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靈靈迅速在心裡算了算賬,她這幾年的積蓄、投資收益和戚家的分紅加起來有三億左右,戚家賬麵上可以動用的錢大約有兩億。
“我這裡可以先挪五億。”她向眾人道。
眾人一邊驚訝於小師妹的壕,一邊感動她能二話不說傾囊相助。
林秀川道:“就算真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也不能動用小師妹的私財。”
舒靜嫻等人也道:“師兄師姐會想彆的辦法,找你來隻是因為你鬼主意多,看看有沒有什麼彆的對策。”
戚靈靈道:“裴家會對付我們,本來就是因為我得罪了裴諶,錢不算什麼,師兄師姐要是實在不肯收,這山就當是我買下了。”
她頓了頓:“不過要在下個月初十前要湊齊剩下的五億,恐怕沒那麼容易。而且就算能把錢湊齊,我也擔心天衡宗會不會臨時又變卦。”
秦芝忖道:“應當不至於,師尊在世時,與天衡宗錢老宗主是忘年交,因此他們才願意將我們抵押的山留了這麼多年未作處置,老宗主不像是會背信棄義的人,我懷疑其中有什麼不得已的內情。”
戚靈靈聽她這麼一說,也點點頭:“確實,他們就算直接把山賣了我們也毫無辦法,能提前半個月告知,也不算絕情。”
林秀川:“說到底此事是我們宗門理虧在先,多年前我曾隨師尊去過一次天衡宗,錢老宗主德高望重,似非重利輕義之人。”
戚靈靈想了想道:“大師兄,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有勞你和二師姐去一趟天衡宗,穩住老宗主,免得初十之期沒到又鬨什麼幺蛾子。”
林秀川頷首:“看在師尊的情麵上,他應當不至於將我拒之門外。”
舒靜嫻:“我和你一起去。”
林秀川有些遲疑:“阿嫻你……”
舒靜嫻斜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是去打架的……我不吭聲總行了吧?”
秦芝道:“二師姐一起去也好,兩個人有照應。”
戚靈靈知道二師姐是不放心大師兄一個人出遠門,在場眾人也都心知肚明,隻有大師兄一臉懵懂,不由歎了口氣,這種事似乎都是旁觀者清。
林秀川歉然道:“小師妹,這事原不該把你扯進來……”
戚靈靈:“我入門也有三四年了,你們還和我這麼見外,是不是不把我當自己人?”
她這麼一說,眾人不好再多說什麼。
秦芝道:“缺額我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也不能把擔子都壓在小師妹肩上。”
她垂下眼簾:“我那裡應當可以挪到一兩億……”
戚靈靈對三師姐的社會關係了解不多,但其他人一聽就明白,能一下子借她這麼多錢的,除了蓬萊醫修大能沈風清外不做他想。
舒靜嫻立馬道:“不許去找那姓沈的,我回去找老頭子,大不了挨他一頓打……”
秦芝:“二師姐那麼多年沒低頭,拿了家裡的錢,若是舒家主讓你回家,你是應還是不應?他們要是再逼你聯姻呢?你還能硬氣得起來麼?”
舒靜嫻一時語塞,咕噥道:“那也比你去求那姓沈的好……”
湯元門裡其他幾個都是草根中的草根,就算去賣腎也湊不了幾個錢,插不上什麼嘴。
最後還是土豪小師妹道:“錢的事我先來想辦法,真到了那一步再說。”
她心裡其實也沒底,但語氣沉著冷靜,莫名令人信服。
舒靜嫻仍是有些擔憂:“小師妹彆太勉強,有事和我們商量著來。”
林秀川道:“儘人事聽天命,實在保
不住便罷了,山是死的,人是活的。”
眾人也都附和:“就是,大不了我們再選個風水寶地,重新辟座靈山出來。”
話是這麼說,戚靈靈從他們故作輕鬆的語氣中聽出了沉甸甸的無奈和苦澀。
是她先得罪裴諶才給宗門招來這樣的禍事,他們非但不怪她,還反過來安慰她,這讓她更加內疚。
林秀川又道:“對了,小師弟那邊,於情於理該告訴他一聲。”
小師弟入門最晚,又總是和其他人隔著一層,林秀川擔心把這麼大的事瞞著他會讓他感到被孤立,二來他孤身出門在外,也該提醒他小心裴家的人。
舒靜嫻立刻看向戚靈靈:“對,就有勞小師妹告訴小師弟。”
戚靈靈意識到這正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清了清嗓子,矜持道:“好,我來傳音給他。”
議定了章程,林秀川和舒靜嫻立刻收拾行裝啟程去天衡。
戚靈靈走出門外,正考慮給祁夜熵傳音該說些什麼,忽有一個外山執事騎著鶴趕來:“諸位,裴氏家主遣了手下來求見。”
湯元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裴諶這又是鬨哪一出。
林秀川道:“請他過來。”
那執事不一會兒便帶了個中年男子來,那人方臉闊嘴,看穿著氣質像是管家一類。
林秀川和張福瑞出麵見他,戚靈靈料想對方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便也跟著一起去了正堂。
來人掃視了一眼簡陋的洞窟,貌似謙恭地行了個禮,但眼神裡卻流露出倨傲。
他笑著道:“如今很少見到這般穴居岩處、質樸無華的洞府了,貴派真是古意盎然。”
戚靈靈:“行了,知道你是裴諶的走狗,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有話直說,你主子到底想怎麼樣?”
