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章(2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9067 字 9個月前

“我見,我為什麼不見?不見就是心虛,那不等於不打自招了。”

蕭逸收斂了笑容,頗為嚴肅地看著她:“那蕭庭寒問到你這些事,你怎麼回答?你也說過蕭鳶是個有謀略的人,他策劃了一場好戲,總不可能見人就說吧。知道的人定是寥寥無幾,且應該全都是他的心腹,那些人不可能出賣他,那這事除了從你這裡泄露,還有旁的解釋嗎?”

楚璿神色端靜,看上去很是鎮定的模樣,她問蕭逸:“那若是你,你會如何來解這局?”

蕭逸斂眉思忖片刻,額間紋絡皺起又舒開,像是想出了破解之法,剛張了口要說,又搖搖頭:“算了,你去費這個心思做什麼。你安安穩穩地歇著,好好養身體,外麵的事有我。”

楚璿倒不催他說,隻在白皙瑩潤的嬌麵上笑開了一朵花:“思弈,你不用教我,我自己解決。我若是解決得好,你以後不許小看我。”她笑容微斂,半是埋怨半是嬌嗔:“我是沒有你聰明,那也不至於我以後就隻能好好歇著,等著給你生孩子吧?”

蕭逸向來是拿她沒辦法的,況且她又說出這樣的話,隻得由著她去。

囑咐了她一些瑣碎的事,蕭逸恍然想起一件更要緊的事,目光含蓄地凝著楚璿許久,才幽幽然道:“多虧你的報信,我提前做了準備。遣派神策軍入宛,關閉了上宛倉,疏散災民,分而濟之。當時蕭雁遲就在宛州,他曾幫著神策軍疏散過災民,也算賑災有功,我打算……讓他官複原職,還任神策軍折衝都尉。”

語罷,靜默良久,蕭逸看看楚璿,詫異道:“你怎麼不說話?”

楚璿無奈地搖頭:“思弈啊,若是這裡有麵鏡子給你照照,你就能看見自己一臉的醋勁兒。你既然對雁遲介懷,那就彆在我跟前提他的事,你若實在想提,那提就提了,可你一邊提著,一邊一副‘我提歸我提,你要是敢表露出半點關心,我不能輕饒了你’的模樣。你說,我除了沉默還能如何?”

蕭逸冷哼了一聲:“你得記著,不光嘴上不關心,心裡也不能有他,你是貴妃,得守點婦道。”

楚璿抻了脖子想跟他理論理論,但轉念一想,還是彆在他跟前提蕭雁遲,省得又牽扯出年前在驪山行宮的事,招惹得蕭逸再發瘋作妖就不好了。

想起那冰冷剛硬的銅鎖鏈……他發瘋發得痛快,作妖也做得到位,她可有些消受不起。

這樣一想,她便自覺岔開話題,上前去捧著蕭逸的臉甜言蜜語哄了他半天,才哄得皇帝陛下開顏一笑。

二月初的天,風中涼意甚濃,楚璿又素來怕冷,長秋殿裡多置了幾個炭盆,又掛上厚重的織錦帳子,攏著熱乎氣,不讓散出去。

畫月將蕭庭寒領進來,就站在那簇新的織錦帳子後,蕭庭寒朝她躬身揖禮。

織錦經緯相疊,絲線細密,楚璿坐在帳子後,幾乎看不清蕭庭寒的樣子,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印象中的蕭庭寒,雖然有副好皮囊,但因常年浸淫於酒色中,安逸慣了,整個人顯得鬆鬆垮垮很虛浮,不似大好年華的男兒,倒有種暮氣。

但如今,這暮氣沉沉的表哥卻成了十萬大軍的統帥,倒真有些荒謬。

蕭庭寒承繼過來的這十萬大軍名義上是宛洛守軍,也不過是當年自宛洛之地而發家,十幾年過去,由當年的幾千兵馬壯大到了十萬,一直由蕭鳶帶著南征北討,儼然成了他們梁王府的私軍,不過是借著宛洛守軍之名,享受著朝廷的糧餉優待,且因沾了梁王的光,兵刃裝備都是最好的。

一支驍勇善戰、裝備優良且又絕對終於梁王府的軍隊,怎麼看都是蕭逸的心腹大患。

楚璿懷著多樣心思,蕭庭寒看上去亦是心不在焉地跟她寒暄,說了沒幾句便切入正題。

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話,楚璿流露出茫然:“我倒不知道二舅舅生前還有這樣的安排,那日我是和三舅舅一起去過他的書房,也在書房外碰見了幾個宛州守軍,可不過是匆匆一顧,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怎能知道這樣機密的事?”

