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你說什麼?結婚?”

小洋樓裡, 趙祝升聽見這個消息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大眼睛瞪著麵前的阮蘇,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小曼無語地把他按回去,“坐下你坐下, 太太早就是二爺的太太了,辦婚禮隻是走個過場, 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趙祝升的屁股挨了沙發不到三秒,又站了起來。

“他早不辦晚不辦,為何單單挑這個時間辦?怕不是有陰謀!”

“陰謀你個頭!人家相親相愛辦個婚禮都不行啊?用得著你來反對?”

趙祝升板著臉, “反正我不支持。”

“我的天,你……”

阮蘇看著二人爭吵,哭笑不得, 讓小曼去把門關好,將婚禮的真正目的告訴了他們。

這種隱秘的事其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到時他們兩個都是要跟阮蘇一起走的, 說不定還得幫忙, 因此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二人聽完恍然大悟, 趙祝升不再反對, 小曼倒是擔心起來。

“咱們真的要走嗎?待在寒城多好啊,我不想去彆的地方。”

阮蘇拍拍她的肩膀,“放心,隻要我們大家在一起,無論在哪裡都會像現在一樣。”

小曼扁了扁嘴,“好吧……那我們是要去哪裡?”

“上海。”

“上海?”小曼陡然提高了音量。

阮蘇好奇地看著她, “你去過上海嗎?怎麼了?”

“我……”

她支吾了一會兒,半真半假地說:“上海那地方我聽人說特彆魚龍混雜,恐怕不安全吧?”

阮蘇笑著安慰道:“彆怕,我們會住在法租界,裡麵治安應該比寒城更好一些。”

小曼哦了聲,依然悶悶不樂。

趙祝升倒是有點感興趣,“到時我們全都待在那裡?裡麵什麼都可以做嗎?開店做生意也行?”

阮蘇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得去了才知道。”

她頓了頓,叮囑他們:“這件事我隻告訴了你們,因為信任你們,願意把性命安全交到你們手上。切記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否則咱們彆說去上海,恐怕連寒城都出不去。”

她這麼一說,兩人都振作起來,堅定道:“太太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對外人透露半個字!”

阮蘇點點頭,打算回去,小曼忽然問:“對了,二爺呢?怎麼不見他?”

她往段公館的方向看了眼,低聲道:“他在寫邀請函。”

段瑞金來到寒城多年,還是頭一次辦婚禮。而他已經與林麗君離了婚,因此對阮蘇是明媒正娶,婚禮自然有分量。

看在他的麵子上,受到邀請的人都不會不來。但是為了讓砝碼再重些,他決定親自給榮淩雲寫邀請函,讓他當兩人的證婚人。

寫完以後他讓段福送去榮府,特地囑咐要親自送到榮淩雲的手上。

段福出了門,他無心做其他事,待在書房等待回複。

半個小時後,段福回來了,帶來榮淩雲的答案——接受。

段瑞金站起身,走到窗邊俯瞰整個段公館,吩咐道:“開始準備吧。”

段福退出書房,開始籌備婚禮上所需的東西。

同一時間,榮淩雲躺在榮府的床上,由醫生為他更換傷口上的藥。

因天氣熱,傷口有點發炎了。醫生檢查完潰爛的皮肉,認為必須動手術割掉,才能確保傷口正常愈合。

這是一場小手術,在臥室進行就好了。為了減輕手術期間榮淩雲的痛苦,醫生拿出一支嗎啡,準備給他注射。

榮淩雲反感地皺眉,“這是什麼?”

“麻醉劑,給您局部麻醉。”

“我不要這種東西。”

醫生還從未見過這種要求,委婉道:“大帥您是擔心產生依賴性嗎?放心,我會儘量控製好用量的。如果不用麻醉劑的話,恐怕您會很痛苦啊。”

榮淩雲不容置疑地擺擺手,“讓你放下你就放下,不行就滾。”

醫生被他罵得滿頭大汗,隻得放下嗎啡,咬牙給他消毒。

一個小時過去,手術完成。榮淩雲的腿重新被包成了粽子,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醫生收拾東西離開,沒一會兒副官走進來,手裡端著托盤,托盤裡是一杯烈酒。

榮淩雲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酒精讓他緩過勁,不苟言笑地問:“刺客抓到了嗎?”

副官搖頭,收回空酒杯,“還沒有,但是我們有新發現。”

“嗯?”

“最近有人混進了巡邏隊,一直在城門進出,但是還沒有查出具體是誰。我們初步懷疑,跟段公館有關係。”

榮淩雲沉思片刻,冷嗤了聲。

“原來如此。”

“大帥,您有發現?”

他沒有解釋,吩咐道:“三天後我要去段公館參加婚禮,當證婚人。到時你帶一隊人把公館包圍起來,彆讓人發現,等我消息突襲進去。”

“抓段瑞金?”

“不。”他胸有成竹地搖了搖頭,“抓阮蘇。”

段瑞金這人的個性夠狠,就算抓到他從他嘴裡也撬不出什麼來,搞不好還要給他收屍,浪費力氣而已。

但阮蘇就不一樣了。

這女人在他手裡,段瑞金的心就捏在他手裡,屆時想指揮他做點什麼,還不是易如反掌。

榮淩雲又對副官交待了許多細節,最後警告他道:“此事萬萬不可對旁人提及,否則計劃失敗,你提頭來見我。”

“是,大帥!”

