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章(1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10027 字 3個月前

蕭逸定定地看著楚璿,驀地,抬手覆向她的額頭。

也不燒啊,怎麼瞧著像傻了……

楚璿一雙明眸在他手掌下忽閃忽閃的眨著,猶如瑩亮閃熠的皓珠。

她目不轉睛地觀察著蕭逸的反應,心中泛起一絲疑慮,也顧不得去多做揣摩,試探著輕聲道:“徐慕,你的義兄。”

蕭逸的手驟然僵在楚璿額前,他神色儘斂,眉宇沉凝,目光幽深且晦暗難辨,落到楚璿的臉上,聲音若片羽掠水,含著濃重的猜忌,又像是怕驚動了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反應儘收楚璿眼底,她未答,隻是沉默片刻,突然傾身握住蕭逸的手:“思弈,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蕭逸稍有遲疑,隨即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們都說徐大統領生前有個孩子,還說那個孩子是我父親帶回長安的,又親手交給了外公,而且,那孩子跟我年紀相仿,我……我就是想問,我是不是那個孩子?”

殿中一片沉寂,悄然無聲。

蕭逸緊緊凝睇著楚璿,瞳眸若深潭微瀾的靜水,遙不可見底。

兩人四目安靜相對,雖然彼此都沒說什麼,可是楚璿有一種感覺,蕭逸那鎮定沉默的外表下藏著幾分猶豫與為難,他好像在飛快地考慮什麼,權衡什麼,許久,他抬起眼睫,鄭重地看向楚璿,搖頭。

“不是。”

這兩個字隨著他輕緩的音調砸下來,楚璿下意識抻了頭還想再問,尚未開口,卻被蕭逸先一步抬手捂住了唇。

他的掌心微涼,仔細感覺,還膩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璿兒,停在這裡,不能再往下問了。”他的聲音幽緩,“到這裡,我可以保證不騙你,可是再往下,就說不準了。我不想騙你,你聽話,不要問了,好不好?”

楚璿那滿心滿腹的疑竇仿佛隨此而梗在了心間,在蕭逸那深沉卻又飽含柔情的目光裡,她不甘心,卻又終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蕭逸把手收回來,點了點她的鼻翼,過分凝重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唇角邊浮掠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那麼,你再叫一聲吧。”

楚璿一陣懵:“叫什麼?”

“義父,乾爹啊。”

楚璿:……

她見蕭逸眸光清亮,字句明晰,不像是在開玩笑,嘟了嘴:“你不是說我不是他的女兒嗎?”

蕭逸將她攏進懷裡,側了首在她耳邊嗬氣:“不是,你也可以叫啊。”

軟玉在懷,她身上的那股花香馨然勾魂,惹人生醉。蕭逸不禁回味了一下方才被她恭敬乖順地叫‘義父’的感覺,好像有一股熱流順著脊柱蹭的爬上來,澆灌到頭頂,那一種帶著些許刺激的快感,遠勝於被她軟軟濡濡喚“小舅舅”的時候。

懷中許久無音,蕭逸有些不滿地緊箍了箍楚璿,無聲的催促。

楚璿被他圈在懷裡,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心道:他這是什麼惡趣味啊!

頸間倏然一涼,她驚惶地歪頭,見蕭逸正將兩排白晃晃的鋒銳貝齒抵在上麵,有種所求不得的惱羞成怒和不耐煩,從牙縫蹦出兩個字:“快叫。”

楚璿耷拉下腦袋,認命地輕輕呢喃了一聲。

她明顯感覺隨著這一聲,蕭逸的身體微微震顫了一下,雙眸如被洗刷過的明亮,透出猛獸覓食時的幽光,直勾勾地將她盯住。

楚璿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危險已悄然而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

高顯仁在長秋殿外等了蕭逸許久,遲遲不見出來,隻覺頭都大了。

宣室殿裡還摞著小山高的奏疏,都是今天就要發到尚書台的,這皇帝陛下忌諱蕭都尉和貴妃的關係,跑來看著也就罷了,可眼見蕭都尉都走了,陛下還黏糊什麼呢。

他端著拂塵靠在牆邊,焦急地長籲短歎,轉頭一看,正見冉冉送蕭雁遲回來,一張小臉慘白,腳步都有些發虛,目光渙散,失魂落魄的模樣。

“你這又是怎麼了?”