蕭庭寒的話中滿是狐疑:“可父親運籌得當,布置周密,不可能輕易泄露出去。”

楚璿道:“是呀,二舅舅必定是運籌得當,布置周密的,那他又怎麼會讓我知道啊?”她頓了頓,滿是無辜道:“且就算我知道了,我又怎麼會去出賣他?表哥也該知道外公送我進宮的目的,梁王府便是我的倚仗,甚至是我們全家的倚仗,不然我父親也不會為了保二舅舅而連官位都丟了。”

蕭庭寒一怔,臉色倏然緩和下來,語氣也和善了許多:“姑父的恩情我是記著的,他有情有義,可比蕭庭疏那個小混蛋強。”說到這兒,他不由得咬緊了牙:“他占著大理寺卿的位置,卻對父親不管不問,若非他如此自私,我父親也不會因為急於脫罪而出去奔走,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楚璿在心裡冷笑,就算他不出去奔走,可蕭逸打定了主意要他死,遲早他也躲不過。但蕭庭寒願意這樣想,那就讓他這樣想吧,他越恨蕭庭疏,就越會和蕭騰勢不兩立,且讓他們鬥去,鬥得越狠,蕭逸收拾起他們來就越省事。

她方才故意提父親,就是想把話往蕭庭疏的身上引,蕭庭寒果然上鉤,她便順著他說:“要我看,庭疏表哥也是有他的打算。不管外公是梁王還是將來會進一步,那世子之位隻有一個,大舅舅既占著了,將來也就是庭疏表哥的,他們身在高位,不免要心思多些,對人的防備多些。”

蕭庭寒冷嗤:“小人之心。位子高低向來都是憑本事的,他們不過是早生了幾年,真以為旁人都欠他們的,都該讓著他們。”

楚璿幽媚一笑,嬌滴滴道:“是呀,都是憑本事。我父親是外姓人,自然輪不著他。三舅舅是個筆墨書生,瞧著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將來這位子不是大舅舅的,就是表哥的,我們可都得倚仗著你們呢。”

這幾句話才是今天的重頭戲,果然將蕭庭寒說得沉下臉色,疑竇叢生:“不是我……就是他?那過去,若父親冒了尖,大伯就該寢食難安了……”

楚璿見他順著鉤直往上爬,心中竊喜,繼續添薪加火:“這上宛倉就是二舅舅才丟的,外公心裡是不痛快,大約二舅舅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想著派人去宛州將功折過。這事若是讓他做成了,那外公跟前自然得臉,但可惜了,聽上去那麼縝密的布置,卻功虧一簣。”

她不給蕭庭寒思考的時間,緊接著惋惜道:“要我說表哥也彆太多心了,我雖是一介女流,但也多少知道,這樣的事在行動之前都是密不出府的,不可能放人出去滿大街嚷。”

“像我和三舅舅,我在王府裡本也沒有什麼地位,也沒有可供差遣的心腹眼線,那日探親隻在三舅舅的院子裡和二舅舅的書房裡坐了坐,去哪裡知道?三舅舅就更彆提了,他隻認識他的書和那一幫酸腐文人,彆說他沒有這樣的心思,就是有,想打聽,那也得有這個本事打聽的到啊。”

帳外一陣靜謐,蕭庭寒許久未言,驀地,緊握了握拳,冷聲道:“你們是沒有這樣的本事,可有人有。”

“什麼……”楚璿故作疑惑,話音未落,便見蕭庭寒自矮凳上起身,朝她一揖:“今日是我唐突,望貴妃勿怪,我這就回去,一定會將事情查清楚。”

楚璿又裝模作樣說了些安慰的話,讓畫月把蕭庭寒送了出去。

跟這草包一通周旋,雖不是很費心眼,但好歹費了許多口舌,楚璿覺出些疲累,正好又是傳午膳的時候,便遣人去吩咐膳房免了午膳,褪去外裳去榻上小憩。

畫月是個體貼的,看出楚璿累了,從篋櫃裡翻出一盒安神香丸,這是素瓷自淮西帶來的,聽說對靜神清氣有奇效,便給楚璿加進香鼎裡。

白色煙霧順著香鼎鏤雕頂盒的縫隙裡飄出來,香氣中帶著融融暖意,嗅進去,沒多時便睡著了。

這香果真如畫月所說,有靜神清氣之效,楚璿伴其而眠,不光睡得酣沉,還想起了許多被她遺漏的往事。

她想起從前自己睡在床榻外側,因抗拒蕭逸想離他遠些,不小心挪過了掉下去,蕭逸將她回床上,又小心翼翼地放在裡側。

她想起自己躲在長秋殿喝醉了,蕭逸將她抱在懷裡,那懷抱寬廣且溫暖,無比的舒服。

她想起那天晚上太後氣急了要打她,是蕭逸上前攔住,可那些巴掌都落在了他自己的臉上。

她驚覺蕭逸說的其實沒錯,自己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這一覺醒來,她隻覺在杳然霧靄中躺了三四年之久,可坐起來看看更漏,不過才一個半時辰。

蕭逸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拿著本書坐在床邊看,一見她醒了,忙讓人把煨在爐子上的粥端進來,訓斥道:“誰準你隨便免午膳的?你到底有數沒有?你……”

他戛然住口,因他發現楚璿正淚眼瑩瑩地看著他,沉了沉氣,放緩了語調道:“我不是想責怪你,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好了,不許哭啊,多大點事你就這樣,把粥喝了我帶你出宮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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