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另一邊, 阮蘇等人吃完飯, 逛起了街。

期間小鳳仙十分討好榮閒音, 並且旁敲側擊的屢屢提起選人去晉城的事情。

榮閒音不接茬, 但對她的態度挺不錯, 言語溫和耐心,逛到專門縫製戲服的老裁縫鋪子時,還自掏腰包為她訂了一套店裡最好的, 說是送給她, 令小鳳仙熱淚盈眶,愈發堅定了要隨他去晉城的決心。

老裁縫帶小鳳仙去內間量尺寸了,阮蘇與榮閒音留在外麵等待。

這一路上她沒與他說什麼話, 隻偶爾為小鳳仙幫個腔。現在小鳳仙不在,她就更沒有說話的興致, 獨自站在架子前, 把玩上麵鑲珠嵌玉的鳳釵。

榮閒音本坐在椅子上,忽然走到她身後, 低聲道:

“我真的很想認認真真對你道個歉。”

阮蘇回頭看了眼, 移開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榮老板不必太客氣, 那點小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是嗎?可我一直在回味那天晚上的你。”

榮閒音垂著眼簾, 麵容看起來愈發清雋, 眼底偶爾閃過的溫柔,是所有女性的致命毒藥。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竟會迷戀上一位有夫之婦,阮小姐, 你可知道我此刻的感覺?一邊日日夜夜想你,一邊告誡自己不要做出蠢笨的行為。可是又不由自主想儘一切辦法接近你,接近之後偏偏說不出話,感覺無論說什麼都像在玷汙你。”

他輕輕籲出一口氣,苦笑。

“我想我是無藥可救了,曾經有許多女性追求過我,一個都沒能讓我動心。但是在你麵前,我看到了自己的懦弱……阮小姐,我走過許多地方,見過無數繁華。隻有你,讓我想在此地停留,再也不離開。”

他說著動聽的話,像一個詩人般深情,可天底下有幾個詩人能像他一樣英俊富有呢?

阮蘇承認自己心動了,但這份心動並非真實的,隻是宛如看了一場電影,為裡麵纏綿悱惻的愛情落淚,為溫柔專一的男主角癡迷。

電影看完,該乾嘛還是乾嘛。

“榮老板。”她笑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榮閒音眸光深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比他更好。”

“可在我心中,他已是舉世無雙的好了呢。”

榮閒音正要進一步爭取,小鳳仙與裁縫出來了,沒有察覺到二人的異常,笑吟吟地問:

“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隻是我看時間不早了,逛完這家店就回去吧。”

小鳳仙有些不舍,因為榮閒音還未承諾帶她去晉城,但對方遲遲不肯聊這件事,苦拖著也沒用,不如改日再找機會。

回去的路上,她乘坐的是阮蘇的汽車,將手裡那張裁縫給的,以後用來取戲服的字條翻來覆去地看,最後感歎一聲:“榮老板真是好人。”

阮蘇不置可否,“哪兒好了?因為他送你一套戲服?戲服也就幾百塊,對他而言不過是一頓飯的錢。”

“不,不隻是這樣。”

“他還做了什麼?”

小鳳仙捧著臉,腦中回想起榮閒音今日的一舉一動,漂亮的眼睛裡流露出歡喜。

“你來之前他跟我聊戲,與我聊過戲的人好多,可是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懂我。他知道我最喜歡唱的曲目是什麼,知道我第一次登台演出時唱得是什麼,他還說要單獨蓋一家戲院,用我的名字當戲院的名字……阮蘇。”

她突然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我跟他無親無故,也談不上多好的交情。他對我如此好,你說會不會是……”

後麵她沒說下去,實在是羞於出口。

但阮蘇看著她,已經感覺在看一位春心萌動的少女了。

自己的朋友遇到喜歡的人是好事,然而榮閒音行事古怪,溫柔的麵具後麵藏著不可知的目的,絕非良配。

小鳳仙雖說從小在戲班子長大,三教九流都見過,不是懵懂少女,可正兒八經喜歡人還是第一次,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一腦袋紮進去,滿心期盼著這位從天而降的榮二爺能救自己脫離苦海。

阮蘇旁敲側擊地提醒過她幾次,要慎重,她沒有往心上去,依舊騰出一切空餘時間,歡歡喜喜地去赴榮閒音的約。

榮閒音總有借口讓她把阮蘇也叫來,阮蘇有了上次的經驗,再也不單槍匹馬去,每次都帶上小曼與阮桃,讓其沒有單獨接觸的機會。

幾次會麵下來,榮閒音大約有些氣餒了,一連一周都沒有聯係小鳳仙。

這讓她十分惶恐,既害怕對方討厭自己,又擔心去不成晉城,連唱戲都提不起精神。

某天阮蘇上午敲定了分店的店址,與房東簽了合同,聯係了黃昊千,讓他再次負責店麵裝修,下午則去了一趟寒城大劇院,安慰小鳳仙。

在她的勸說下,小鳳仙勉強振作起來,開始化妝籌備晚上的戲。

她邀請阮蘇留下來看,阮蘇惦記著家中的狗和二爺,告辭離開。

車上除司機外隻有她和小曼,阮蘇好奇地問:

“怎麼感覺好些天沒看見阮桃了,她在做什麼?”