冉冉像是被驚了一跳,身體猛地戰栗,恍然抬起頭,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啊。”

高顯仁癟嘴瞥了她一眼,道:“你快進去看看,給陛下添盞茶。”這是極隱晦的提醒,他身為禦前大內官,與蕭逸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誰知冉冉剛邁進殿,愣了愣,立馬紅著臉快步退了出來。

高顯仁隻覺頭發脹,勾著拂塵氣呼呼上前:“你這丫頭怎麼回事……”他猛地住嘴,頓住步子。

珠影紗帳如緋浪般怒湧翻滾,夾雜著衣物窸窣落地的聲響,貴妃那嬌膩羞赧的破碎嗓音傳出,像是被碾磨得厲害。

高顯仁甚是無語地抬手拍了拍額頭,心道難怪侯尚書堅決反對陛下立楚貴妃為後,難怪禦史時不時就要上書稱‘媵妾惑主,實非國幸’。

這美色一旦上了頭,再英明神武也不頂用啊。

他哀歎一聲,朝彤史女官招了招手,道:“記下吧。”

……

日光熾盛,掠過窗外枝椏,滲進殿中,在地磚上投出斑駁碎影。

楚璿躺在床上,歪頭看著蕭逸上躥下跳地翻找剛才被他隨手丟開的衣衫,更漏裡流沙緩緩陷落,時間仿佛隻在一眨眼便流逝不返。

蕭逸火速地一件件穿好衣裳,手指靈活地扣上銅扣巒玉腰帶,一低頭,見楚璿正目光清瑩地看著他。

他彎了腰,撫了撫楚璿的臉頰,柔聲道:“你歇著吧,我要走了。”

楚璿從被衾下探出白皙的、不著寸縷的玉臂,抓住蕭逸要往回撤的手,問:“思弈,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蕭逸深凝著她,道:“我若要騙你,不如不說。璿兒,我有重擔在身,時常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可我無法做到因‘無奈’二字而心安理得去騙你。”

楚璿低垂下眼睫,有些心虛:“可我從前經常騙你……”

蕭逸輕笑出聲,將她的胳膊重放回被衾下,滿是寵溺道:“沒事,你那點小伎倆根本傷不著我,我就當你從前跟我鬨著玩呢。”

這安慰並不奏效,楚璿猶自不安:“那你為什麼不問我回梁王府都乾什麼了,外公跟我說什麼話了?”

蕭逸道:“若是你回趟王府,我便要緊拽著你再三逼問都乾了什麼,都說了什麼,那我和梁王還有什麼區彆?”他俯身印在楚璿額上一吻,輕聲道:“你願意說的就說,不願意說的我不會問,我想為我們謀長遠,許多事並不急在一時。況且……我不騙你,我也不希望你再騙我,若是問到要緊處,豈不是平白讓你為難。”

他要打開她的心防,這是必須要走的路。

從他愛上楚璿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條路注定幽長艱辛。

因她從一出生便沒有被善待過,而對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抱有疏離與敵意;因她看遍了世間艱難,人心涼薄,而變得格外心硬;因她自小被養在梁王身邊,在少不更事時便受其耳濡目染,被蒙蔽得太深。

而這一切,卻又不能怪她。

他所要做的,不是把她圈禁在自己身邊,把她變成一個美而無魂的暖床工具,而是要把她從深淵裡拉上來,讓她好好看看這澄淨天地。

蕭逸覺得,他的努力已有了成效,至少現在,楚璿已願意放下心裡戒備,一點點靠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