曼擰濕毛巾為她擦汗,口中稱奇。

“明明我吃得最多,為什麼我沒事呢?是不是你趁我送螃蟹的功夫,自己先偷吃了?”

阮蘇奄奄一息地躺著,翻了個白眼。

“你個沒良心的,這種時候還笑話我。”

“哈哈,好好,我不笑了……現在怎麼辦,我去給你找大夫?”

她有氣無力地擺了下手。

“不要,給我梳洗換衣服。”

小曼愣了愣,“不是吧,你還要出門啊?去哪兒?”

阮蘇也懶得動,隻想在床上窩著。可飯店馬上就要開張了,還連廚子都沒一個呢,沒廚子的飯店能叫飯店嗎?

況且她還與黃昊千約好了,今天要給他結工錢的。

在小曼的幫助下,阮蘇裝扮齊整坐上汽車,前往南街。

小曼那丫頭膽大包天,見她沒力氣反對,就由著自己的愛好將她打扮成了一個小娃娃。白色的真絲短衫,粉色的百褶長裙,一雙精致小皮鞋,烏發如瀑布般披在腦後,在南街一下車便引來許多人停步側目。

飯店的匾額已經做好了,端端正正掛在大門上,用一塊嶄新的紅布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