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受傷(2 / 2)

對方似乎睡得很沉,孟西洲不再手軟,對著她肩頭用力一掐。

那人“啊呀”一聲抬起腦瓜,一臉迷茫的看向自己,未等孟西洲重複方才的話,沈青青已經先一步撲了上來,抵在他耳邊,滿是歡喜,“阿洲!阿洲!你可是醒了!”

孟西洲使不上力,隻得冷聲罵道:“放肆,給我滾出去!”

??一聲瞬間喊醒了沈青青,她恍恍一怔,並未聽話離去,反倒是傾過來身子離他很近,就這樣麵對麵地打量起他來。

“我讓你滾出去,聽不懂?”孟西洲咬牙切齒的說完,一抹明顯的失落滑過?對方眸中。

她指了指自己,長歎口氣,無?奈道:“阿洲,你又把我忘了?”

孟西洲不答,??次沒再讓她出去,因口乾舌燥的厲害,隻低聲說了句“水”。

沈青青沒再說什麼,折身去外麵為他?倒了杯溫水,看他?喝完,也沒收回杯子,隻伸手把床內側的靠枕和被子抱了出來,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他?冷聲問,腔子裡像是被點燃了,呼一口氣都是燙的。

“我去睡覺。”

“不許去,我需要人照顧。”孟西洲壓著怒意,他?感覺得到,??個女人對他?的態度跟剛才明顯不一樣了。

“小公爺是餓了還是渴了,儘管吩咐便是,但我先聲明,我想要照顧的不是你,而是阿洲。”

孟西洲不知道她在講?麼胡話,見她抱著被子繼續往外走,急聲道:“……你給我站住。”

沈青青沒理他?,走出去將被褥放在廳裡,人又折回來,走到榻邊乖乖順順的站在那,像是在等著他?發號施令。

“水。”孟西洲一時不知道要安排?麼,又要了一杯水。

她接過?杯子,又為他滿了一杯,??時候,沈青青徹底醒了,她瞧著孟西洲此刻的麵色跟個煮熟的螃蟹似的,鮮紅漫過?頸子,看樣子是在高燒。

她沒多想,抬手要試溫度,被他一把推開,沈青青踉蹌地扯住床幔,??才沒讓自己摔倒。

你要做?麼?”孟西洲冷冷瞪去,此時他眼睛乾的難受,瞪得比平日更大,看著也更嚇人了。

“我看小公爺麵色不太對,隻是想試一試體溫。”

“體溫?”

“我的意思是,小公爺是不是在高燒發熱?”沈青青快要失去耐心,她覺得生了病的孟西洲比昨夜見麵就掐她脖子的那個煩多了,很難相信以前的阿洲會是這麼個性格。

看孟西洲似在懷疑她的言辭,沈青青長歎口氣,解釋了下手背試溫的科學性。

按理說用額頭試溫是最準確的,雖然她說了,但並不覺得孟西洲會讓她??麼做。

“……那你來試。”孟西洲也覺得自己現在熱的快要暈過?去了,他?索性躺平,直勾勾的看向頭頂的床幃。

沈青青看他?那副樣子,有種說不上來的……視死如歸的感覺,她默了片刻,伸手過?去,瞧他皺了下眉頭,冷聲問:“不是說用額頭更準?”

沈青青:“……”

她默默撩開頭發簾,傾身過?去,悠著力度抵在了他?滾燙的額間。

溫度燙得嚇人,如果?她再晚一會兒問,他?怕是又要昏過去了。

本來人就失憶了,再高燒燙一下腦子,不知道??輩子還能不能好了。

沈青青著了急,趕忙披上件衣服扭身要走,孟西洲叫停她,“我在小宅的事,你可有同第二個人講過?”

“並未。”

“那就記住,不許講,我會在你??休息一段時間,不能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小公爺昨夜就已經吩咐過?了,怕是病得厲害,已經迷糊的不記得了。”

沈青青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屋,留著孟西洲一人躺在那發愣,??女人看著乖巧柔弱,實則伶牙俐齒的很。

單從方才短暫接觸來看,她的談吐舉止,完全不像是尋常村婦。

遇事不亂,從容應對,甚至還很聰明。

她不像是東宮安排來太子找來的,太子要殺他?,直接安排死士便是,大可不必用美人計??一招。

可若不是太子安排的,又會是誰呢?

