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2 / 2)

秘密 碧鹿 16927 字 3個月前

林絨開始覺得時

間難熬了。

“我可以不洗澡嗎?”

她小心翼翼發問。

聞言,謝潮生的長睫微顫,幾乎不被察覺。

“不可以。”

他冰冷說。

林絨:“我沒有換洗的衣物,難道要穿你的衣服嗎?”

謝潮生一時間顯然還不明白深意,準備去房裡找衣服,直到林絨在身後喊:“我要襯衫,最好白的!”

謝潮生腳步僵住。

而後轉過身,看著她,一字一頓。

“彆洗了。”

“……”

林絨放棄了哄他的打算。

澡還是要洗的。

等熱水到了適宜的溫度,林絨從沙發上跳起要進浴室,從房裡出來的謝潮生扯住她,把一件寬大的黑色T恤掛在她手裡。

林絨抓著T恤,仰頭朝他笑了一笑。

“我說真的,你穿白襯衫,肯定最好看。”

謝潮生古井無波的神情有了鬆動,眸光沉沉,仿佛是下一秒,就要滲人不償命般喊出她的名字。

林絨趕緊躲進浴室,啪嗒一聲,關門並且上了反鎖。

她把黑T放到置物架上,褪去全身衣物,踩著光滑而潔白的地板,走到花灑下,毫不猶豫,擰開了開關。

比想象中更為滾燙的熱水衝擊著嬌嫩的肌膚,幾乎是一瞬間,林絨被刺激到,上翹的嘴角毫無預兆平了下去。

我不是。

——在天台時,謝潮生曾改口過的這句話。

現在看來,卻有了另一種深意。

真不是啊。

不是她想討人喜歡,就能輕而易舉被喜歡的。

不是她以為了解了一個人,就真的了解了。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那麼的,來得恰到好處的合適。

如果出國留學,是謝潮生的夢想。

那麼她現在,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去毀掉他的夢想嗎?

虞雲希最後說:“哈佛大學,擁有全世界最好的金融係,你應該知道吧。”

金融係啊……

她曾經以為的迫於無奈。

原來真的,是謝潮生的理想。

-

時間點點滴滴流逝。

渾身的皮膚被熱水衝刷出褶皺時,謝潮生敲響了浴室的門。

“還沒好嗎?”

“沒有,還差一點。”

林絨從頭頂往下擦了把臉,關上熱水,朝外喊道。

“我回房間,”謝潮生話語一頓,旋即,又僵硬補

充道,“衣服,放在門口。”

“……”

林絨:“我不是拿了衣服進來了嗎?”

謝潮生沒回她。

看來是如他所說,回房間了。

林絨洗完澡,先套上T恤,輕輕打開門去看,才明白了什麼衣服。

是她的……

小衣服。

她本來都做好了洗洗原來的,再用吹風機吹乾的準備。

她撿起地上的塑料袋,望向那扇緊閉的門,闔下眼眸,緩緩打開——

純棉的白色小背心,以及配套的白色四角褲。

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人,才會有的品位。

林絨看著,漸漸的,忽然彎唇。

虧得小區裡還沒打烊的店鋪有賣這個的。

也虧得,有人肯拉下臉。

-

換好衣服出去,房間的門戛然被打開。

林絨手還搭在腦袋上,下麵挨著的,是謝潮生給她拿的新毛巾。

“彆用毛巾擦。”

謝潮生說完沒語調的話,轉眼進了浴室,拿了黑色的吹風機走出來。

林絨應謝潮生的要求,老實坐在沙發上。

他在她的身後,用指尖梳著她的頭發,一點點改變著熱風的方向。

過於靜謐美好。

以至於吹完頭發被推進房裡,又被按進鬆軟的被窩裡,平躺在床上,看著謝潮生轉身離開的側影,她很戀戀不舍。

“你不一起嗎?”

