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生病(2 / 2)

在昏暗的燭光中,水汽亮瑩瑩的,惹人憐惜。

孟西洲心底驀地一抽,趕忙收回視線,隨即將她的手強製扯開,把人安放在床榻上。

隨後,他刻意離開床榻那處,那種不受控製的情緒這才稍稍緩和些了。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夜為何要?去找她,又為何偷偷摸摸地將她帶回來。

他隻記得,聽到她生病後,他的身體和情緒像就是被什麼控製了似的,鬼使神差地去了知州府,又把人帶了回來。

在府衙時,推開門見她軟綿綿的倚在陸成玉的懷抱中,那一瞬,五臟六腑都被焚燒了起來。

那種怒意,像是在戰場奮勇殺敵前的感覺。

他腦子裡隻有“衝過去,搶回來”這一個念頭。

孟西洲全然無法理?解方才的衝動,甚至他現在想起來,心底隻存無儘的寒意與厭棄。

他痛恨不受控製的自己。

正想著,他瞥見榻上的人伸手扯開了身上的被子,一腳踢了下去。

孟西洲站在那,刻意讓自己遠離她。

“阿洲……”她伸手要?抓住什麼,急的又落了淚。

下一刻,他三兩步走到榻前,把被子給她蓋了回去。

見她跟個熟透了的果?子似的,他俯身用額頭貼了上?去。

滾燙的像是塊剛烤出來的地瓜。

這一幕,恰好被端水進來的嬌雲撞見,她慌了一下,微微側過身,隨後低身道:“爺,熱水打來了。”

想到之前沈青青為他熱敷降溫的事,孟西洲冷聲吩咐,“把水拿來,然後取幾個棉巾,再來一盆冷水。”

嬌蘭送水過去,留意到沈青青麵色不對,關切地多望了兩眼,“爺,沈娘子是不是又燒起來

了?”

孟西洲眉尾一壓,“去拿巾子來。”

嬌雲不再多言,匆匆去取來巾子與冷水,孟西洲這才吩咐道:“給她把衣服解開,用熱巾子反複擦拭。”

孟西洲依照當時沈青青給他熱敷時的過程,詳細將位置告訴了嬌雲,便折身離開。

春雨夜寒,他一路迎著冷風回到正院,人已從混沌中完全清醒過來。

他反複想著方才發生的事,那種失控感,斷不會允許自己再有第二次。

一進去,見陸成玉在廳內正等他,手中翻閱著卷宗。

“表弟。”陸成玉起身迎他,麵帶笑意。

“表兄。”孟西洲抬了抬唇,勉強湊了個笑容。

來之前,他看過陸成玉的生平履曆,他二八年紀便高中探花,後在京中任職,因?其妻患病欲歸鄉,皇帝念其不易,讓他回潿洲任一方知州。

在潿洲任職這幾年,潿洲風調雨順,百姓和順富足,聲譽頗佳。

孟西洲見過陸成玉為人處世後,便已對他有了安排。

更何況,兩人之間還有這層不近不遠的親戚關係。

孟西洲遣人叫了茶水,後從木匣取出魏氏的信函交給陸成玉。

陸成玉接過來細細讀後,頓時眉宇舒展開來,漾著笑意問:“姑母還是這樣惦記成玉,姑母一切安好?去年回京述職,也沒能見到姑母。”

那個時候恰巧孟西洲在歸京途中遇刺,下落不明,整個國公府閉門謝客,故此沒能見到魏氏。

“母親一切安好,表兄放心,母親來時,也讓我帶了不少汴京特產,說要給舅舅舅母送去。”

“勞姑母費心,蘇家慘案發生後,父親母親便動身去了鼓山寺祈福,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不過如今表弟回來了,姑母也就事事順遂了。”陸成玉暗暗打量起孟西洲,瞧他並不像茶樓傳言那般不近人情,反而待人有禮有節,客氣謙遜。