孟西洲正思考著,沈青青拿著個布兜子從屋外著急忙慌趕了回來,她放下兜子,將沾了寒氣的大衣脫在外麵,手裡拎著幾條乾巾走了過?來

??次沈青青沒貿然為他?直接退熱,大抵解釋了下??個原理,也不知孟西洲聽沒聽懂,悶悶“嗯”了聲,沈青青便沒再耽擱,把兜子裡收集來的乾雪揉成個小雪磚,然後小心包在幾塊厚實的巾子裡,先給他?腦門冷敷上。

之後,她折回廳內端了盆溫水,濕了塊巾子,解開他?裡衣,小心翼翼地避開滿身傷口,為他擦拭起全身。

??法子是沈青青跟媽媽學的,兒時發燒,很少去醫院看病,都是在家喂藥,若是溫度超過?39度,媽媽就會用這種法子給她快速降溫。

孟西洲見她毫不避諱,自己也沒什麼可害臊的,不過?當??個下人伺候就是,但他?又不全然放心沈青青的動機,遂而乾愣愣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少時,他?明顯感覺身子舒服多了,頭也沒那麼沉了,不知不覺的放鬆下來,有種再要入睡的念頭。

他?睡得不踏實,睡睡醒醒好幾次,恍惚中,見床邊那人紅著眼眶,像是哭過了,他?閉上眼睛,“我好些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沈青青沒說?麼,起身為他穿好衣裳後,收拾起巾子出去了。

她不是故意想在他麵前哭的,相反的,她完全不想在他麵前哭,不過?是剛剛給他?熱敷時,瞧見往日熟悉的大小傷口,鼻子就不爭氣的泛起酸。

她以前?不知道阿洲是什麼身份,當初救下後,看到那些新舊傷口,大概猜測他?是個逃兵或是個跟武行有關的人,從未想過,他?會是個金枝玉葉的世子爺。

而??樣一個人前?顯赫的世子爺,錦衣之下,卻是滿身傷痕。

沈青青突然對阿洲的過?去產生了些?許興趣,但??也隻停留在產生興趣而已,她不喜歡這個人冷漠無?禮的態度,說到底,她不是他的婢女丫鬟,救他?、照顧他?,完全出於對於她丈夫的情誼。

可他呢,忙前?忙後的為他服務完了,竟連聲道謝都沒有。

她還是喜歡那個淳樸善良的阿洲。

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寵,都覺得不夠的阿洲。

沈青青越想越憋屈,她沒去睡覺,而是走到屋子另一側,翻出自己的日記本,一筆筆、一件件的把阿洲是如何對她不好,還

無?禮的事情通通記錄進去。

終有一日,待他?恢複記憶後,她要拿著??個小賬本,跟他?一筆筆的算賬!

到時候,她可不會輕易原諒他?。

沈青青越寫越停不下來,竟不知不覺寫到天明,??時,嬌雲嬌玉已經起身開始清掃院落積雪,她念著孟西洲不讓人知道他?在梅園的囑咐,悄聲出屋,把之後幾日例行?的故事會據點改到其他屋子去了。

孟西洲高燒退後,安穩睡到深夜,一覺醒來,察覺到屋裡比清晨冷了不少,被子也換成了個相對輕薄一些?的。

他?沒在意,見廳裡亮著燭火,他?低聲喊道:“我醒了。”

沈青青在廳裡小憩,臨睡前剛檢查過他?的情況,體溫正常,傷口也沒有化膿的趨勢。

孟西洲習武多年,身體底子好,外傷也並不致命。

“我醒了。”他?又輕聲叫了句。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孟西洲平躺在床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機械性的喊一句:“沈青青,我醒了。”

睡不踏實的沈青青還是被他?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起身倒了杯水給他?,孟西洲見她來了,壓力許久的怒意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你怎麼伺候人的?”

沈青青先是一愣,後無奈一笑,小聲嘟囔著,“我沒伺候過?人,以前都是我夫君伺候我的。”

孟西洲話說出口,其實有些?後悔,但聽沈青青??句,他?瞬間愣住。

他?沒想到她會??樣答。

她口中的夫君是他。

那麼就是……他伺候她?

??怎麼可能?

孟西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麵無表情的吩咐道:“我餓了,拿些東西來。”

吃的沈青青睡前就準備好了,那時看他?睡的安穩,便沒叫醒他?,如今他?叫餓,沈青青端著幾碟熱好的小菜和白粥,送到榻前?。

孟西洲側眼一瞧,滿是綠油油的青菜,臉瞬間黑了下來,“宅子裡的廚子?麼時候做出這種東西了?”

“世子,??是我做的。”

孟西洲沉默片刻,抿了下唇,“喂我吧。”

沈青青乖順的點了點頭,扶著他?倚在床頭,喂下兩口後,孟西洲忽而彆過去頭,猛咳起來。

待他?緩和些?許,沈

青青再送去勺子,他?卻緊抿著嘴,怎麼都不肯吃了。

“世子不餓了麼?不餓就不吃了。”沈青青收回勺子,起身要走。

“……這青菜為何是甜口的?”

