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章(2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9636 字 9個月前

“那就讓他查。”蕭逸的語氣很輕鬆:“他的孫子是大理寺卿,都不用經過朕,想怎麼查就怎麼查。隻是……”他勾唇,噙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梁王叔好歹是戰功赫赫的蓋世猛將,不會看不出他的兒孫之間早已內鬥不止。單說蕭鳶生前的這個案子,我讓大理寺查實呈個詳奏,你是沒看見那方奏折,蕭庭疏可是一點沒給他二叔留情麵,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好像巴不得要把蕭鳶快送進牢裡一樣。”

楚璿斂眉忖了片刻,笑道:“那是你在耍心眼。明明那麼證據確鑿的案子,讓宗正府直接判就行了,你非要讓大理寺插進來,還要呈詳奏。我爹的前車之鑒,蕭庭疏也不敢偏袒蕭鳶啊,偏袒了蕭鳶再讓禦史台咬住,把他自己也要搭進去。蕭鳶跟蕭騰水火不容,蕭庭疏是蕭騰長子,說白了也是利益相關,他巴不得蕭鳶死呢,怎麼會舍下官位去維護他。你就是心裡門清,故意挑撥離間,煽動他們內鬥呢。”

“是啊,我就是在挑撥離間。”蕭逸應得十分坦蕩爽快:“蕭鳶這一死,你看著吧,他麾下的部曲不會輕饒了蕭庭疏,他們會覺得都是因為他不維護自己的二叔,累得他四處奔走,深夜不歸,才遭了此橫禍。”

楚璿也覺得痛快,可痛快歸痛快,隻是沒什麼用,蕭鳶都死了,蕭騰從此獨占鼇頭,憑他的心機收服宛洛守軍是遲早的事,隻怕梁王府內部分裂敵對的局麵很快就要結束,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豈料蕭逸悠然地搖頭:“傻丫頭,哪裡就那麼容易了?蕭鳶是死了,可他還留下幾個兒子,他的長子蕭庭寒今年也二十了,蕭鳶的手下將領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宛洛守軍落在蕭騰父子的手裡,一定會扶蕭庭寒上位的。蕭騰再精明,可到底在軍中滲透不夠,恐怕也左右不了大局。”

“蕭庭寒?”楚璿隻覺荒誕,蕭鳶好色成性,姨娘抬了一個又一個進門,後院裡烏煙瘴氣,那幾個兒子耳濡目染,也有樣學樣,各個在脂粉堆裡廝混,十足十的草包。

但楚璿轉念一想,是草包又有什麼關係。軍中將領有自己的打算,他們從前跟著蕭鳶沒少給蕭騰使絆子,萬一軍權落入蕭騰手中,他們定然是沒有好日子過的。與其那樣,扶個草包上位又有什麼關係,至少根正苗紅,保準跟他們一條心。

隻是這樣,梁王府對外的力量便會大打折扣。

蕭鳶再不擠,也是在軍中錘煉多年智勇雙全的悍將,楚璿白天跟侯恒苑和蕭逸說過,他不是好對付的,這是心裡話。自然,他的張狂淺薄隻是表麵,內裡也是有心機的,不然憑蕭騰那城府極深的人,不可能這麼多年都壓製不下他。

想到這裡,楚璿眉宇微蹙,隱隱覺出些蹊蹺。

既然他是個有心機的人,自然也不會說些無緣無故的話,今日他把她和三舅舅拉進書房追憶了一番往事,肯定不是一時興起,他話裡話外強調自己如今官司在身,像是意有所指,隻是他的意在何處?指的又是何處?

如今他人都死了,自然也無處去問了。

楚璿想說出來讓蕭逸替她琢磨琢磨,可蕭逸卻打了個哈欠,翻身上床,將她摟進懷裡,酣氣濃重地說:“不早了,睡吧。”他一低頭,見楚璿眼珠滴溜溜轉,抬手給她合上眼皮,恐嚇:“快睡!再不睡把你煮了!”

