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真的是一團懵。
黑發青年現在的狀態,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你問我答的機器，一旦迪克提問得粗略些，就什麼也反應不過來。
迪克又問了一遍。
傑森想了想,歪著頭：“對不起,迪基,我說過我再也不會亂塗亂畫你的製服。”
迪克：“……嗯？”
他愣了幾秒。
傑森一臉真誠地看著他，聲音小小的：“布魯斯說，這給你造成困擾了。”
迪克啞然失笑。
傑森回答的東西和他問的一點也不沾邊，追溯起來,那估計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那時他剛成為夜翼不久,傑森一直對他的夜翼身份頗有微詞——小男孩認為迪克不應該扔下哥譚跑到布魯德海文去,羅賓是屬於哥譚的,迪克背棄了這座城市。
小羅賓有空就往布魯德海文跑,最後被布魯斯連人帶車一起扔給大藍鳥,他在泰坦塔裡溜溜達達地閒逛，有一天其他超級英雄都去出任務,整座大廈就剩他一個人。
小知更鳥摸到倉庫,提了幾桶油漆,愣是把迪克那身夜翼製服塗的花花綠綠，連長褲都被剪掉褲腿，改造成以前綠鱗小短褲的模樣。
等大人回來後，他轉了轉眼珠,一臉無辜：“你不喜歡這身衣服嗎？說真的,迪基,穿這身衣服夜巡晚上大腿有點冷。”
還裝模做樣地抖了抖。
迪克被氣笑了，拎貓一樣把傑森拎起來，小男孩的發育期來的很晚,十四歲才剛剛一米四，迪克隻需要一隻手就能把他提溜住，再摁到玻璃櫃上，他白皙的臉頰肉都擠成一團，含含糊糊地嗚咽：“對不起對不起——你完蛋了！”
他胡亂地把腿蹬到迪克胸前，毫不猶豫地踢了他幾腳。
迪克的回應是把那身亂七八糟的羅賓製服套到小知更鳥身上，讓他穿著這玩意在泰坦塔裡呆了一整天。
傑森從小就是一個不能馴服的孩子，他頑劣而又不羈，有著消耗不完的精力，當時的大藍鳥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傑森能乖巧地仰著臉，安安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迪克聲線有點不穩，他帶著笑意攤開手：“小翅膀，把手給我。”
“噢。”
傑森很順從地把手搭了過去，就像一隻被養熟的野貓終於把毛爪子擱進飼主的掌心。
指尖在大藍鳥的手心裡打了兩圈轉。
迪克：“……”
他驚疑不定地：“小翅膀？”
這是真的喝醉了嗎？喝醉以後還能覺醒**功能——？
傑森半睜著眼睛，迷惘地望了過去。
很好。
迪克安下心，不再兜圈子：“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回布魯德海文。”
“記得。”
迪克舔了舔唇，準備乘勝追擊，但下一個問題還沒拋出來，就聽見黑發青年微微喘了口氣。
“我想和你在一起。”
大藍鳥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但這還不夠。
迪克很自然地捧住傑森的手，有點緊張：“為什麼？你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是什麼？”
他心中的不安感一直存在，並且隨著時間推移日益濃重，直到在陶德和德雷克談話中達到頂峰。
那天迪克的確離開了蝙蝠洞，但他也有手段能竊聽蝙蝠洞的聲音，大藍鳥聽完後，沉默地扯出耳麥，麵無表情地把自己扔進床裡。
他木然地盯著天花板，感覺腸子都要打結。
我……把傑森扔進了阿卡姆？
他怎麼都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情況，自己才會做出這種事，就算前一陣傑森作為阿卡姆騎士勾結稻草人對哥譚開火，最憤怒的時候，他也隻是想把小翅膀關進蝙蝠洞冷靜一會。
阿卡姆？
陶德的話成了他喉嚨裡的魚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在和傑森相處的時候，他都會思考，自己真的配得上這份信任嗎？
毫不知情的傑森更是加重了他的愧疚感。
傑森很少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們的相處和過去相比，除了距離縮短了些，再什麼變化都沒有。
有沒有可能，他的小傑鳥做出這種選擇，隻是因為習慣？
他不希望這是真的，但如果真是因為習慣，那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感情而困住對方。
迪克屏住氣，全神貫注地盯著傑森的臉，小心翼翼地等待著審判。
黑發青年皺起眉毛：“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他很坦誠的直視著迪克，看著他最愛的那雙藍眼睛，斬釘截鐵地：“你長的好看。”
迪克磕磕巴巴地：“我、我好看？有沒有彆的理由？”
傑森閉緊嘴巴，陷入了沉默，他的腦袋裡全是漿糊，還有點想睡覺。
迪克越來越慌張。
這不應當。
萬一有一天他夜巡被毀容了怎麼辦？
他捏緊傑森的手，絞儘腦汁地推銷自己：“我還有其他優點——”
大藍鳥突然卡了殼。
他的確有挺多優點，但對於傑森來說，這些優點絕對不是無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