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給她穿小鞋算是實錘了。
更恐怖的是,戚靈靈不知道大反派是什麼時候醒的,他們的對話聽到多少,又聽懂多少。
要是有係統在還能查報表推測他的情緒波動,可是連外掛也沒了,她現在兩眼一抹黑,隻能摸著石頭過河了。
她心裡還懷著一點僥幸,說不定大反派聽不懂“爐鼎”這種專八詞彙呢?要不臉上也不至於沒有半點表情吧?
可惜她的小算盤注定要落空,祁夜熵其實半路上就醒了,故意裝睡,就是因為戒備——知道了他們打算怎麼處置自己,他才能思考對策。
所以他們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全聽見了,他也模模糊糊猜到“爐鼎”大抵是玩物的意思,畢竟在黑市鬥場那種三教九流雲集的地方,爐鼎是個高頻詞彙。
這兩個月裡,不止一個人想跟老李頭買他回去當“爐鼎”,老李頭在豐厚的報酬麵前也心動,隻不過因為他鬥起狠來不要命,留在鬥場能給他掙更多錢,權衡之下才沒答應。
若是這個少女要把他當爐鼎,倒算是個明確的目的,可似乎又不是。
越是猜不透這少女的心思,他越不敢放鬆警惕。
兩個師姐卻沒注意到八卦的對象已經醒了。
舒靜嫻見戚靈靈臉色怪異,以為是被她說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忙安慰她道:“不知者不罪,你年紀小哪裡懂這些呢。”
戚靈靈用眼神懇求二師姐行行好彆再說了。
然而二師姐完全誤會成了少女的嬌羞,拍拍她的肩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修道之人不吃飯,總不能把人欲全滅了,那不成佛修了。放心小師妹,師姐理解你。”
戚靈靈:“師姐,我真的沒那個意思。”
舒靜嫻賤賤地逗她:“哪個意思?”
戚靈靈:“……”
她隻能用魔法打敗魔法:“二師姐懂得真多。”
舒靜嫻:“那是,你二師姐是過來人,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
戚靈靈:“那我不懂就問了,你和大師兄是什麼時候訂的親?”
舒靜嫻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好你個小丫頭,連你師姐也敢取笑!”
說著就用肘彎卡她脖子,嗬她癢癢,不過總算是不再提爐鼎的事了。
鬨了一會兒,舒靜嫻忽然鬆開她,一拍手:“對了,我怎麼把那茬給忘了,咱們師尊命中不是還有個男弟子麼?說不定就應在他這裡。”
秦芝捏了捏眉心,師尊又不擅長卜卦,算的命哪能真的作數,當初不過是為了讓小師妹入門找的幌子。
不過也算是個正經名分。
她點點頭:“這麼說起來,名額倒的確還有一個。”
戚靈靈一開始壓根沒往這個方向想,書裡大反派橫空出世,睥睨六合,連天道都敢挑釁,誰敢給他當師父恐怕是嫌命長。
可是這位穹崖道君不怕啊,活的師父怕死,死的師父又不能再死一次。
他們湯元門有了女主當吉祥物,再有反派大佬的加持,等於上了個雙保險。
她想了想,到底不敢擅自決定:“這畢竟是他自己的事,旁人不能替他決定,還是等他養好傷自己決定吧。”
她一邊說一邊瞥了眼反派大佬,隻見他雙目緊闔,像是又昏睡過去了,但她懷疑他在裝睡。
這時金翅大鵬已越過最後一條山脊,湯元門的紅土大坑出現在眾人眼前,戚靈靈又想起另一個問題——她還沒想好把大反派安置在哪裡。
難道給他也挖個魚塘嗎?
祁夜熵可不是逆來順受的虐文女主蘇小蠻,要是發現他和一條鯉魚一個待遇,不知道他會在小本本上記幾筆。
其他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彆人都有些尷尬地看著戚靈靈和她膝頭的鮫美人,隻有大師兄依舊一臉正氣地童言無忌:“小師妹,這小公子是安置在你房裡麼?”
戚靈靈差點一失足從鳥背上跌下去。
林秀川當然沒有一點下流猥瑣的意思,他隻是想到這少年受了傷,小師妹的洞府相對沒那麼陰濕,還有張床,利於病人恢複。
戚靈靈也知道大師兄不是那個意思,但大反派不知道,她分明看到大反派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就知道他在裝睡!
不過她想來想去也沒有彆的辦法,他們宗門裡洞雖然多,但能住人的很少,收拾出來還需要時間,總不能讓個傷患躺在坑底等。
她隻能默許了。
金翅大鵬降落在她的窯洞前,祁夜熵還是一動不動躺在她腿上,並沒有自己下地走的意思。
戚靈靈隻能把大哥抱進窯洞裡,畢恭畢敬地放在她的白玉大床上。
祁夜熵隻覺仿佛陷進了雲裡,又有點像漂浮在水中,卻比水中更溫暖,鼻端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馨香。
那氣味和他遙遠記憶中的那些香花、香果、玉匣子裡裝的貴重香料全都不一樣,卻和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他忽然意識到,那可能根本不是什麼香粉香料,而是這少女本身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被褥太過柔軟舒適,他心裡始終繃緊著的弦第一次鬆了下來,神智一鬆弛,身體的感覺更鮮明,他感到渾身發燙,傷口修複的速度似乎也比平日快得多,身體因而更加疲累。
他知道在一個陌生環境裡放鬆警惕很不明智,近乎愚蠢,可他抵擋不住一陣陣襲來的倦意,很快沉入了夢鄉。
秦芝道:“要不要給他找個醫修來看看?”
戚靈靈知道大佬身體自我修複的秘密,料想大佬不願意被彆人知道,搖了搖頭:“他好像累了,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林秀川也道:“看脈象這小公子恢複得比常人快許多,許是鮫人體質的緣故。”
四師兄沒心沒肺:“說不得我那顆丹藥還有點藥力。”
秦岸雪不吭聲,隻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祁夜熵,他從小就對奇聞異事、歪門邪道感興趣,五域外的珍稀生物也是他一大興趣愛好。
在場眾人中,就屬他對鮫人最了解,他可沒聽說過鮫人有過人的修複能力,何況還是條鐵尾。
至於秦巍那顆丹藥,沒把人吃死,也從反麵證明了那鮫人不同尋常。
就在這時,舒靜嫻推了他一把,打斷了他的思緒:“讓那孩子好好睡一覺,咱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