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阿洲(2 / 2)

她頓了下,“我想你”這三個字實在臊地說不出口,隻帶著幾分不明的委屈,小聲道:“阿洲,我也想照顧你。”

西洲拗不過她,看她起身穿好衣裳,去整理他帶回來的包袱,便沒再管她,走去另一頭燒了熱水擦洗。

“這對聯是幫誰寫的?”

西洲留意到書案上的紅紙,想到鄰家屠戶有紅事,眉頭微蹙,“給王嬸家寫的?”

“嗯。”

“王嬸背地裡說了你那麼多壞話,還幫她作甚。”想到那老婦背後總嚼青青口舌,西洲語氣不善,麵色也冷了幾分。

“其實王嬸人不壞的,不但邀我去她家吃飯,還說送我們些臘肉,所以不算是白寫。”

聽沈青青這麼說,西洲沒意外,在自己妻子眼中,天下沒有大惡之人,要不然當初又怎麼敢把他一個大男人撿回家去。

他麵上的冷意驟然散去,彎起眉眼,“原來是青青嘴饞了,下次不要管那老婦的雜事

,這次東家結清了賬,明日為夫就買肉給你吃。”

“我……,才不是我饞。”她撇撇嘴,把拾掇出來的臟衣服扔進木桶,一轉身,西洲已經換上身乾淨的裡衣站在她身後,抬手捏了捏她臉頰。

“是瘦了。”西洲沉沉說著,黑眸閃過一絲自責。

沈青青抬手,輕輕撫過他冒了胡茬的下頜,“阿洲才是瘦了。”她想到什麼,突然道:“阿洲還沒吃飯吧?我去下碗麵……”

“不用了,起灶還得生火,包袱裡有乾糧,餓了我會吃,但是現在……阿洲更想吃些彆的。”

寬大的手從後攬住細弱的肩頭,呼吸滾燙,卷住她耳廓,像是一片羽毛掃過心頭。

“……青青可有想我?”

沈青青小臉驀地紅了。

不等反應,男人的氣息已經包覆而來,滾燙的唇堵住了她的回答。

熾烈的,像是要將她生吞了似的急切。

沈青青想到一會兒的事,後脊一緊,有些無措的環上他沾著潮氣的頸子。

即便做了大半年的夫妻,她還是緊張的,每一次都跟做夢似的。

但他想,她其實也想。

沈青青想著,不自知的捏緊袖口。

“青青,抱緊我。”男人啞聲說著,在外一向穩重自持的人突然亂了氣息。

一如屋內即將燃儘的燭火,搖搖晃晃。

“啪”的一聲微響。

一股白煙騰空,散進漫漫長夜,是這暖帳鶯鳴的始端。

翌日,沈青青醒來時,屋裡已經沒了人。

她想起身,腰痛的厲害,又縮回被窩躺著了。

腦子泛起些畫麵,她臉皮薄,饒是到最後她哭了兩聲求他,才肯放過,到底還是被他哄著騙著折騰到了雞鳴四起之時。

她覺得,有必要得跟阿洲談談了。

倒不是擔心自己,是他趕了一天的路,沒吃晚飯,還總瞎胡鬨。

沈青青望著頭頂的帳子,悵然若失。

方才夢到了往日上學時的舊事,不由得陷入沉思。

要是有一天,係統想起來這個世界還有她這麼一個來體驗的學生,要她離開,那阿洲該怎麼辦?

他們同病相憐,都沒了記憶,孤苦之人隻有彼此。

不過阿洲應該會過得很好吧,他那麼能乾,樣貌也是個能引來狂蜂浪蝶的。

是她,

是她更離不開他一些。

同一時刻,坐在灶台前生火的西洲,亦是揣著同樣的想法。

此次繞城一行本是順利,東家滿意他們乾的活,痛快結清銀錢,臨行前,西洲意外被一錦衣少年攔住。

他絲毫記不得少年是誰,對方看上去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身錦衣,費勁口舌引他單獨見麵,他雖警惕,一想到若能攬到富貴人家的大活兒,青青的日子便能更好過些,他就跟著去了。

卻不想,待隻有兩人時,少年突然跪下,對著他猛磕了三個響頭,連頭皮都磕破了。

少年自稱蕭應,稱他為主子。

蕭應說他是顯國公家的小公爺,姓孟,名西洲。

聽到名字時,西洲頓時愣住。

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名竟跟青青給他起的名字一樣。

起初西洲不信蕭應的話,隻等他拿出一方鏤刻的白虎玉牌,才堪堪聽進少年的話。

這玉牌,他曾有一枚,隻不過玉牌出現在他眼前時,已經碎成小塊,被青青拚湊在一起,捧在手心。

再後來,為了買下三溪村的這間小宅,他把碎玉當了。

當了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他並不後悔,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隻要能給妻子一個溫暖的家,什麼都是值得的。

其實他也並不覺得這玉牌一定屬於他。

聽青青提起過,他被她救下時滿身是傷,隻穿著一身黑衣,並無其他彰顯身份的東西。

也許,他是受人控製的殺手,蕭應口中的小公爺是他的任務目標也未可說。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自己隱藏著的武力越加意外。

若他真是什麼顯國公家的小公爺,那也要等他親自去汴京確認才行。

但不是現在。

想到昨夜青青開門時,手裡攥著鐮刀的模樣,他就內疚不已。

他不能再將她一人留在家中。

他不放心。

待年後開了春兒,天氣暖和些了,以遊玩為借口,帶她一起去汴京,再一探虛實吧。

此刻,灶台裡的火舌呲呲舔著鍋底,身後屋門一動,一股淺淺的梔子香隨著寒風卷入。

沈青青小臉紅潤,額間爬滿汗珠,喘著氣對灶台前的男人道:“阿洲阿洲,有個少年昏倒在咱家院子裡了。”

男人騰地起身,一把將人護在身後。

探頭一瞧,雪地裡躺著的人似乎受了傷,半支著身子,抬頭看向他。

西洲眉頭緊鎖。

這不正是那個自稱蕭應的少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