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2 / 2)

吾家豔妾 田園泡 9494 字 3個月前

香噴噴的梅花糕剛剛出爐,尚有些燙,但入口卻剛剛好,甜而不膩、軟脆適中、齒頰留香,讓人回味無窮。

“姑娘,姑娘,不好了……”紅拂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房廊外傳進來。

綠蕪掀了厚氈出去,斥道:“咱們姑娘好著呢,哪裡不好了?”

“嗚嗚嗚,是,是四姐兒不好了。”綠蕪抹著眼淚珠子,聲音抽噎。

蘇芩起身,隨手披了一件香紅色的緞麵大氅,青絲未梳,趿拉著繡鞋往外去,“怎麼了?”

紅拂抹著眼淚珠子,抽噎道:“四姐兒,四姐兒她被人打了……”

“什麼?”蘇芩麵色一變,聲音一瞬冷下來,“人呢?”

“在梅園裡……”

紅拂帶路,蘇芩領著綠蕪一道往梅園裡趕過去。

梅園很大,漫天溯雪,紅白梅花交錯而生,淡香撲鼻,一眼望去,如墜入玻璃鏡內。

前頭不遠處,蘇蒲坐在地上抹著眼淚珠子哭,蘇浦澤護在她身前,但因著隻是一個未足身量的小孩,根本就不是那女子的對手。

女子十五、六歲的模樣,穿一套織金重絹的衣服,梳高髻,戴金玲瓏簪兒,眉眼稍細,似丹鳳眼,顯得整個人有些刻薄。她懷裡抱著個奶娃娃,此刻這奶娃娃正嚎著嗓子哭,她一邊哄,一邊朝蘇浦澤和蘇蒲罵著。

“怎麼回事?”蘇芩擰著秀眉,腳步更急,恨不能立時飛過去。

紅拂使勁咳一聲,止住眼淚,道:“方才四姐兒和澤哥兒正玩的好好的,嫡姑娘就抱著淩哥兒來了,說這梅園不準野孩子玩。澤哥兒和四姐兒本也不是生事的,就想走,卻不防淩哥兒正在地上玩,逮著四姐兒就咬了一口。淩哥兒正是生牙的時候,都將四姐兒咬出血來了。四姐兒不受疼,伸手將人推了一把,淩哥兒還沒怎麼著,嫡姑娘就打了四姐兒一巴掌。”

“嫡姑娘?淩哥兒?”蘇芩越聽,心頭越是火起。

“是二房的人。”綠蕪見紅拂說的抽噎,便接過了話。“姑娘先前進府時沒見著,是因著二夫人王氏有孕,帶著嫡姑娘回娘家養胎去了,直到生完了孩子,將養了好幾月,前些日子才回來。”

“是嘛。”蘇芩暗眯起眼,擼起袖子,直衝過去,“啪”的一下照著那嫡姑娘陸新葵就是一巴掌。

陸新葵被打懵了,她偏著頭,怔怔站在那裡,看到氣喘籲籲立在自己麵前的蘇芩。

蘇芩衣衫不整的隻披了件大氅,連腳上的繡鞋都沒穿好,方才走的太急,還掉了一隻。此刻赤著一隻腳站在蓬鬆柔軟的雪地裡,白膩一隻玉足,沾著濕雪,被凍得僵紅。

“姀姀,姀姀……”蘇蒲哭紅了眼,白胖小臉上一個掌印明顯,高高的拱起,滲著血絲,半邊臉都變形了,可見這一巴掌扇的有多狠,根本就沒留手。

蘇蒲瑟縮著,大眼睛哭的腫核桃似得躲到蘇芩身後,死死拽住她的大氅不放。

蘇芩彎腰,將蘇蒲護在懷裡,然後又把蘇浦澤拉過來,一道抱住。

“沒事了,姀姀在呢。”

蘇浦澤雖少年老成,但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麵對凶悍的陸新葵,麵色有些發白,這會子被蘇芩攬住懷裡,胖身子微微發顫。

“你是什麼人,居然敢打我!”陸新葵回過神來,捂著臉怒瞪向蘇芩。

蘇芩將蘇蒲和蘇浦澤推給綠蕪和紅拂照顧,起身,直視麵前的陸新葵。

“打你又如何,你當我們蘇家,是好欺負的嗎?”蘇芩長相豔媚,平日裡嗓子軟綿綿的似摻著蜜,罵起人來也沒甚氣勢。但不知是因著跟陸霽斐久了,還是本身帶著那股子的貴女氣勢,擰眉豎目的模樣,竟讓人產生幾分怵意。

“蘇家?”陸新葵氣得渾身發癲,她上下掃一眼蘇芩,然後突然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隻是一個破落戶家的女兒,入了我們陸府做了姨娘,還真當自個兒是主子了?”