副官告退,為他關上門,端著托盤離開了院落。

他走後不久,一個人影鬼魂似的從牆角飄出來,臉上掛著陰冷的笑。

“不讓彆人知道,哼……”榮閒音嗤了聲,腦中浮現出段瑞金那張欠揍的臉。

當初他可是被他害得夠慘,幾乎在寒城抬不起頭,自己那所謂的大哥手握二十萬大軍,卻不肯幫他撿回點麵子。

沒關係,他自己來出這口氣。榮閒音眼底閃過一抹寒光,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婚禮三天之後就舉行,時間非常緊迫,需要趕緊準備。

桌椅、飯菜、點心糖果……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交給段福,但是有些東西,比如嫁衣、首飾、嫁妝等物品,必須由阮蘇親自操辦。

小曼成了她的得力助手,因為寒城戒備不便出門逛街,她們便聯係了商家直接將貨品送到公館裡,放滿了一屋子,任由她們慢慢挑選。

小曼墊著腳尖在這些東西中間小心翼翼地走動,好奇地問:“太太,您準備接您的家人來嗎?礦上這些日子不開工,阮鬆他早就回家了,估計老人家也沒什麼活乾,橫豎在家閒著。二爺這邊是來不及通知晉城了,婚禮上沒個長輩坐鎮,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阮蘇坐在椅子上,麵前是十來對純金的龍鳳鐲,各個金光璀璨,她比較著上麵的花紋,看到眼睛都快閃瞎了。

“不接,我當初沒幫他們,就沒想過有朝一日要敬他們的茶。”

“您往後真的不聯係他們了嗎?”

阮蘇拿起一枚手鐲,掂量了下分量,心中有了底,回頭問:“小曼,你是不是又想家了?要不告訴我你家在哪裡,可否有家人在世,趁這個機會或許我能幫你找一找?”

她立即擺手,“不不不,我隨便問問……哈哈。”

乾笑兩聲,小曼來到琳琅滿目的嫁衣前,轉移話題問:“你是穿婚紗呀,還是穿龍鳳褂呀?”

阮蘇放下鐲子,也走了過去,與她並肩挑選。

小曼側著臉看她,拿出一條婚紗在她身上比劃。

“眼下最時興這種西式婚紗了,雪白雪白的,鑲嵌點珍珠呀鑽石呀,再用金銀絲線繡上漂亮的花,您瞧,對著光亮的看跟星星似的。”

“你喜歡這個?”

“可不嘛,這是晉城女孩子最羨慕的衣服了。穿上之後披頭紗、戴花冠,手裡捧一捧花,再打扮兩個小花童,一男一女,讓他們為你牽裙子,你出場的時候得多風光。”

阮蘇失笑,“我又不是觀世音,要什麼金童玉女。”

“那……您不喜歡婚紗?”

她搖搖頭,拉出一件大紅色的繡滿金色花紋的喜服,手指輕輕撫摸布料上凸起的紋路。

“大喜的日子,還是得穿紅色才襯出喜氣嘛。”

小曼就知道她還是喜歡大紅大綠,忍不住感慨道:“太太始終是太太。”

段二爺的婚禮絕不會缺錢,而段太太是出了名的愛花錢,櫃子裡的好衣服好首飾都足夠買棟房子的了,這事寒城人都知道。

商家許多天沒開張,就想趁這個機會多賺點,因此非常儘心的把最好的喜服都送了來。

阮蘇拿著的這一件,布料是綢緞的,順滑亮麗,顏色鮮豔,繡工極其精湛,花鳥栩栩如生。旁邊幾件也俱是如此,都是可以用來鎮店的寶貝,隆重華麗的風格非常符合她的審美。

要是放在以前,她能一個人欣賞一個下午。然而此刻想到婚禮上有可能發生的事,心情就輕鬆不起來,連帶著對衣服也失去興趣,交待小曼隨便挑一套,便坐去窗邊喝茶。

小曼抱著喜服,臉都被反射過來的紅光照紅了一半,望著她悶悶不樂的身影,想逗她笑一笑。

雖說這次婚禮的目的不純潔,可終究是場婚禮呀,怎麼能耷拉著臉呢。

“太太。”她突然喊她,“您瞧我。”

阮蘇沒精打采地轉過頭去,看見她的臉,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

“我的媽,你這是中毒了嗎?”

小曼雪白的臉上塗了兩大坨胭脂,紅得跟猴兒屁股似的,卻洋洋自得,對鏡臭美。

“你真是不懂時尚!這是女明星最喜歡的上鏡妝呢,就是要紅,紅才好看。”

阮蘇哭笑不得,“好好,你自己紅。”

“我才不自己紅,等你結婚那天我就給你化這種妝如何?保管所有賓客都對你過目不忘,比女明星都風光!”

“咳咳……我看還是算了……”

“算什麼呀,現在就來試試妝吧!”

小曼舉著一盒胭脂朝她撲來。

阮蘇趕緊躲避,東逃西竄,一不小心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對方順手摟住她,笑問:“這麼開心?”

“二爺。”小曼收起胭脂,識相地走出去。

房間裡剩下二人,阮蘇站直身體從他懷中出來,理了理頭發道:“有什麼可開心的,你的事做完啦?”

“嗯。”

“那你休息去,來這裡做什麼。”她搬開一摞首飾盒,“東西這麼多,站都沒地方站。”

段瑞金出手幫忙,把首飾盒挪到桌上,牽著她的手從珠寶華服中穿過,來到窗邊。

“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阮蘇被他說得摸不著頭腦,“你背著我乾壞事了?”

“是乾壞事了,但是沒背著你。”段瑞金歉意地說:“我不該給你這樣的婚禮。”

阮蘇因這個原因鬱悶了一上午,此刻聽見他的話,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她背過身強撐著說:“有什麼可道歉的,你又沒拿槍逼我同意。再說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家好,我沒那麼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