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配藥(1 / 2)

宜州曲林,知州府。

王延勝半闔著眼,正享受身側的小丫鬟捏肩,忽而手一抬,猛地攥住那小丫頭的腕子,隨即一扯,把人摟進?懷裡。

“小巧兒今日可是上了?心,這身上的香味兒忒勾人……”說著,手順著縫鑽了進?去,輕輕揉捏起來。

小丫鬟嚶嚶叫了兩聲,倒也沒反抗的意思。

這頭王延勝正享受著少女醉人的香氣,聽正門一聲嬌斥,“喲,老爺好興致……”

王延勝聽出來人是誰,手下忽而一僵,他急忙推開小丫鬟,啐了?一口,怒罵道:“快滾下去。”

王姨娘倒也不惱,不緊不慢道:“小巧兒生的是不錯,老爺若喜歡,不如把她收到後院兒裡耍弄,但在正廳裡如此,讓人瞧見可還得了??”

王延勝唇角一揚,“不過個小丫鬟而已,收什麼收,來,過來。”

他抬手,王姨娘麵帶不悅,扭著腰肢走過去,坐在對方腿上。

王延勝湊過去吻在香頰上,手又開始不老實了?,小聲問:“來正廳可是有事?”

“有……”王姨娘捏著帕子,抵在他唇上,“蝶園那位周公子給?全城商客都下了?請帖,方才我大哥哥遣人來報的。”

“哦?”王延勝眉頭一挑,“周繞終於有所動作,我還以為他來曲林隻為了?玩女人。”

“是,而且大哥哥說了?,揚州周家目前大當家的確是周繞不假,他平日主要負責各地商鋪和香料的南來北往,族內還有個胞弟——周林,平日負責打理揚州主店。”

“周家以香料起家,爺可還記得前年江州有撈出塊千斤龍涎香?就是讓他們家收走的。”

“原是周家手筆……周繞……”王延勝不曾對這種奇聞異事上心,如今聽了,不由得陷入沉思,想那龍涎香一兩萬金難求,能直接買下千金者,可見家底之厚實。

“不過大哥哥說,周家雖是香料起家,這位周繞周公子是個厲害人,膽子也大,這些年走南闖北,在各地添置了不少產業和莊子,什麼生意他都碰。”

“哦?都有什麼產業?”

“絲綢、酒水……就連糧食,也摻和了?一腳。”

“大哥哥問,這次宴請老爺的意思…

…”

王延勝默了?片刻,忽而笑道:“原來是為了?糧食才來我宜州,的確是個腦子活泛的。”

“那老爺,這蝶園下的帖子,哥哥們要如何?”

“去,讓你哥哥們去,順便帶上些有誠意的物件兒,套套口風,若是想摻和曲林糧食這一塊,那咱們就吃定?了?他。”

“好。”

“對了,我聽說,周繞這次來,還帶了個美妾?”王延勝惦記了?幾日,但周繞不曾有所動作,他便沒什麼機會結交。

韓施施絕色容貌早已傳遍曲林,王姨娘知道,王延勝會這麼問,是又起了?壞心思。

“聽說是汴京紅袖院的頭牌。”王姨娘是良妾,自是看不上這種風塵女子,說話時,語氣難掩不善,聽出端倪的王延勝隨後在她頸子上落下一口,二人癡纏片刻,他忽而興致又起,抱著人往書案走去。

另一頭,曲林蝶園。

李炎將暗探最新發回的簡報呈給?孟西洲,他簡單看過,將書信放下,沉聲道:“這位王知州的確做的滴水不漏,咱們來了十?幾日,竟難從百姓中套出一句關於王延勝的話。”

“此時恰是播種時節,我瞧信中所述,宜州境內並無天災痕跡,反倒是良田肥沃,春雨不停。不過王延勝近年上報,並未提及宜州的天災流民,反倒是周圍幾州,隔三差五彙報過乾旱、洪澇,如此一來,錯讓京中一直認為宜州也是連年災害。”

“不過這些年他依舊大力推行捐監之事,如今周圍幾州,也上書要效仿,這便引起寒門學子不滿。”

