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1 / 2)

孟西洲聞到一股香濃的酒味,不由得眉頭蹙緊,他沒說什麼,架起她的胳膊,把人扶穩,“讓我來扶著他吧。”

溥洪眨巴著眼盯著孟西洲看,他的臉的確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

很快便想起,在圖爾蘇部神廟裡遇到的那個身著銀甲殺氣凜冽的男人。

同此時溫和的模樣,少有些許出入。

“嗯?尉遲……不,這不是南璃……”

話音未落,沈青青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帕子,堵住了溥洪的嘴巴。

“嗚嗚……”溥洪哼哼兩聲,見身旁兩人麵色漸冷,倒是知趣的閉上嘴。

孟西洲扶著一身餿味的溥洪,往旁邊走了兩步,“帶他去哪兒?”

“先回……你那吧。”沈青青本想說鳳棲閣,但那侍衛丫鬟一大堆,人多口雜,遂而改去沒什麼人的望樂閣。

“好。”孟西洲左手將溥洪一把拎起,扛在肩上。

公主府內,除了鳳棲閣那有侍衛嚴加把守,其他宅院空置較多,隻有巡邏。

沈青青讓孟西洲刻意避開那些人,三人一路去到他住處。

進到內屋,沈青青見孟西洲大步流星走到榻邊將人安放,“我去給他弄些熱水。”

“好。”沈青青等他出去,四顧看去,才發現房間內空蕩蕩的,看著頗為蕭索。

她記得,讓赤月囑咐過的,望樂閣內住著的幾人衣食不缺,還可配個小廝跟著伺候。

故而屋內不應該是這樣的情況。

她默然吐了口氣,一團白霧浮在眼前。

眸色不由得又沉下幾分。

這時,躺在榻上的溥洪突然說了兩句什麼,似乎是在要水喝,沈青青走到茶壺前摸了下,跟冰塊差不多涼。

無奈下,她隻好先倒了小半杯冷水,人剛坐回榻邊兒,溥洪晃悠起身,一把攬住她肩頭,喃喃著:“小九,你真好。”

“先喝些水。”

沈青青沒跟醉酒的人計較什麼,隻拉著他,溥洪彎著眉眼,笑著湊到茶杯旁喝水,微不可查的抬了下眼皮,目光穿過沈青青的肩頭,看向剛走進屋,站在另一頭的孟西洲。

不知為何,溥洪對上孟西洲的眼神後,突然晃了下,改口輕聲喚:“卿卿。”

“怎麼了?”

“水涼。”溥洪將視線從孟西洲那收了回來。

“這沒熱水。”

說著,手中的杯子被另一隻手接了過去,她這才意識到,是孟西洲來了。

他直接拎了個熱水壺來,滿了水後,又折身去弄了條沾水的熱巾子遞給沈青青。

一條占沾了汙穢的帕子垂在榻邊兒,荼白的緞麵上刺著一個顯眼的溥字。

“醒酒藥。”

孟西洲今晨剛找李炎要的藥,取來給了她。

喝過水的溥洪不知是清醒,還是更醉。

話突然變的多了起來,斷斷續續說了些圖爾蘇部的雜事,沈青青把藥連哄帶騙喂給他後,正想跟孟西洲道聲謝,才發現屋子裡的人已經出去了。

“小九。”溥洪恢複平日稱謂,帶著點委屈小聲說著,“小九啊,那人看著很凶……”

“他有麼?”

“剛才他瞪著我,像是要殺人。”溥洪說話有些含糊,看樣子是醉的不輕。

“他不會的,你想多了。”

“他喜歡小九?”

話音剛落,房門吱呀一聲,嶽楓帶了身乾淨衣裳尋了過來。

“殿下,您讓我一頓好找。”

若不是尋不到人,嶽楓回去找赤月,知曉了那位今夜一直在花園裡等著殿下,這才找來望樂閣。

果不其然,殿下在這。

“你給他換衣服吧,一會兒把溥大人送去偏院,再指兩個信得過的伺候著。”

“是,卑職明白。”

孟西洲坐在回廊上,盯著院內光禿禿的樹影,眼前看到的卻是溥洪抱著沈青青時的場景,還有那張從她懷中取出的帕子。

早在圖爾蘇部,就見到過他們在一起親昵互動,附耳低語。

如今貼身信物,隨身攜帶。

他懂是什麼意思。

之前青青話趕話的提到麵首時,他還存著一絲僥幸。總想著他之前做錯的,改了,去彌補她,用能做到的一切去好好去愛她,再也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餘下的一生,不長,但他想跟青青白首偕老,繼續履行他許過的承諾。

可現在,似乎隻有他還站在原地,而她,早已頭也不回的奔著新生活去了。

她沒錯,錯的是他。

“你怎麼出來了?”沈青青看到他孤零零的坐在燈籠下,麵色隱在黑暗之中,身上微微發顫。

初春的天,放誰在這裡坐著也覺得冷,沈青青沒多想。

孟西洲扭頭看向來人,方才的畫麵,揮之不去。

像是有人硬塞了個紙團在他喉嚨裡,哽的說不出話。

“你回去吧,這冷。”

光影在他如刻的麵容上切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沈青青在他身上,尋不到絲毫凶的影子。

“你在發抖。”沈青青緩緩走到他麵前,細細掃向孟西洲。

她記得他今天為救霍北也落過水,從方才屋內的情況來看,似乎經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他仰起頭,看著她。

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在昏暗的燈光下,唇瓣呈黑紫色,微微顫著,給人一種瀕死的錯覺。

沈青青沒有應聲回屋,反倒是走進問起他的情況,讓孟西洲心底燃起一抹微弱的希望。

他悄然往她那挪了挪,盯著那雙搭在離他最近那側的小手,滋生出一絲不合時宜的念頭。

他緩緩抬手,試探性的拉住那隻纖弱無骨的小手,而後一寸寸的,把指尖順著縫隙溜入,同她十指緊扣。

“陪我待一下下好嗎?”

“就一下下。”他低下頭,重新浸回黑暗之中。

重逢後,孟西洲求過她彆走,求過她原諒自己,求過她找機會解釋一切。

卻沒有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求她去陪他一小會兒。

沈青青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的確有個東西堵在心口。

她沒甩開他的手,一來覺得現在的孟西洲有些反常,二來他方才幫她處理了溥洪的事。

算是默許了他現在的行為。

“方才你在花園那做什麼?”

“等你。”他貪戀的看著兩隻扣在一起的手。

“有事?”

“……就想看看你。”

他本是想解釋霍北的事,雖然他不認為青青會覺得那是他做的,可還是想解釋。

他們之間的誤會已經夠多了。

但現在,沈青青主動問起,他卻已經不想說了。

“今天望樂閣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他住的屋子冷的跟個病冰窖似的,正常什麼。

誰掐了地龍,又是誰撤走了室內的擺設與用具。

他倒是能忍,竟一聲不吭。

不過轉念一想,他既然都無所謂,她就更無所謂了,遂而終結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