“……”

啪的一聲,門關上了。

林絨轉頭看著床頭那盞小夜燈,是白色的半圓形燈罩,上麵零星點綴著幾顆五角星。

她的身子往下縮了一點,被窩裡,滿滿全是謝潮生的味道。

所以,她睡不著。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

林絨仍然毫無倦意,於是伸手去撥弄那盞小夜燈。

她想的是把它關上,但在試探開關時,無意中,觸碰到了同樣放在床頭櫃上的糖盒。

糖盒傾翻,裡麵的糖果儘數灑了出來。

林絨來不及去關燈了,緊張地望向門,半天不見動靜,暗暗鬆了口氣。

她掀開被窩,放輕動作下床。

糖果大部分都散落在可以見到的地方,還有小部分,跳動著大概是跑到了床底下。

林絨舉起小夜燈,掀開床單,照亮床下。

光亮能照到的地方有限,她撿起了能夠到的糖果,轉移至另一處尋找。

放在

床角落的一個鞋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簡簡單單,毫無特彆之處。

像是被蠱惑著,她俯身爬進去,竭力伸出手,把那個鞋盒夠了出來。

打開後,裡麵是個紮著彩帶的漂亮盒子。

林絨眼睫一斂,鬼使神差,繼續打開。

盒子裡沒什麼特彆,有簡簡單單的一張紙,還有一副耳罩。

耳罩是大冬天帶的,跟現在的季節,著實是不匹配。

林絨翻開那張白紙,視線觸及到淩亂的黑色線條,又望向那副耳罩——

純粉色,兩邊造型,是兔子。

-

謝潮生時常會夢到初二那年。

冬夜,下著大雪。

那時候,剛到裴家不久,他還沒學會忍氣吞聲。

飄落著鵝毛大雪的街道上,四處都覆滿了一層厚厚積雪,屋頂上、長椅上、樹木上……

這種天,連嗬口熱氣的想法,都不會產生。

因為,多餘。

和有些狼狽不堪,逃出來的人一樣。

謝霄喝得酩酊大醉,看到他時,把酒瓶子摔在地上,讓他打哪來的,滾回哪去。

他走到街道邊,用手掃去些積雪,挨著長椅坐下。

其實沒什麼知覺。

腦袋垂下去,窩在臂彎裡,忽然就那麼覺得,一切,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直到耳朵上傳來暖意的那一瞬間,他足足僵了片刻。

有了對比,他才後知後覺發現,渾身血液,可能快凍僵了。

厚重的靴底踩著積雪的聲音由重到輕,他抬起頭,隻來得及看到一抹純白的雪色。

柔軟得像一片雲。

再仔細看,一個嬌小的身影裹在白色羽絨服裡,肩膀不住聳動,從側麵看,臉頰通紅。

她在哭。

而趁他恍然不覺間,戴到他頭上的耳罩,是本該與主人相稱的粉色。

後來,高一開學那天,他看到了那個人。

她在台下,低垂著頭,看似昏昏欲睡。

身旁的女生扯動她的衣袖,她不太耐煩,帶了幾分倦懶般地抬頭。

於是,他扯了扯唇。

緩慢之極地,也不太張揚地,勾勒出一抹笑。

恰合時宜。

-

那年夏天,謝潮生沒想過會以那樣的方式遇見。

夢裡的夏天還在延續,並且越來越熱。

謝潮生看到台下的人站起了身,朝他招手

他不受控製般走去,察覺到不妙時,為時已晚。

她伸出雙手,牢牢箍住他。

側臉貼在他的胸膛,執意要聽他的心跳。

他的心臟鼓動得很快,從而失去了基本的反應能力,於是木然著,任由她妄為。

他的渾身上下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終於受不住了睜眼,發現是一片寂靜的黑夜裡,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而他稍微偏頭,發現了夢境炎熱的由來。

林絨沒有睡在房間裡,蜷縮著身子,跟他擠在這方小小的沙發上。

難怪會熱。

他小心謹慎地把她的手從腰間撥開,左手托住她薄薄的蝴蝶骨,右手穿過她的膝下,放緩動作抬起,將整個人重新抱回房間的床上。

掖好被窩,眼斂了一斂,輕俯下身。

帶著一點溫涼,唇落在唇畔,沒來得及離開。

早已睡著呼吸均勻的人,在這一刻,緩慢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林絨眼中,一片清明。

等謝潮生抬頭,極力想將自己的表情調成正經,她得逞般,彎著嘴角笑了笑。

“班長,我還想親。”

她撒完嬌,伸出手,觸上了他的臉。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體會到如獲至寶,究竟是什麼感覺。

原來在一千零四百二十七天前,雪花落滿了南枝市的那個冬夜。

街道,長椅,她第一眼心動的男生。

早已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