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下山的時候, 正值人類朝代交替。
戰火連天, 世道很亂。
他從山上下來, 什麼都不懂, 長得又好看,很快就被人盯上了,一群小混混一路尾隨。
江明月是妖,立即就察覺到了有人跟著他。
因為遲雨的教誨, 他不會主動去傷害人,但人類先來惹他,就另外說了。
這群小混混明顯不懷好意,他隻是不了解人類社會,又不是傻子, 何況妖對情緒這類最為敏感,不過在大街上解決會惹出事端,他故意想將人引到偏僻地方。
這個時代,人們顧及自己尚且不容易,更彆說是一個陌生人,所以即便有人知道江明月被尾隨, 可那群混混是街頭霸王, 背後又有警署的人撐腰, 無人敢惹,都避得遠遠的。
江明月在心裡冷哼, 卻也懶得理會。
他一路朝偏僻的地方走, 仿佛沒有注意到後麵有人跟著他似的, 還好奇地左顧右盼。
前方的小巷是很合適的地方,江明月餘光瞥見後麵那群人,嘴角一勾,準備將人帶到巷子裡解決。這時,一名穿著學生服的青年滿臉嚴肅地出現在他麵前,伸手攔住他的去路。
江孜銘說:“彆往這裡走,危險。”
江明月沒理會江孜銘,他不想跟人類有太多交集,而且危險才好呢。他直接越過對方要走。
江孜銘皺了皺眉,直接抓住江明月的手,這次說得更清楚了,“有一群人跟了你一路,對你有所圖謀,小巷太偏僻了,你走進去,會被他們堵住。”
他看著江明月的眼睛,“你沿著這條大路一直走,那些人我幫你引開。”
江明月有些詫異地看著青年。
對方……?
好像是個爛好人?
江明月沒有從江孜銘身上嗅到不好的味道,反而還看到淺淺的功德光芒,真的是個好人。
江明月剛想說什麼,江孜銘已經先一步鬆開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那些混混走去。他不知道做了什麼,惹得那些混混大怒,放棄江明月,直接追著青年跑。
江明月到底初下山,還是愛玩的性格,而且這個人類剛剛好歹幫了他不是?還有點可愛。
腳下一轉,他又朝江孜銘消失的方向走。
江明月不緊不慢跟了一路,雖然走得悠閒,可一點也沒有落下,他覺得青年恐怕是個練長跑的,居然帶著一群混混繞了一圈又一圈,還一點不喘氣。
忽然,江明月神色一變。
他飛快跑到江孜銘麵前,踢飛了從另一條路繞過來,拿著刀的一名混混。
後麵沒有懸念。
也不管大不大街,有沒有人看著,江明月三兩下就把一群混混打飛,累成一堆。
江孜銘:“……”
視線掃過那一堆隻剩下喘氣的混混,他震驚地看著江明月,最後扶額笑了起來。
他喘勻了氣,“原來你這麼厲害。”
江明月拍拍手,看了江孜銘一眼,“雖然你多管閒事,但還是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條街還沒逛完,江明月說完就轉身,準備原路返回,逛完這條再繞去另外一條,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買下來然後送給弟弟。
想起吵著鬨著要跟他一起下山的弟弟,江明月眼神溫柔了不少。
笨蛋弟弟現在肯定生氣了,他下次回去,得買些好東西哄哄它才行,不然不給揉肚子了。
江明月想著弟弟慢悠悠地走,突然旁邊傳來聲音,“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江明月愣了下,轉頭,“你跟著我作甚?”