“嗬,是主子,是奴才,還輪不到你來說話吧。”蘇芩看一眼蘇蒲被打的紅腫的小臉,腫到連眼睛都幾乎睜不開,整個人都快要被氣瘋了。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怎麼輪不到我來說話?”陸新葵若不是因著懷裡還抱著個淩哥兒不方便,不然一定得要將那巴掌扇回來。

“嗬。”蘇芩冷笑一聲,“想當主子?好啊,我成全你。”

說完,蘇芩突然抬腳,狠狠的往陸新葵身上踹過去。

綠蕪和紅拂趕緊伸手,分彆捂住蘇蒲和蘇浦澤的眼睛。

陸新葵懷裡抱著淩哥兒,著急忙慌的往後退,卻不想蘇芩根本就不是想踢她。

“啪啪”兩聲,蘇芩又扇了陸新葵兩巴掌。

“啊!”陸新葵尖叫出聲。

蘇芩看著披頭散發的陸新葵,握著鈍痛麻木的手掌,恨恨咬牙道:“但凡噗噗出了一點子事,那就不是這兩巴掌能解決的了。”

說完,蘇芩轉身就走,根本就不想多留。

淩哥兒被嚇到,哭嚎的厲害,陸新葵撞到身後的梅花樹,不僅肩胛處疼的厲害,臉上也火辣辣的疼。

“蘇三!我不會饒了你的!”

……

耳房內,燒著加了凝神香的炭盆,蘇芩坐在炕旁,伸手撫了撫蘇蒲的小臉。

蘇蒲哭鬨半日,吃了藥,終於睡過去。

“姑娘,大夫說雖如今看來隻是些皮外傷,但保不定日後……”紅拂抹著眼淚珠子,壓著聲音道:“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早些發現……”

“不關你的事。”蘇芩替蘇蒲掖好被褥,怔怔看了一會子噗噗那被尖銳指甲劃開的細嫩肌膚,暗攥拳道:“澤哥兒呢?”

“在外頭坐著呢。”

蘇芩起身,走到外頭。

中庭內溯雪漫天,寒風冷冽,蘇浦澤小小的身子坐在美人靠上,低著頭,看不見臉。

“澤哥兒,這麼冷的天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處?”蘇芩將臂彎上掛著的小披風給蘇浦澤披在身上,然後又讓紅拂去取了個小手爐來給他塞到懷裡。

“三姐姐。”蘇浦澤抬頭,眼睛紅紅的,“那人,為何欺負我們?”

蘇芩提裙坐到蘇浦澤身邊,伸出素手,接住外頭落下的飛雪。細薄雪花落在指尖,微涼刺骨,帶著淩冽嚴寒。

“因為,我們不夠強。”

“怎樣,才算強呢?”蘇浦澤悶悶道:“隻要變強了,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嗎?”

“對。”蘇芩掐住蘇浦澤的小臉,使勁揉了揉,揉散那一臉愁眉苦臉,道:“要像你師傅一樣強,這樣,才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我們,隻有我們欺負彆人的份。”頓了頓,蘇芩又道:“澤哥兒,你會怨我嗎?”

蘇浦澤會做小皇帝的伴讀,其中也有蘇芩的助力。

蘇浦澤眨了眨眼,被蘇芩擠成一團的小胖臉使勁搖了搖頭,“不怨三姐姐,三姐姐是為澤哥兒好。”

蘇浦澤年紀尚小,卻已明事理。從他決定拜陸霽斐為師的那刻起,就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房廊處,積雪橫飛,紅紗籠燈綴著溯雪,隨冷風搖曳。男人穿緋袍,束玉冠,身披插金消繡月白鶴氅,裹挾著清冷氣勢,慢步而來。

蘇芩與蘇浦澤怔怔抬眸,盯著男人看。

玉麵星目,鼻如懸膽,鬢若刀裁。眉尾上揚,顯出一股淩厲氣勢,不怒而威。溯風卷過,房廊外的那株紅梅歪斜著被吹落幾許花瓣,貼到男人的鶴氅上。

男人提著手裡的一隻繡花鞋,挑起眼尾,看向蘇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