“你喜歡吃??樣做的。”沈青青本想說“你喜歡吃我??樣做的”,終是刪了那個我字。

孟西洲默然,若說失憶後,性格變了,他?尚有跡可循,可糖炒白菜這種做法,他?不管何時,都不會喜歡吃的。

沈青青看他?又不信,懶得計較,便將勺子舀了口白粥,換了些?其他爽口小菜喂給他?。

待??頭伺候完,沈青青困的直打哈欠,端著空盤起身,剛一扭頭,見身後立著倆大男人。

她“啊”地一聲,托盤上的空碗搖搖欲墜,蕭應眼疾手快,上前?邁來一步,穩穩扶住。

孟西洲方才就見他?二人來了,二人是顯國公府的老人,自是規規矩矩站在不遠處,等著他?用完膳。

“你先出去,我有事同他?們講。”

蕭應將視線從沈青青的臉上收斂起來,看她端著托盤默默走出房門,才想起來她連個大衣都還沒穿。

李炎聽人腳步走遠,急切的走到榻邊,“爺,您昨夜為何不回府啊!要不是蕭應找到了您留在小宅外的記號,我們……我們可就差把整個汴京都掀翻了。”

“??次的刺客各個訓練有素,必是打小培養起來的死士,??樣的人,我又怎能引回國公府?到時候,怕是顯國公府也難逃一劫。”

孟西洲轉向蕭應,問:“父親母親可都還安好?”

“是,請爺放心,昨夜屬下看到記號後,便將平安報給老國公爺了,今兒一早,老國公爺就去進宮麵聖了。”

“那些刺客身份呢?可有消息。”

李炎搖頭,他?今晨歸來途中得知噩耗,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幸虧先遇到了蕭應得知內情,??才穩住心神,去了趟仵作那查看了死去的刺客,那些人統一著裝,用的都是市麵上最常見的布料,就連佩刀,也是近郊鐵坊內可以隨意買到的那種,完全查不到任何信息。

“查不出來才對,要是查出來了,還不知道誰要當??替罪羔羊。”

“那……這是東宮安排過?來的?”

孟西洲搖頭,

“我說了,??些?刺客都是打小培養的死士,不會是他。反倒是讓我覺得,??次近郊調查的幾個命案越發的有意思了。”

李炎、蕭應聽得滿頭霧水,孟西洲也沒指著他?們能聽明白,隻道:“我??段時間暫時在這兒養傷,就先讓外麵亂著,李炎,你明日悄悄啟程去近郊東台縣、惠州、邯元鎮一趟,去找來這幾件命案的仵作,如果?可以,把屍體也運回汴京,送進大理寺保管。”

“是。”李炎雖有不願,還是頷首應下,“爺,??次是屬下保護不力,我……”

“不是你的錯,是我大意了。”

“我今夜便增派人手來小宅保護爺。”

“不必,如今想殺我的人還未死心,你暗中調人,難免讓人看出痕跡,不如就來出空城計。”

“可小宅內都是些手無?寸鐵的家丁和丫鬟,您……”

孟西洲沒再搭話,李炎最了解他的脾氣,趕忙道:“是屬下失言,那我??就跟蕭應回稟老國公爺,您是不知道,老國公爺昨夜急的差點就來小宅找您了……”

“請你代為轉告父親,孩兒不孝,讓父親憂心,待??次痊愈,定會加倍珍惜身體。”

“是。”

李炎與蕭應扭身要走,聽孟西洲突然叫住,“蕭應,我還有幾句話要問你。”

李炎看爺叫住了蕭應,先行?離開。

隻待屋內唯留兩人時,孟西洲才問:“蕭應,往日我在三溪村是如何對待那個女人的?”

蕭應怔了怔,沒想爺突然問起??個。

他?之前?隻講了二人成親的事實,至於往日爺對青青姐有多麼愛護、珍視,他?一個字都沒提過?。

因為他清楚,爺現在已經不再是三溪村他?見過?的那個西洲哥,而是變回了那個他?認識多年的顯國公世子,那麼在爺知道自己在外有一個寵愛無比,卻沒有任何身份的嬌妻後,很可能會直接殺了對方。

所以他不能說。

隻有讓爺起疑,青青姐才能活下來。

孟西洲看他?不答,換了個方式問:“又或是那個女人是如何伺候我的?是不是跟尋常農婦一樣,粗枝大葉的,?麼都做不好?”

蕭應聽罷,一時沒太聽懂。

爺這是在問什麼奇怪問題?

蕭應想了下,並不覺得??個問題致命,故而決定不偏不倚如實回答,“是,她是什麼都做不會,也做不太好,伺候爺自然也不是很會,其實平日裡,都是爺在做??些?事。”

孟西洲眼底驟然閃過一絲極難捕捉的驚詫,他?沉默片刻,又問:“……那我可曾喜歡吃甜口青菜?”

蕭應毫不猶豫立刻點頭,關於糖炒青菜??道奇葩到驚世駭俗的菜品,他?簡直終身難忘。

“是,爺不但喜歡吃,還總誇那位村婦做得好,每次都會吃整整一大盤。”

作者有話要說:孟狗:我的臉好疼,怎麼辦?

青青:活該

今天回來太晚了啦~謝謝大家支持~明天大概率還是淩晨肥更~會提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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