“哦對了,方才沈娘子當時發熱燒的迷糊,我一時心急,便不顧男女之彆去喂藥,她是表弟的人,表弟可不要?介懷……”

“性命當前,理?應如此。”孟西洲淡淡道。

“表弟能這樣想就好,等沈娘子醒了,我還要?去賠罪才好。”

“表兄大可不必,這種事,反倒是不讓她知道,來

的更自在些,況且那間屋子裡都是自己人,不會亂傳。”

“那可不行,實不相瞞,我這賠罪,還層更深的意思。”陸成玉成過一次婚,自發妻去世後,他一直心靜如水,也再沒續弦,自認要?孤老一生,可從初見沈娘子後,心境突然就不一樣了。

他不會拐彎抹角,索性直接同表弟要?起了人。

“我聽說沈娘子的男人走了,她的狀況同我也差不多,想必這一點,能成為我二人心靈相通之處,所以表弟要?從中再幫幫忙才好。”

陸成玉說著說著羞紅了臉,畢竟才剛認識,就有了這樣的心思,即便麵對自家表弟,他也不好意思講。

孟西洲聽出他言外之意,但並未放在心上?。

依著沈青青的性子,他並不擔心兩人交往能有多深。

甚至他認為,那般鐘情的沈青青都不願同他多講兩句。

片刻後,孟西洲問:“今日畫像可有進展?”

陸成玉搖頭,一五一十將下午發生的事講給他聽,特彆是沈娘子隨口分析的那幾句,孟西洲聽後,陷入短暫沉默,他合上?手中的卷宗,掐了掐眉心,“今日辛苦表兄了,此時她病著,怕是一時半會兒做不了畫,我們還是先從參加壽宴的賓客下手查起。”

“那是自然,表弟還是早早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將壽宴名單送到府上?。”

陸成玉走了沒多久,孟西洲也從廳內走出,他立在廊下思索片刻,往西邊去了。

陸成玉折回府中,夜色已濃,不想在大門口碰上?霍段的馬車。

霍段聽下人稟報,說是陸成玉回來了,他撩開布簾,碰上了正走過來的陸成玉。

“霍兄,怎麼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方才聽下人說你請了我家大夫去瞧病,陸兄可是哪兒不舒服了?”

“哦,是今日霍兄見過的那位畫師,之前風寒未好,今日又淋了雨,不過現在已經服下藥,休息幾日應該就沒事了,隻是這麼一鬨,畫像不知何時才能畫好。”

“那位娘子看著身子就弱,幸而無恙,陸兄不要?急,這次有大理寺少卿親自督辦此案,想是不日便能偵破此案。”

“但願吧。”陸成玉回來的一路,心思都不在案子上?。他神色黯然,長

歎口氣,“霍兄今夜若無事,不如進府陪我小酌兩杯?”

“陸兄有心事。”

“實不相瞞,今日見沈娘子病重臥床,不知為何,我竟會想起了穎兒,不過……卻也因?此風起而心動。”

霍段知道陸成玉同發妻王氏感情頗深,如今王氏離世已有五年之久,他一直未娶續弦,今日觸景生情,在所難免,可這風起而心動,委實讓他吃驚不小。

“好,自是有了心動之人,霍某人願意為陸兄指點迷津。”霍段哈哈一笑,同陸成玉進了府院。

*

翌日,沈青青醒來時,已是晌午。

她愣在床上?半晌,腦海裡全都是方才夢境中同阿洲在一起的畫麵。

或許因為生病,人會變得脆弱,她昏昏沉沉地記得,昨夜難受時,有一雙溫暖的大手,一直緊緊攥著她。

是阿洲吧。

她記得自己一直在叫阿洲的名字。

沈青青收回思緒,見身上蒙著三四條棉被,渾身汗津津的,她難受,啞聲叫人,“嬌雲……”

