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章(2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12382 字 5個月前

蕭逸垂眸看她,“她現在喜歡你了嗎?”

楚璿搖頭。

“那你覺得現在的日子好過嗎?”

楚璿乖巧且滿足地點頭:“好過。”

蕭逸瞧著她不說話了。

楚璿忙抬胳膊摟住他的脖子,頭往他的頸窩裡拱,軟膩膩地撒嬌:“我知道,小舅舅對我最好了,你一直都護著我,寵著我。”

“算你還有點良心。”

蕭逸起身把她頭上那分量實足的鳳冠摘了,將金釵、珠珀壓鬢、假髻一並摘下,放在手裡一掂,笑道:“我說怎麼剛才看你走路姿勢那樣怪,這麼些東西全琯頭上,可真是夠受的。”

黑發解了禁錮,如瀑披散在身後。楚璿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打了個哈欠,眼神迷離,呢喃:“我想睡了……”

說著,開始解腰帛,脫褘衣,隻剩一身素樣的青色闊袖襦裙,沒有刺繡,柔軟乾淨,她才滿意,翻身在床上躺好。

她倒脫得痛快,環佩隨著外裳一齊被扔到了地上,‘叮咚’齊鳴,蕭逸想起什麼,忙起身要去翻檢被她扔了的玉玦和香囊,卻見她平身躺下,一尾鮮紅的穗子自被衾裡墜出來,吊懸在床邊。

他心裡一動,輕輕掀開被衾,見他給她的玉玦正穩妥的掛在她的腰間。

襦裙素寡,佩飾也少,隻這麼一件,躲開了外裳織錦縷金的華麗熱鬨,被她珍珍重重、獨一無二地藏在了裡衣裡。

蕭逸心中溫暖至極,坐在床邊,俯身親了一下她的唇,楚璿睜開眼,一雙美眸依舊水霧濛濛,卻透出清靈的笑意,“你親我做什麼?”

“因為愛你……”蕭逸隔著被衾撫著她的肚子,笑道:“小狐狸不光找到了能與她相伴一生的愛人,還懷了小崽子……”

楚璿早已不是從前被他一逗就臉紅的了,抬手摸了摸肚子裡的小崽子,往裡挪了挪身子,拍拍床,道:“小崽子的爹快到我身邊躺下,我想趴你身上睡。”

蕭逸笑了一聲,孩子快四個月了,這當娘的肉沒長幾兩,派頭倒是越來越大,現如今睡覺光有床不行,還得有皇帝給她當墊子。

饒是如此腹誹,他依舊老實麻利地脫衣褪靴,平躺在楚璿身邊,環胳膊摟住她,道:“就這樣睡吧,若是趴著會擠孩子。”

楚璿哈欠連連,很聽商量,乖乖地應下,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不一會兒就呼哈呼哈地酣沉睡過去。

楚貴妃順利成了楚皇後,當真是了卻蕭逸的一樁大心事。

他心中存了個預感,他與梁王的一戰已近在眼前,到時必將朝野動蕩,山河變色,縱然他有幾分勝算,可卻無法窺測天意,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贏。

萬一……他有個什麼,他的璿兒是皇後,至少不會被人逼著殉葬。

蕭逸看著楚璿安恬寧靜的睡顏,抬手將她順著鬢側滑落下來的發綹掖到耳後,輕撫著她的臉頰,喟然道:“璿兒,我一定要贏,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我必須贏。”

存著這個信念,在大典過後沒幾日,他便讓秦鶯鶯去聯絡梁王的那個護衛裴鼎英。

這幕後黑手固然厲害、縝密,可他不是神,他有弱點,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對迦陵鏡的執念。

蕭逸將這麵鏡子攥在手裡十餘年,等的就是這大魚自己咬上鉤。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一個秦鶯鶯,這既是上天對他的垂憐,也是這手上沾滿忠義之輩鮮血的惡人該有的劫難。

如今梁王不在長安,沒有主事的,迦陵鏡的消息乍然出現,蕭逸篤定這個人一定會禁不住誘惑而浮出水麵。

一想到那個多年隱在幕後的對手將會現在陽光下,讓蕭逸看清楚長相,他就抑製不住地激動,既摻雜了將要手刃仇人的雀躍,又含著幾分事到臨頭的不安。

他萬分小心,派孫玄禮帶校事府的人暗中保護秦鶯鶯,並派暗衛把梁王府盯住。

這般自認周全的安排下,他仍是徹夜難眠,好容易把楚璿哄睡了,獨自披衣拂帳出來,在窗前站了許久,直到高顯仁進來。

“陛下,孫校尉回來了。”

蕭逸一顆心驟然落了地,忙道:“讓他進來。”

高顯仁躑躅著,遲遲未退,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要節哀,彆太難過了,悲極傷身。”

蕭逸一怔,正要問明他是什麼意思,卻見高顯仁麻溜地碎步退了出去。

須臾,孫玄禮便進來了。

他一襲黑衣,襟前濕了大片,蕭逸正奇怪,卻在他漸漸靠近後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蕭逸的腦子空白了少頃,竟忘了迫切要問出口的話,隻道:“秦鶯鶯呢?”