“你先去這幾州看看天災情況,再追查一下這些年上京沿途的流民,切忌打草驚蛇。”

“是。”

“至於王延勝府內,讓秦恒繼續盯好,如今我要設宴的消息已經散出,倒要看看,曲林商人裡,有多少是跟王延勝有關係的。”

李炎點頭應下,孟西洲斂起書信,想到這次的宜州之案,心中隱隱泛著不安。

這件案子,比他想象中更難辦。

俗話說,抓賊要抓贓。

宜州之案,難就難在他從接手此事後,抓不到找不到捐監之中任何問題。

那麼聖上所疑的銀兩,又是從何而來?

孟西洲再次看過王延勝平生過往。

此人寒

門清流出身,頗有才情,精通詩詞,連聖上也曾稱讚過他的詩句。

雖有一身學問,但官途不算順利,而立之後,才堪堪坐上戶部侍郎之位,後舉步不前。

之所以王延勝能升任知州,同他發妻閔氏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王延勝同閔氏是少年夫妻,一路辛苦走來,後閔氏突生怪疾,再加上之前壞了身子,一直無所出。

即便如此,王延勝幾年如一日的照顧閔氏,此事流傳開後,聖上感其情深意重,親賜其發妻閔氏誥命夫人。

王延勝任出任宜州知州後,納有一房良妾王氏,王氏兩位兄長皆曾任職軍中,後歸鄉經商,在宜州內開了?數家布坊、磨坊,倒也並無特彆。

孟西洲決定從王氏的這兩位從商的哥哥下手。

這次邀約之中,就有王勇與王浦二人。

四月二十?,蝶園小宴。

這一場晚宴設在家中,同請帖一樣低調,卻意外驚豔到宜州所有的富家豪門。

男賓餐宴設在前院,辦的中規中矩。

女眷小宴設在後花園中,由沈青青親自操辦。

有了?孟西洲這個錢袋子和準許,沈青青遣人采買數批鮮花,將花園之中裝飾的如粉色仙境般美輪美奐。

其上搭了數丈粉紗裝飾,又精心選了?幾處角度,放置燈籠,做出朦朧夢幻的燈光效果?,一舉捕獲所有參宴女眷的芳心。

其實來之前,各位女眷對這位姿色聞名的韓娘子無甚好感,論身份,她不過是勾欄那種見不得人地方裡爬出來的臟貨,論地位,也隻是個妾室,跟她們這些明媒正娶的夫人不配同席。

可眾人置身在精心裝扮過的花園後,又品嘗到一餐彆有用心的玉盤珍饈後,不但沒人再嫌棄那位韓娘子的出身,反而紛紛上前攀談交好,甚至開始研究這位韓娘子的穿衣打扮,想著了?解一下當下汴京女子最時興的頭麵與服飾。

沈青青今夜著了?一件月牙色的銀絲襦裙,清雅素淡,她讓嬌玉為她梳了個簡單的婦人髻,四隻翠色小釵點綴,穩重又不失華麗。

沈青青本就清雅脫塵,再加上講話溫溫糯糯的,見誰都是一副笑臉,一番攀談後,各家女眷對這位韓娘子當真是連一個刺都挑不出來。

甚至有人

暗中懷疑,以這位韓娘子的姿色與涵養,絕不會是那種地方出來的人,更可能是是哪家罪臣的高門貴女流落風塵,不禁暗生惋惜,對她多生了?幾分?好意。

一夜宴席後,沈青青送走各位家眷,倚靠在花園的涼亭中,看著嬌雲嬌玉指揮仆役打理殘局。

月色清涼,沈青青方才小酌幾杯,並不覺得冷。

忽而一陣夏風襲來,她倍感困倦,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待她醒來時,園內已空無一人,隻留著架子上隨風蕩漾的粉紗與燈火。

“醒了??”孟西洲放下手中卷冊,將手邊的蜂蜜水遞到她身前。

沈青青這才發現,孟西洲在身旁坐著,而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搭了個小毯。

她接下尚且溫熱的蜂蜜水,暗道:他應該沒來多久。

她留意到,孟西洲臉頰飄紅,想必也喝了?不少。她沒說什麼,垂首默默地喝掉手中甜水。

少時,二人無言,孟西洲率先打破夜晚的寧靜。

“可有什麼收獲?”