他沒把楚璿嚇唬住,反倒被楚璿在手心裡咬了一口,吃痛地哼唧了半夜,才鬱鬱地睡過去。

第二天上朝,果然炸開了鍋,堂堂雲麾將軍死在了樂坊,朝野震驚,梁王連夜從京郊趕回來,糾結了一般朝臣要求嚴查細查。

蕭逸一概應了,把案子指派給了大理寺。

過了年關,休沐結束,大理寺還沒查出個眉目來。

蕭逸倒不覺得有什麼,孫玄禮辦事向來穩妥,比這還大的事他也辦過,滴水不漏,毫無破綻,任大理寺查去,料他們也查不出什麼。

把這些朝政一放,他騰出心思,想在‘立後’上做做文章。

他跟楚璿柔情蜜意,彼此間信任日增,再不像從前那般相互算計,更是因為她的提醒,讓上宛躲過了一劫。

如此大好局麵下,他不想讓楚璿僅做個貴妃,僅當他的妾,這與她而言太委屈了。他想她做他的妻,不止是他心中的,還是全天下人眼中的。

這事他瞞著侯恒苑,密詔了禮部和監天司的幾個人到跟前,商量著要利用天象來開個局,再以楚璿的名義放還一批宮女,讓她多去皇莊裡親蠶事桑,在民間先博一個賢德的好名聲。

然後讓禦史台上書,結合天象與貴妃賢德,請求他立後,蕭逸就順水推舟,爭取在六月前把立後大典辦了。因皇後的褘衣縷金衲珠,繁冗且沉重,若楚璿穿著在七八月份的宣室殿前完成一整套流程,隻怕她會熱。

他這邊正思慮周全著,可沒想到又出了岔子。

原是年關一過,天氣轉暖,雲蘅的病也差不多好了,楚晏打算啟程回南陽,在走之前想把女兒的婚事辦了。

楚玥與江淮早就定了親,江淮乃禮義君子,很體諒楚晏的一片慈父之心,便儘力張羅著,準備風光迎娶楚玥。

可楚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萬千寵愛著長大,自小心氣高,什麼都要最好的。

她姐姐當年入宮,雖說隻是個妾,但皇帝陛下賜了她無比奢華風光的紅妝嫁篋,甚至聽說曾令闔宮參拜,禦史台反對的奏疏雪花般的落在龍案上,皇帝也都隻當沒看見。

時隔四年,她要出嫁,就算趕不上天家富貴,至少不能比她姐姐差太多。

因此她凡事要體麵,江淮又是個好說話的,不免到最後就把排場鋪得有些大。

如此高調,也不知是不是招了彆人紅眼,惹人注目的同時,也惹來些流言蜚語。

不知是誰把江淮和楚璿的那一段舊事挖了出來,編成詩句,漸漸在坊間街巷流傳了開。

蕭逸得知後自是龍顏大怒,著令京兆府嚴查,查出背後造謠生事的,火速讓他們閉嘴且嚴辦。

處理完這些事,蕭逸帶著一身疲憊回了長秋殿,誰知剛進殿門,便聽畫月那清脆的嗓音朗朗傳入:

“勤操鼓和瑟,常聞古人言。

女英與鵝黃,淚染湘竹斑。

鵝黃入紅牆,女英今始嫁。

姊本念江郎,奈何聖難違。”

蕭逸聽著,隻覺一股熱血轟然湧上頭,也不得高顯仁通報,直接快步而入,見楚璿正屈膝坐在繡榻上聽得仔細,更是怒氣衝天,喝道:“誰讓你們在貴妃麵前胡說八道!”

畫月嚇得連忙跪下,滿殿宮女隨她跪了一地。

楚璿起身,過來抱住蕭逸的胳膊,柔聲道:“我聽說坊間流傳一首詩,是關於我和楚玥還有江淮的,想聽聽,便讓畫月去打聽了來,都是我的主意,不怪她們。”

蕭逸緊繃著臉,嗤道:“聽這些做什麼,韻腳調子全然不通,不知是哪個無聊的市井無賴編出來的,等我抓住了,非撕爛他的嘴。”

楚璿輕勾了勾唇角:“雖說不通,卻朗朗上口,聽說傳唱得很快。”

蕭逸在她言語中覓到了一絲憂愁,忙將她攬入懷中,安撫似得拍著她的背,道:“我能解決這事,你不用擔心。”

楚璿問:“怎麼解決?”

“我已經讓高顯仁親自去楚府傳我的口諭,江淮和楚玥的婚事暫且擱下,楚玥隨父母先去南陽,江淮留在長安繼續做他的官,等風頭過了兩人再擇期成婚。”

楚璿輕蹙秀眉,搖頭:“楚玥不會答應的,我母親也不會答應。”

蕭逸將她緊扣在懷裡,聲音沉定:“我知道她們不會輕易答應,可凡事得有些代價,不能指望甘蔗兩頭甜,什麼好處都想占。楚玥和你母親若不糊塗就該明白,若楚玥沒有一個做貴妃的姐姐,憑她的資質,想匹配江淮簡直是癡人說夢。你為他們犧牲了那麼多,如今該是他們償還的時候,不然我就下旨解除這門婚約,連擇期成婚都沒有了。”

楚璿依舊娥眉長斂,蕭逸瞧著她這副模樣,卻來了醋勁,捏起她的下頜,吟吟念道:“姊本念江郎,奈何聖難違……你說,你現在還念江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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