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屋內氣氛活潑,碧璽使了個眼色叫鴛鴦跟著,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外頭金文翔家的果真也在。
“今兒這一遭,多虧了碧璽姑娘出言,日後必定讓鴛鴦這孩子報答您。”金文翔家的笑得開懷,拉過鴛鴦讓她給碧璽道謝。
碧璽擺擺手道:“不過一句話的事兒,值當什麼呢,還是金家老兩口在老太太麵前有體麵。如今老太太親自發話,把鴛鴦留在了榮慶堂裡,日後慢慢的也就起來了,嫂子且不必再費心了。”
說罷,又問道:“鴛鴦可有什麼包袱行禮的要帶進來?鋪蓋和梳頭的家夥事兒,咱們院裡一概都有新的,倒是不必拿了,其餘的若是有,便打發婆子快點送進來,唐嬤嬤那裡要檢查的。”
“有個小包袱,裡頭有些個零碎的小物件兒,待會子我就找人送來。姑娘放心,府裡院裡的規矩我都懂,必不會讓姑娘和唐嬤嬤難做的。”
金文翔家的說完,又對著鴛鴦道:“你在老太太屋裡服侍,要多做少說萬事儘心,上頭姐姐們的教導,更要記在心裡,不可和姐姐嬤嬤們頂嘴吵鬨。你哥哥在外頭,輕易進不來,若是有什麼急事,便到後頭漿洗房裡尋我,等到休沐日時,我再來接你回家。”
鴛鴦都一一應了,等到金文翔家的說完走了,碧璽方才牽了她的手往後座房走:“我是你碧璽姐姐,你嫂子和我關係素來也好,日後有什麼事情,也能來尋我。府中的例,新進來的丫鬟照舊要先做半年的粗使,一則是磨磨性子,二來也能學規矩,然後才發到各處去侍候。隻是你是老太太發了話的,如今就安心在榮慶堂待著吧。”
“老太太身邊照例有八個大丫鬟,八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外還有許多粗使的丫鬟婆子,方才大姑娘說的鸚哥,和你一樣是三等,她娘老子看著府裡郊外的莊子,也是前不久剛送來的。三等丫鬟四人住一間,我把你和鸚哥安排在一間屋子,你們年紀相仿,許是能說得上話。”
鴛鴦聽到這裡,忙揚起笑臉道:“多謝碧璽姐姐,我都記下了。”
碧璽見她不吵不鬨,心中滿意了幾分,若是真來個禍頭子,或者是挾恩圖報的,她少不得要和金文翔家的斷絕了關係,如今就很好。左不過一個三等的小丫鬟,與自己並未妨礙,若是交好了之後,說不定日後還能得了她的濟呢。
碧璽心裡的這番打算,鴛鴦聽得一清二楚,卻也覺得人之常情。
說話間,就到了後座房,早有兩個粗使婆子在此處候著了,手裡提著被褥等物,應該是給鴛鴦的。
開了門,這屋裡大通鋪,應該是砌的火炕,鴛鴦從前沒有見過,今日頭一次見,免不了好奇的多看幾眼。
這倒有個小孩子的模樣,碧璽忍不住笑了笑道:“這是火炕,等到冬日裡燒起來,屋裡便暖和和的,現下還用不得。這屋裡如今隻住著兩個人,一個是鸚哥,你已經見過了。還有個叫珍珠的,是外頭買進來的,晚上估計就能見著了。”
旁邊兩個嬤嬤很有眼色,見碧璽對著鴛鴦和顏悅色,手上動作越發殷勤:“碧璽姑娘,不知道這被褥放在哪裡?還有這箱子和臉盆……”
鴛鴦看著那大通鋪犯了難,她從來沒有和外人睡過一間屋子,而且這炕也是沒有睡過的,誰知道哪裡好睡哪裡不好睡呢。鸚哥和珍珠的被褥,都在炕中間擺著,鴛鴦現下隻能從兩頭選了。
正在這時候,不知哪個嬤嬤在心裡念叨:“這小姑娘據說是金陵來的,怕是不耐凍,炕頭這地方燒起來暖和,可比炕稍要強多了。”
鴛鴦聽到這裡,忙出聲道:“辛苦兩位媽媽,被褥放在炕頭的位置,箱子和臉盆,嗯,放在這邊靠牆的地方就好了。”
等到兩人放好東西,鴛鴦從懷裡掏出十幾個大錢遞過去:“請媽媽們吃酒。”
這是金文翔家的提前囑咐的,要和院裡人打好交道,隻是她人小小一團,偏臉色很是正經嚴肅的賄賂這兩個老油條,倒叫對方覺得好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碧璽也忍俊不禁,捂著肚子道:“好了,既然是鴛鴦給的,隻當是她初來乍到,請媽媽們吃酒的吧。”
那兩人不意還真能得賞錢,忙伸手接了出去不提。
碧璽也忙著回去服侍賈母,隻叮囑鴛鴦道:“你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待會子我叫鸚哥回來領你去吃飯,到時候每日起床睡覺吃飯的時間,她都會告訴你的。有什麼不懂的,便先問問她,等到晚上得了空,我再和你細說。”
鴛鴦忙應下,又親自送了碧璽出門,見她走的遠了,這才轉身回來鋪床疊被,收拾府裡發下的東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