沈青青知道,他是來問這個的。

宴席前,孟西洲大抵說了?宴席目的,沈青青搖了?搖頭道:“爺,女子之間交心不是一杯酒就可以聊出來的,還得是你來我往。”

她頓了?頓又道:“還請多等兩日。”

沈青青故意賣了?個關子,她對小宴成效頗為自信,畢竟這次連現代社會高級定製晚宴的規格都搬出來了。

那些女子眸色中的欣喜與驚訝,絕不是演出來的。

但同這些常日深居高門大院的女眷交往,她並不覺得能真正幫孟西洲套出多少話。

隻能說儘力一試。

翌日,孟西洲看著李炎遞來的一厚疊請帖,扶了扶額。

他委實沒想到,那個平日在家深居簡出的沈青青竟有如此交際能力,反而是昨夜那句多等兩日,太過謙虛。

李炎嘴角含笑,“爺,這些帖子要怎麼處理呢?門房說,各家夫人除了送來帖子,還送了?不少吃食、綢緞等,看樣子韓娘子昨夜辦的小宴頗為成功……”

“既是給她的,讓她記到自己名下便是。”

孟西洲知她識文斷字,又幫人追過賬目,便將蝶園中饋之事交給她去辦。

“那鋪子……”

“繼續

看著,不急,貨船不是還沒到。”

“是,不過今晨屬下去辦時,有人來打聽了,屬下認出那人,是王延勝妾室大哥家的仆從。”

“哦?”

“他旁敲側擊問咱們要做什麼用,我便說要開個香料鋪子,但對方見咱們要置辦的鋪子大,前幾日又買了?塊地要建倉庫,便多問了幾句。”

“糧食這塊,什麼時候到。”

“一個月內,第一批三千擔糧。”

孟西洲未料到聖上手筆之大,頷首道:“這麼大的一批糧食,倒也足夠引王延勝出麵的了?。”

*

蝶園眾人各司其職,日子過的飛快。

待沈青青徹底打通曲林貴婦圈時,已進了?五月。

西北的日頭旺,蟬兒鳴個不停。

沈青青下了?轎子,熱得難受,跟在一旁的嬌雲趕忙把傘支上,旁人見了?直往這兒瞅,暗道:也不知是哪家娘子,嬌的很。

她今日受王勇家大娘子邀約,去了家中聽曲兒,一進?去,聽見院裡已經開了?嗓,遠遠地,便瞅見戲台前還坐著另一女子,她從沒見過的。

那女子麵容姣好,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身著衣裳布料不菲,一看便身份不凡。

“劉大娘子,這位是……”沈青青停下腳步,問走在一側的劉氏,劉氏拉著她手,笑吟吟地往前牽,“這位是我家官人的小妹,王芳琴,雖是王知州的妾室,但獨掌府內中饋。”

劉氏知曉自家這位小姑子最忌諱妾室身份,便將她執掌中饋的實情講了出來。

王姨娘坐在那聽曲兒,並未聽見這一句。

沈青青由劉氏帶著落了座,這時,王姨娘才見到曲林貴婦圈中人人稱讚的韓施施。

王姨娘自詡是個美人,當初嫁給?王延勝時,雖隻做了?個妾室,卻因這份姿色一直受獨寵,但見韓施施後,王姨娘竟有種相形見絀之感,不由得多瞧了她幾眼。

這姿色……的確不是美人二字就能稱讚的了?的。

“這位就是韓小夫人吧。”王氏漾著笑臉,起身相迎。

“見過王夫人,這句小夫人,在下擔待不起,若您不嫌棄,就叫我韓娘子吧。”沈青青話裡藏話,把自己的身份故意做低,反將王氏抬高。

果?不其然,這句之後,王氏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