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速快而高亮,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雲柔盯著雲宛似笑非笑。像是厭惡,她故意側身讓出身後的麗姝。那人一骨碌爬起來,往麗姝身邊湊。
雲宛想要提醒他找錯了人,奈何她現在被雲柔盯著,不敢有小動作。
舒穆祿氏抬手示意家丁住手,她帶著兒媳婦、婆子走到幾人麵前,麵無表情的看了雲宛一眼,她對著娜仁說道:“你叫她什麼?”
那人不疑有他,“柔柔啊,您是柔柔的瑪姆他塔喇夫人吧,學生有禮了。”
舒穆祿氏冷笑,其他人也神色怪異,那人有些不自在。
他本就是個街頭小混混,若不是有人出了銀子,他又恰好欠了一筆錢,也不會做這筆買賣。
“你口口聲聲叫她柔柔,那你可知她是誰?”
在場都是人精子,到了這個時候哪還看不出來這是有人陷害。隻可惜她找的人腦子不好,認錯了人。
麗姝都要瘋了,更瘋的是嘉敏。
好好地參加一個宴會,當著眾多夫人的麵女兒被個陌生男人抱個滿懷,傳出去還怎麼嫁人。
她上前給了那人兩巴掌,怒喝:“看清楚,這是我女兒,郭絡羅氏。”
女子的閨名不是隨便外傳的,郭絡羅氏四個字被她咬的極重。
“怎、”怎麼會呢?
男子滿臉不敢相信。這也不怪他,他根本沒見過雲柔,隻見過她的畫像。畫像上雲柔就是穿著一身藍色旗裝。
當時那人怕他認錯人,還說坐在紅衣旗裝身邊的人就是。
在場有兩位身穿紅色旗裝的姑娘讓他有點躊躇,若不是兩人中間那位藍衣姑娘與畫像有點像,他也不會悶頭往前衝。
哪裡就想到錯了呢?
雲柔眯著眼,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雲宛一眼,“所以,其實你根本就不認識他塔喇家的姑娘吧。你可知道這裡是侍郎府,侍郎大人官居二品,你自詡是讀書人,那應該知道陷害官家小姐是什麼罪名。”
把那人說的臉色煞白,她轉頭有對準雲宛,“妹妹自詡聰明善良,應該知道這種事傳出去世人會怎麼評價女子。若真有此事,家族捂還來不及。妹妹之前那番話怎麼好像在記著定論一般?我倒不知妹妹恨我至此。”
她原本還想著過了祖母的壽辰再慢慢與雲宛算賬,天大的矛盾都不如祖母壽辰重要。哪知雲宛給臉不要臉,既然如此,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舒穆祿氏也是這般想,從男子鬨事起,壽宴已經毀了。今日若不處理乾淨,毀壞的是她孫女的名節,是他塔喇府的名譽。
既然如此,她索性當著眾人的麵審問個清清楚楚。
“來人,給我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這話她是盯著雲宛說的,那劈啪聲落在雲宛心上,嚇的她心驚肉跳,臉色慘白。
“彆打,彆打,我招我全都招。是,是有人讓我這麼做的,”他本就不是好人,性命威脅之下,又怎麼會幫雲宛隱瞞。
雲宛是聰明,他也不傻,未免事成之後被當成替罪羊推出去,他曾經數次跟蹤過與他接頭的人,最終自然也就看到了雇主。
他一手指著雲宛,“就是她,雇傭我前來的就是這位姑娘,我身上還有柔、不是,是她給我的情書,她說到時候可以作為籌碼,絕對讓他塔喇姑娘百口莫辯。”
他本想再喊柔柔,一個柔字說出口,屁股上就重重挨了一下,嚇得他收起小心思,變得老實起來。
能跟蹤到雇主已經是萬幸,時間倉促,他還未曾打聽到雇主的身份。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經看到幕後之人,她就在宴會之上。
雲宛嚇的心驚肉跳,她哆嗦著說道:“你,你,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少血口噴人。”她本就心虛,被指認後整個人差點嚇傻。
對方不應該知道她的,她當初找人雖說讓信得過的小廝去的,但也轉了好幾道彎,經過幾個人的手。
對一定是這樣,這人在唬他。
在雲宛心裡,古人都是比較好騙與利用的,她從未把這種人放在眼裡,也就低估了他們。
她不會知道越是底層的人,心眼越多。特彆是混到來人這種地步的,沒點心眼怎麼活到現在?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們注定要栽了。
索綽羅氏趕緊護在女兒身邊,她虎視眈眈的看著雲柔與舒穆祿氏,張嘴冷笑,“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合起火來演戲是吧?這麼多年,我自問做到了一個兒媳婦應該做的,哪知你還是容不下我們。”
“老三家的,你都看見了,今日她能汙蔑我女兒,毀壞我們家的榮譽,他日就能用同樣的方式對你。什麼女菩薩,分明就是個善妒惡毒的毒婦。”
索綽羅氏縱有千般不好,對女兒的心是真。不管這件事跟女兒有沒有關係,她都不能讓她跟女兒扯上關係。
雲宛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微微側著身體爭取讓自己哭的好看一點。她說道:“我隻祖母不喜歡我,可我也是您的孫女,您不能為了給姐姐脫罪就把臟水潑在我身上。祖母,您這是要我的命啊。”
她哭的悲切,舒穆祿氏卻不為所動。
有小廝過來給他搜身,當真搜出不少書信來。有好奇心旺盛的湊過去看了一眼,差點沒吐出來。
與其說是書信還不如說是豔詞。不管這書信到底是誰寫的,一個大家閨秀能寫出這樣的詞句來,也夠不要臉。
雲柔沒往前湊,她早就收回了臉上的笑容,此時反倒像是個事外人。淡淡瞥了雲宛一眼,她輕啟朱唇,“你說瑪姆再給你潑臟水,難道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你再給我潑臟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人根本就不認識我,他就是個混子,隻有你口口聲聲咬定我與他有什麼。”
“現在也是這般。祖母還未發話,你們母女一唱一和要給我定罪。我才要問問妹妹,他塔喇氏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你要致我們於死地。”
“妹妹難道忘了,你也是姓他塔喇的,有個品行有汙點的姐姐,還是嫡親堂姐妹,你將來就能說到好的親事?”
她目光平平淡淡,說的話卻引人深思。
是啊,正常人家哪裡會想她們這般。誰不是極力撇清自己。
他塔喇大支夫人開口:“丫頭說的沒錯,這件事是應該查清楚。”事關整個他塔喇氏一族姑娘的名聲,她也隻能對不起老姐妹了。
之前她也與其他人一樣,覺得老姐妹偏心眼,如今她卻覺得老姐妹不愧是老姐妹,這眼光沒的說,換做是她也知道寵著誰。
就雲柔這遇事不慌亂的氣度,也不是那隻知道哭哭啼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能比擬的。
“那就查吧,”舒穆祿氏閉上眼,再睜開仿佛下了某個決定,“來人去前院請老爺和少爺們過來。”
既然要徹查,有些事也應該公之於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