“我不是跟著你,你看我的衣服,”江孜銘指了指自己的學生服,“我去學堂,也是這個方向。”
江明月聽完,移開目光。
江孜銘側著頭打量江明月,又說:“對了,你叫什麼?”他說:“我叫江孜銘,今年二十歲。”
江明月一概不予理會。
江孜銘雖然“救”過他,但他以後找機會還掉人情就可以了,並不用深交,名字就不用互換了。
走到街儘頭,學堂也到了。
江孜銘沒問出江明月的名字,江明月也沒跟他搭幾句話,他並不氣惱,轉身進學堂前,又說:“如果有事,你可以來我家找我,我家很好找,東街走到儘頭就是,你報我名字就能進來啦。”
他揮揮手,進了學堂大門。
江明月注視了江孜銘一會,指尖捏決,一道追蹤的法術打進江孜銘身體裡,才轉身離開。
江明月原本以為,他跟江孜銘不會再遇見,除非他主動找上門,還那欠下的人情。
然而不過一個月,他們又碰見了。
這一個月,江明月大致了解人類社會,閒來無事,又覺得台上戲子們咿咿呀呀的有趣,唱得曲目也好聽。
於是就進了戲班子學習。
第一天登台,江孜銘就來了。
江孜銘一眼就認出了台上的江明月。
江明月是旦角,再加上他本來就長了一張美人臉,扮相更是美的不可方物,台下看戲的人眼睛都直了。
江孜銘的旁邊坐著一桌軍閥,他聽到他們下流的談話,擔憂的目光投向江明月。
等江明月下台,他就從二樓跑到樓下,趁著沒人在意,溜到後台,找到了江明月。
江孜銘誤以為江明月真的是戲子,這個時代的戲子,說白了就是玩物,儘管江明月很厲害,可對方是軍閥……
如果對方強來的話……一個人怎麼鬥得過一群人?
聽完江孜銘的話,知道江孜銘的來意,望著江孜銘焦急的眉眼,江明月笑了。
他不屑且狂妄,“他們來就是,能碰到我衣角,算他們厲害。”
江孜銘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戲班主進來,他不得不避開,但眼神非常擔心。
江明月瞥了瞥他,終於說:“放心。”
戲班主跟江明月說話,江明月兩手抱胸,耐心聽完以後,勾起一抹笑,笑意並沒達到眼底,“好啊,我去。”
他的視線落在戲班主身上,忽然彎下腰,壓低聲音說:“不過呢,你要付出一點代價。”
話音落下,戲班主就嗷嗚一聲,捂著下半身倒在地上翻滾,鬼哭狼嚎。
江明月收回腳,冷哼一聲,“現在,我去會會他們。”
躲起來卻目睹了全程的江孜銘:“……”
他走了出來,也狠狠踹了戲班主一腳,他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不少戲班主做得壞事,報應!
江孜銘剛走出後台,就見一人從樓上飛下來。
對方鼻青臉腫,正是剛才坐在他身邊的軍閥之一。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又是一個個累起來。
江孜銘忍不住笑,他看江明月從樓上慢悠悠下來,問:“你是有把人堆起來的特殊癖好嗎?”
江明月搖頭,“沒有。”
他隻是打習慣了,在山上就是這麼打妖怪的,一隻隻丟在一起,最後放大招,可惜人類脆弱,他再多做點什麼,這些人就不用活了。
後麵大招使不出來,有點遺憾。
廢了戲班主,又把軍閥給打了,戲班也不能呆了,江明月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直接離開。
如果說江孜銘一開始是因為江明月的外貌,以及他的好心,不想江明月被欺負了,現在就是真心想跟江明月結交。
江明月的性格太對他的胃口了,男人就該這樣。
江孜銘跟著江明月離開,跟在江明月身邊,再次邀請江明月去自己家做客。
這次江明月沒有拒絕。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但就江明月這一念之差,給江孜銘一家,惹上了麻煩。
江明月隻是去江孜銘家裡轉了一圈,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了。但他今天得罪的不是一般人,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上門,帶走了江孜銘。
江父是商會會長,說得上話,江孜銘其實沒受什麼傷就又被贖回來,可江家也因此被記恨上了。
最先出事的是江孜銘的哥哥。
他被誣陷亂用商會的錢,被開除了會籍,然後回家時,又被人打了一頓,廢掉了一條腿。
然後,是江孜銘的父親。
江孜銘的哥哥挪用商會的錢,他也跟著被問責,會長被取代,降成普通會員,他旗下的酒樓、銀行也被人惡意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