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坐在台下，始終不曾抬頭。
合奏很快結束，下場前，沈茜又往台下看了好幾眼，沒得到回應，笑容淡了，露出失望。
演出一結束，遲小圓就眼巴巴在等，屁股下仿佛被放了釘子，動來動去，已經坐不住了。
看著他，陸堯說：“走吧。”
“你帶我去找哥哥嗎？”遲小圓期待地問。
“嗯。”陸堯的目光落在遲小圓那一頭原先就被江明月揉亂的頭發上，本來就是自然卷，這下更亂了，幾戳頭發還翹了起來。
他伸手幫忙整理翹起的那幾戳發揪揪，將它們壓平，就帶著遲小圓離開觀眾席。
走了幾步，他們迎麵碰上了沈茜。
看到陸堯，沈茜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陸哥哥。”像隻歡快的鳥飛到陸堯麵前，她仰起頭說：“我剛才拉的還可以嗎？我練了好多年，這首曲子是你教我的，你來評價一下。”
距離太近了，陸堯往後退了半步，聲音很淡，“我已經不碰琴了。”
沈茜表情一怔，想起陸堯母親的事，垂下了頭，“我知道了。”過了一會，她又重新揚起笑臉，“陸哥哥，我們很多年沒見了，能找個安靜的地方敘敘舊嗎？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遲小圓雖然著急見哥哥，但陸堯遇見了熟人，就一直安靜站在旁邊，沒有打擾陸堯跟沈茜說話，聽到這裡，他愣了下，停下轉動的腦袋，專注地望著陸堯。
陸堯要跟女生去嗎？
可他還沒見到哥哥呢！
遲小圓不太開心，要有先來後到，他才是先來的。
一隻手指伸出去，戳到陸堯的腰，等陸堯轉頭，遲小圓就緊緊地盯著他，“你答應我的。”
陸堯的語氣柔和下來，“我知道，很快。”再麵對沈茜時，溫和的態度已經消失，又恢複冷漠，“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落，他牽起旁邊遲小圓的手，帶著走了幾步，才鬆開。
留下沈茜呆呆地站在原地。
楊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他拍拍沈茜的肩膀，變魔術似的給她遞了朵玫瑰，“歡迎回來。”
沈茜笑了，“楊哥哥。”
楊軒端詳了她一會，笑著說：“沈丫頭長大了。”
沈茜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視線又追著陸堯而去，看著陸堯側頭垂眸跟遲小圓說話，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完全沒有對待自己時的疏遠和冷漠，神色悵然。
“楊哥哥，陸哥哥身邊那個少年，是誰？”她輕聲問。
楊軒不答，隻是看著她，歎了口氣，他從路過的侍者手裡端了兩杯香檳，遞給沈茜一杯，轉移話題說：“祝賀你畢業。”
楊軒不回答，沈茜也懂，她壓下心裡的苦澀，接過酒杯，“謝謝。”
—
陸堯帶著遲小圓，繞過舞台，走到後麵為江明月準備的化妝間。
敲了三下門，程琛就來開了門。
“陸總？”
陸堯：“你在外麵等等。”
遲小圓已經迫不及待地竄了進去，跑到江明月身邊坐下，親密地靠著他，“哥哥，你好厲害。”
江明月自信說：“那是啊，哥哥我可是高材生。”他輕敲了下遲小圓的頭，“你也要厲害一點，彆讓人用一顆糖果就拐走了，你可是我弟弟。”
遲小圓拒絕承認自己這麼好拐，“一顆糖不行，我哪有那麼傻。”
江明月哼了一聲，瞪了關門走過來的陸堯一眼，又把遲小圓剛整理好的頭發揉亂。
給遲小圓倒了杯牛奶，讓他捧著慢慢喝，江明月站起來，拿出自己的手機加了陸堯的聯係方式，然後一口氣轉了300萬，“還給你的。”
陸堯皺了皺眉，“我不需要。”
江明月冷哼一聲，“理由我剛才已經說了，我的弟弟，我會養。”
遲小圓沒懂他們做什麼，看看陸堯，又看看江明月，笑容滿麵地說：“我可以養自己的！”
儘管不高興，陸堯麵對遲小圓時，依舊是溫和的模樣，“嗯，小圓可以。”
走回弟弟身邊，江明月捏捏他的臉蛋，“圓圓你再等我十分鐘，我出去跟沈老頭打個招呼，我們就走，我帶你回家。”
遲小圓舔了舔喝到嘴邊的牛奶，乖巧地點點頭，“好。”
聽了話，陸堯放在身側的手驀地攥緊，心裡一抽，有點疼，更多是無法宣泄的失落和難過。
回家……所以，要離開他了嗎？
明明之前承諾過，不會走的。
門開了又關，江明月已經出去了，化妝間裡隻剩下陸堯跟遲小圓兩個人。
陸堯慢慢走到遲小圓身邊，聲音有些啞，“你要跟你哥哥回去了？”
“是呀。”遲小圓高高興興的，說完以後，他抬眸看向陸堯，想跟他分享這份心情，卻撞進陸堯漆黑猶如迷霧的眼睛裡，怔了下。
心細的發現陸堯的狀態不對，情緒又有了起伏，他擔心問，“陸堯，你怎麼了？”
陸堯茫然了一瞬，又問了一遍，“你要走了？”
“我不走呀。”遲小圓觀察了陸堯半晌，恍然大悟說，“彆擔心，我不是說過嗎？你還需要我，我就不會走的。”他的笑容很燦爛，“這是我的承諾呀。”
陸堯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遲小圓，剛要說話，就聽見“砰”的一聲，門被用力踹開，江明月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圓圓，你向他承諾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