嬌雲一直在外麵候著,聽到聲音趕忙端來一杯煮好的紅棗枸杞水,她知道沈青青喜歡甜口,特地放了兩小塊冰糖。

她扶她起身,看她隻喝了兩口便不願喝了,勸道:“娘子都喝了吧,你這一夜發了不知道多少汗,不喝水不成的。”

沈青青這兩日幾乎沒怎麼吃飯,胃口不適,勉強喝了半杯,推開了,“我餓了,想吃些東西。”

嬌雲聽她叫餓,眉色頓時歡悅起來,“娘子今日想吃什麼吩咐就是,我讓廚房去做。”

“不必了,此刻怕是過了飯點,隨意弄來些廚房剩下的墊補下就好。”沈青青知道跟著出來,廚房要緊著大理寺的官員們吃,至於這些隨行的門客,跟下人吃的沒什麼兩樣。

嬌雲不再說什麼,給她遞了個泡過熱水的棉巾,就去安排午膳的事。

少時,沈青青望著桌子上?的八菜一湯,秀眉微蹙。

這些菜品明顯同昨日吃的不一樣,看著像是專門做的。

“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這都是大人們沒吃完的菜,我給娘子要?來的,娘子就撿著喜歡的吃,多吃些。”嬌雲麵帶喜色,為沈青青夾了幾口菜。

“好,你也沒吃吧,不如再問下李大

人吃過沒,叫他一起來吃。”

“李哥一早就去忙案子的事了,聽說午後才能回來。”

“哦,那便算了。”沈青青瞧著這一大桌子的飯菜,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小口小塊的吃了起來。

少時,她想到昨天下午,她去了知州府做畫像,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見陸成玉那,“我是怎麼回府的?”

“姑娘體虛昏過去了,昨夜看過大夫,才被送回來。”

沈青青心底一沉,“那世子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嗯,不過爺沒說什麼,隻讓姑娘好好養著。”

嬌雲心虛,她素來不是個能說謊的人。

昨日被主子逼問沈娘子情況,她隻得如實告知,而且爺特地囑咐,不許將他親自送沈娘子回來的事講出來。

沈青青聽罷,心中冷然。

孟西洲連大夫為她開藥方都不許,這句好好養著,怕隻是嬌雲安慰她的話而已。

這頭沈青青用過午膳,又梳洗了一番,身子爽利許多,她心裡惦念著蘇冉的事,便讓嬌雲去傳話給陸大人。

嬌雲不肯,隻讓她安心在屋子裡好好休養。

誰知午後不久,陸成玉帶著兩個丫鬟,些許補品,來探望沈青青。

此時此刻,孟西洲正在正堂同幾位同僚商議案情,經過一夜梳理,有了些新的突破。

突然,有人輕叩房門,原來是李炎。

“何事?”

李炎無奈一笑,想著這事說不說爺可能都會責罰自己,想了片刻,還是走過去附耳輕語道:“方才陸大人去看過沈娘子了。”

“這種事,無需向我彙報。”孟西洲冷嗤一聲,陸成玉的心思昨夜他就看出來了,不過他並不擔心。

“是,可是爺,陸大人帶沈娘子去了知州府後,就單獨把沈娘子同蘇冉帶走了,說是去吃飯聽曲兒,還不許我跟著,這……”

李炎這次潿洲之行的任務,便是看著沈青青。

如今人跟不住了,他這是來請罪了。

沒想到主子麵不改色的“嗯”了一聲,再沒說彆的,扭身繼續同其他大人說起案子的事。

他便折身走了。

少時,沒了差事守在屋外的李炎聽門吱呀一聲開了,自家主子帶著笑意大步邁出,扭頭吩咐道:“去,備上?馬車,一會兒請各位大人去潿洲最好的酒樓聽曲兒吃酒去。”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更晚了,其實早就寫完了,結果不太順,又改了許多。

最近不算忙,基本上日更6000,要是營養液夠500/1000都會加更噠~

ps:男二堂弟太子,男三是表兄陸成玉

這章還是隨機掉落紅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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