那管事沒想到這女子看著嬌嬌柔柔的,說起話來這麼不講情麵,臉上笑容一僵:“這就是貴宗的待客之道?”
戚靈靈:“客人是客人,走狗是走狗,難不成被狗咬了還要給狗好臉色?”
林秀川到底為人厚道,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尊主人有何見教?”
來人看了一眼戚靈靈:“仆奉家主之命,前來向這位戚仙子提親。”
此言一出,連戚靈靈也是一愣,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來人笑著向戚靈靈作個揖:“小的在這裡恭喜仙子了。”
他頓了頓:“仙子雖失禮在先,但主人向來寬宏大量,不計前嫌,願冰釋前嫌,納仙子為側室。”
林秀川和張福瑞頓時變了臉色,連林秀川這老好人也動了怒:“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那管事皮笑肉不笑:“林道君息怒,以戚仙子的家世,當個側室是委屈了點,所以家主願意略作補償。諸位想必已經知曉,家主正與天衡宗商談一宗買賣,聽說那貨品貴宗也甚為在意,若是貴宗答應這宗親事,那麼家主願意忍痛割愛,放棄這樁買賣。”
林秀川氣得說不出話來,張福瑞差點沒化出原形把這管事撕了。
戚靈靈倒是淡定,裴諶這種low貨做出什麼事她都不會意外,她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不行。”
林秀川著急道:“小師妹!”
那裴家的管事卻是被這一笑晃了眼,心道乖乖,這女子單單往那兒一站就像是一幅羞花閉月的美人圖,這一笑的靈動明媚更是無法言說,所謂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了。
難怪家主在她手上吃了大虧還是對她念念不忘,不舍得要她性命,非得把她弄到手不可。
戚靈靈擺擺手:“沒
事,大師兄,我心裡有數。裴家主一表人才,修為高強,我嫁給他也不虧。”
她向管事道:“不過這種事我還是親自跟他商量的好,有勞你傳個音給你主人,我親口跟他說。”
那管事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麵的人,但這冷美人對他態度略微軟和一點,他便生出種受寵若驚之感,整個人都暈乎乎、樂顛顛的,哪裡還想到懷疑她的話,當即傳音給裴諶,低聲稟報了兩句。
片刻後,半空中傳來裴諶拿腔拿調的聲音:“戚仙子,久違了。”
戚靈靈覺得好像有一坨豬油堵進她耳朵裡,忍不住抬手摳了摳:“出人頭地當上家主啦?恭喜恭喜。”
裴諶笑了一聲:“托戚仙子的福。我提出的交易,戚仙子考慮得如何?”
戚靈靈嗤笑了一聲:“長得醜,想得倒是挺美。彆說什麼側室,他就是請我回去當爹我都嫌你這種兒子磕磣。”
裴諶地位高了,城府也長了點,被她罵了也沒急眼,壓住了怒氣,似笑非笑道:“這麼說戚仙子是不在乎貴宗的山了?”
他頓了頓:“仙子可是打算向你那位元家的好表兄借錢?可惜,他剛從我手裡買了一條礦脈,如今手上怕是沒什麼閒錢可以動用。”
戚靈靈不是沒動過向元家借錢的念頭,不過隻是想了一想立刻就打消了,就算元培風有錢,她也不會找他去借,不說元家和裴家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單說元培風三年都沒對她死心,她就不能去欠這個人情。
裴諶接著道:“戚仙子可以不在乎山,不過仙子是聰明人,想必知道,我可以動山,也可以動彆的東西……或者人。”
這已經是明著拿身邊人威脅她了。
“仙子重情重義,想來也不願連累身邊人吧?”裴諶慢悠悠地道,“比如你那位築基期的小師弟。”
戚靈靈像是突然被戳中了軟肋,心臟劇烈地一跳。
但她不願輸了氣勢,冷笑道:“裴家主,你是不是貴人多忘事,忘了當年跳糞坑的壯舉了?我這裡還有不少留影石,不介意送兩顆給你溫故知新。”
裴諶一聽她提這一茬,被捉住了痛腳,裝出來的風度頓時蕩然無存,咬牙切齒道:“戚靈靈,你對我做的事,死一百次也夠了,我念在你年紀小,玩心重,不與你計較,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清楚了,當真要與我為敵?”
戚靈靈冷哼一聲,掐了傳音。
裴諶難以置信,愣怔片刻,回過神來,把身前的食案一推,杯盤碗盞頓時掉了一地。
有個侍女正跪坐在一旁替他斟酒,嚇了一跳,琉璃酒壺脫手,沁綠的醇酒灑在了裴諶華貴的織錦衣袍上。
那侍女一張臉嚇得脫了色,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告罪。
裴諶道:“抬頭。”
侍女顫抖著起身。
能近身伺候的婢女都是姿容出眾之輩,這侍女也生得十分清麗,白皙的巴掌小臉讓他想起那可恨又讓人心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