小曼撇撇嘴,“誰知道呢,每次叫她出來,不是推脫肚子疼,就是說腰疼腿疼,真的要幫她請醫生了,她又死活都不肯,我看她是膽子大了學會偷懶,得找日子好好罵罵她。”

阮蘇懷疑沒那麼簡單,到公館後見段瑞金還沒回來,便獨自去了阮桃在傭人樓裡的房間,想看看她究竟在乾嘛。

阮桃的臥室在二樓,是個二人間。與她同住的老媽子在後院洗衣服,眼下隻有她一個人在裡麵。

阮蘇走到了房門外,想抬手敲門,卻聽見裡麵傳出一陣歌聲。

唱得什麼她聽不清,隻知道聲音愉快極了,哪裡像腿疼肚疼的人。

她輕輕握住門把手,發現沒有反鎖,用力一推,看清了裡麵的景象——阮桃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臉上塗脂抹粉,頭發也燙卷了,正舉著一件嶄新的紅旗袍瞧個不停呢。

開門聲把阮桃嚇了一跳,看見來人是她,更是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慌慌張張的把衣服往被子裡塞。

阮蘇走過去道:“藏什麼,我又不會罵你,誰都喜歡穿漂亮衣服啊,你自己去買的?”

阮桃坐在床上,心臟怦怦直跳,兩隻手不安地攥在一起,低著頭小聲道:

“嗯,我把這幾個月的月錢都攢起來了,拿去買的。”

“那燙頭的錢和脂粉呢?”

“借的。”

“問誰借的?”

她不說話,頭埋得愈發低了。

阮蘇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不想說,就算了。隻是愛漂亮的同時彆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更彆為其他人添麻煩。”

她老老實實點頭。

阮蘇收回手,吩咐道:“趁著天還沒黑,把狗帶出去遛遛吧,它晚上不瘋跑一陣就吃不下飯。”

“好的太太。”

阮蘇出去了,阮桃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倒在床上半晌不動。

過了會兒,她再次拿出那件紅旗袍,放在身上比了比。

人靠衣裝馬靠鞍,她比大姐,又差了什麼呢?

因為這次是奔著正兒八經賺錢去的,在新店的籌備工作上,阮蘇比上次更加用心,晚上點了電燈熬夜工作。

段瑞金洗完澡,下樓想看看她睡了沒,見她還坐在書桌前,單手拖著小腦袋看賬本,忍不住走過去敲了敲她的腦門。

“彆看了,睡覺去。”

“不去,我要工作。”

阮蘇揮揮手,推開他。

“你還在長個子,總熬夜擔心長不高。”

阮蘇回頭看著他,“二爺,您如今怎麼也變得羅裡吧嗦了?”

她說他羅裡吧嗦?他可是為了她好啊。

段瑞金氣不打一處來,以強硬的姿態合上賬本,將她打橫一抱走向銅床。

阮蘇哈哈大笑,在他懷中扭得像條泥鰍。當他鬆開手要把她放在床上時,她勾住他的脖子和腰,死活不放手,吊掛在他身上。

段瑞金無奈道:“你又耍賴。”

“誰讓你打擾我賺錢。”

“我們不缺錢,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阮蘇搖頭,“不好,我要自己賺。賺他個十萬百萬千萬,賺到富可敵國,然後把你家那金礦買下來,讓你給我當長工,天天挖礦累死累活還不給飯吃。想吃肉就得來求我,求高興了我才給你。”

段瑞金哭笑不得,“好你個小王八蛋,我對你那麼好,你卻想著折磨我,讓我當長工?”

“我不是想折磨你,是想……”

阮蘇抬起頭,咬了他高挺的鼻尖,“我想占有你。”

段瑞金揚眉。

“我這個人壞得很,喜歡什麼東西就不許彆人跟我搶,誰來撓誰。你好看,又有錢,還體貼,萬一有人也看上你了怎麼辦?我不願意跟彆人爭風吃醋,不如把你關起來,每天隻許看我一個人。”

段瑞金輕笑,捏了捏她臉上軟軟的嬰兒肥。

“你用不著把我關起來,我現在眼中已經隻能看得進你一個了。”

二人額頭抵在一起,唇瓣逐漸靠近。即將吻到一起時,阮蘇陡然吸一口氣,從他身上跳下來。

“你去睡覺吧,我要工作了。”

段瑞金的火燒到了一半,拿她無可奈何,回到三樓房間去。

關了燈躺進被窩裡,他迅速地睡著了。按照往常習慣能一覺睡到天亮的,可是到了下半夜,他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感覺有人進了自己的房間,爬上他的床,冰涼的小手貼上他。

如此大膽的,除了阮蘇還能有誰?

他悄悄睜開眼睛,一把握住那隻小手,低聲警告道:

“彆吵我睡覺,不然你會後悔的。”

小手僵硬地停頓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另一隻手便又遊上來,解開他的褲腰帶。

段瑞金呼吸一緊,掀開了被子。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趴在自己腰上,燙卷的長發像海藻一樣鋪了滿背,遮得臉都看不清。

“剛才是你非要趕我走,現在又來鬨我,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阮蘇”不回答,手繼續向下。

段瑞金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伸出雙手掐住她的腰,要將她壓到身下,忽然發現氣味很不對。

他鬆開手,警惕地開了燈,赫然發現這披頭散發的女人不是阮蘇而是阮桃,正用一雙與她姐姐有七分相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

段瑞金當場黑了臉,冷聲質問:

“你來做什麼?”

阮桃膽子小,被他嚇得想逃了,可是舍不得離開,舍不得小春鵑教她的話。

——你大姐之所以能過得如此瀟灑,還不是倚仗二爺的寵愛。二爺愛得是她那張臉,你長得跟她這麼像,比她更年輕,二爺理所應當更喜愛你。隻要你當上六姨太,將來這段公館如何還不是你說了算。你姐現在有的你都能有,你姐沒有的你也可以有。你不必再讓弟弟去挖礦,還可以把父母接來一起過好日子,不是一舉兩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