孫玄禮垂眸顫了顫,陡然雙膝跪地,“微臣辦事不力,該死。”

“朕問你秦鶯鶯呢?”蕭逸的聲音隱隱發顫。

孫玄禮閉了閉眼,頹然道:“秦姑娘,哦不……秦大人,他……他被那神秘人殺了。臣將屍體暫且存放在臣的府中,還不敢聲張,先來稟明陛下。”

蕭逸愣愣地看著他襟前那一大灘洇開在黑衣上的血漬,半天才回過神來,神情陡然變得嚴厲,嘶啞著聲音道:“朕不是讓你們保護他嗎?你們是怎麼辦差的?!”

孫玄禮叩首道:“臣失職,臣不敢抵賴。可是……秦大人自己要跟蹤裴鼎英,並說恐打草驚蛇,不許臣等跟著。臣不放心,還是遠遠跟著,見秦鼎英進了一間王府廂房,向一個人回稟。秦大人靠近想去看清楚這人到底是誰,卻在關鍵時候驚動了他們。裴鼎英獨自執劍而出,招招下狠手,秦大人節節敗退,被逼到了窗邊,此時自茜紗窗裡刺出一把劍,劍穿透了秦大人的胸背,臣趕過去,拚儘全力也隻能把垂死的秦大人搶出來……”

“秦大人臨死前留一句話。”

蕭逸攥緊了拳渾身顫抖地看向他。

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主公,一切順利,你的大業指日可成。”

蕭逸眉宇緊皺。

孫玄禮忖道:“這應該是秦大人跟蹤裴鼎英到廂房門前,偷聽到的唯一一句裴鼎英對神秘人說的話,那時秦大人已流了太多血,沒有力氣說再多了。”

蕭逸負袖慢踱步,忍著傷痛將這句‘主公,一切順利,你的大業指日可成’來回吟念,強迫自己靜下心,反複思索品咂。

孫玄禮和侍立在側的高顯仁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都不出一點聲響。

大約一炷香,蕭逸頓住了步子,轉身看向他們兩個,眼睛清明如洗,帶著頓悟透徹的光。

“朕知道他是誰了。”

孫玄禮一驚,跪著向前挪了幾步,仰頭看向他。

蕭逸耐心地為他解惑:“鶯鶯很聰明,這句話聽上去沒頭沒尾,但其實能說明許多東西了。‘大業指日可成’,說明如今的局麵對神秘人很有利。朕一直奇怪,朕與梁王的爭鬥日益激烈,他又如此藏頭露尾,怎麼能保證到最後他一定能如願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隻要想明白一點,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璿兒說得很對,他有身份,有名分,隻要站在梁王身後,梁王贏了,就意味著他贏了。”

蕭逸的神情很奇怪,似是冷冽深恨至極,又隱隱浮著譏誚,像是對這神秘的對手很是鄙夷。

他迅速恢複了冷靜,衝孫玄禮道:“你替朕查一個人,查十二年前,落馬道一役時他的行蹤,還有……”他聽幔帳裡傳出細微的動靜,楚璿好像是醒了,忙放低了聲音,道:“梁王當年收養雲蘅郡主的始末。”

說罷,他靠近孫玄禮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孫玄禮睜大了眼睛,滿是驚愕。

蕭逸鎮定地掃了他一眼,道:“去吧,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困難不要強求,全身而退最重要,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朕。”

孫玄禮深切地看向蕭逸,眼中盈著熱淚,道:“陛下放心,臣不會死,臣要活著親手抓到這個狗賊,給徐統領和秦大人報仇。”

蕭逸拍了拍他的肩膀。

孫玄禮將要退下,突又想起什麼,又道:“秦大人臨終時還留下了一句話,不,準確說隻是幾個字,他說……對不起。”

說罷,他便退了出去。

蕭逸後退了幾步,在偌大的寢殿裡轉了一圈,轟然坐倒在地上,他搖了搖頭:“鶯鶯,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要是早知是這樣,我就不讓你來長安了,權勢算什麼?王位又算什麼?你隻要活著,還有大把好的光景可度,如今這般,卻是我欠你了。”

他一頓,眼中冒出凜寒殺意,咬牙切齒道:“多虧了你,讓我猜到那人是誰了,其實我早就該猜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我會親手殺了他!”

話音剛落,楚璿拂開幔帳走了出來,臉上滿是深寐初醒的困意,迷蒙不解地看向蕭逸,問:“你怎麼了?剛才孫玄禮來說什麼了?”

蕭逸起身去扶住她,正要開口,卻聽她嚶嚀了一聲,將手撫在肚子上,秀眉微蹙:“疼……這孩子好像近來又不妥了,總是肚子疼……”

他緊抓著楚璿的胳膊,將即將出口的話艱難咽了下去,讓高顯仁去叫禦醫。

蕭逸扶著楚璿坐回床上,安靜歇息了一陣兒,那股腹部的絞疼又漸漸消了,楚璿安寧了些,想起剛才,忙問:“孫玄禮來說什麼了?可是秦鶯鶯那邊有收獲了?你……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了?”

蕭逸定定地望著她,抬手擦掉她剛才因腹痛而自額頭冒出的冷汗,牽動唇角,笑了笑:“沒有,不過快了,你不要擔心,隻管好好養胎,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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