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一茬!
也是, 倆性彆不同的親家確實不好住在一個院子裡, 尤其是兒媳婦坐月子、親爹行動不方便, 兒子又蹲局子的情況。
可能怎麼辦呢?
有孫萬事足。
徐樹根簡直跟他親媽一樣一樣的,付出最多的大兒子昏頭進去了, 他著急忙慌的要撈人出來。可現在老徐家第四代出生了, 他……還真就不是那麼著急。
人家那話是這麼說的:“美麗啊, 咱們現在就是著急也沒什麼用。大修已經進去了,咱家又沒錢把他撈出來……更何況公安那邊那是一分情麵都不講, 非說什麼要依法來辦!我瞅著咱們還是先好好的把永劍給養大吧?你放心,這又不是什麼要命的事兒,最嚴重的估算, 大修在牢裡蹲個三五年的出來後, 你們照樣還是親親熱熱一家人!”
“往後爸出去找活兒乾,掙的錢都給你來管!孩子你彆擔心,大修不在家,爸會掙錢養孩子的!”他這是怕啊,怕兒子進去後兒媳婦守不住跑了。
畢竟十裡八鄉的, 他家大兒媳婦那張臉沒幾個能比得上, 二嫁壓根兒就不是什麼難事。
如今家裡又生了大孫子,真正算得上是上有老下有小, 這時候兒媳婦要是跑了,親家那一頭估摸著也不會管。
到時候又要照顧老的,又要照顧小的,自己一把老骨頭哪裡又忙得過來?
吃過幾次冷臉,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對門那邊是壓根兒都不會幫的。最好想都不要想這好事兒,為了老徐家的根,自己這把老骨頭還是得出來賣苦力。
他隻是偏心眼兒,又不是沒長腦子。
倒也知道避嫌,現在就站在兒子房門外的窗口跟兒媳婦說話。
趙美麗沒吭聲,徐樹根站了一會兒後就歎氣,搖搖頭回了自己屋。
等第二天,趙美麗紅腫著一雙眼起來給兒子喂奶,又自顧自的去廚房弄了點吃的,之後就把自己親媽給攆回了趙家。
她看出來了,也把豆子嬸的話聽到了心裡去。
靠誰都不如靠自個兒!
如今她也沒什麼頭緒,兒子剛出生,現在隻想好好帶著兒子,先把自己月子這一關過去再說。親媽在這邊成天吃好睡好的,睡的覺比她這個產婦還要多,每天吃的飯還都是公公在廚房燒的,再由她遞過來的,那要她有什麼用?
而且人留下來還得給她辛苦費。
她不是不難過的,雖然知道自己結的這個婚,是父母大價錢把自個兒賣出去了,但好歹也是一家子骨肉,心底裡還是惦念的。
就算上回徐大修被罰款,娘家借了錢還要多還五十塊,她心裡隻是有委屈,卻沒有怨恨。
但如今是真正的恨到了骨子裡頭!
這可是親媽!閨女生孩子的時候啥都不幫,還坐在那嗑瓜子?孩子生完了,她倒比自個兒先睡著了!
如今坐月子,住的這兩天啥都不乾,那要她來乾啥?要這麼個人坐在那兒耗糧食嗎?
這邊徐家是徹底的消停下來了,老二老三兩口子也回來準備起房子。
看著那邊娘倆的可憐樣,鄧玥玥是真的對這位大哥無語了,“也不知道腦子抽的什麼風!”
等知道徐大修要坐三年牢後,她看向趙美麗的眼神就帶了同情,心底裡也犯了些憐憫的心思,沒跟她計較這些口糧,每天做飯也都順帶著給她一碗。
按理說,就他們兩口子時不時撒潑的德性,沒人想理他們。
可人的一顆心真的沒辦法說,女人最難的時候也就是生孩子和坐月子那會兒。如果家裡人體貼那倒是還好說,要是家裡人都連帶著不當回事兒甚至漠視,那簡直就跟泡在黃連水裡似的。
便是豆子嬸也跟兒媳婦商量了一下,“我那邊替二郎出,你這邊也給點兒,好歹給夠一兩個月的口糧。老二老三再時不時的幫襯著一些,大劍周歲之前,他們娘倆也算是能過出來了。不能指望你那公公,他能把自己肚子填飽就不錯了,咱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餓死……等過了一周歲,孩子也能放在地上爬了,她自己就是接點做手工的活兒也能養活自己,咱們也就不用去多管閒事了。”
周意點頭,也叫徐工提了一袋子糧食過去,就堆在大房自己屋裡。
隔壁的老太太也提著一籃子的玉米棒子送了過去,走到屋裡歎了口氣,“你啊……先就這麼帶著孩子,好歹填飽肚子再說。我當年過得可比你苦多了,你好歹是孩子親媽,還能給孩子喂奶。我呢?老太婆帶著一個小孫女……”
她這是同病相憐了,隻不過說起來她還比趙美麗好一些,至少她是家人遇事兒才走的,而徐大修這純粹就是自己作了不算,還連累了一家子。
也不知道如今在吃牢飯的徐大修在聽到趙美麗生的是兒子之後,後不後悔做的這麼些事兒。
好在趙美麗經過這一遭也算是有了成長,隻變得有些寡言。
等身子能稍微有點力氣了,倒是親自上門,一家一家的謝了過去。
村乾部也組織村民送了一些糧食,畢竟頂門立戶的男人坐牢去了,雖然對村子裡名聲不好,但徐大修那個鬨騰勁兒大家也都曉得,對趙美麗就更多了一些同情。
這麼來回一走動,趙美麗心態變了些,村裡人對她也不再那麼抱有偏見,就當是看在剛出生的孩子份上也不會去為難她。
這邊看在趙美麗是月子婆的份兒上,有些剛結婚的小媳婦也漸漸跟她能說得上話,偶爾跟著婆婆或是嬸子什麼的,也上門找她聊一聊,納一納鞋底兒,順便的看著孩子幫把手。
村裡人就是這樣,平常閒言碎語八卦滿天飛的那是正常,可真遇著事兒了,也沒幾個心硬的看著你不管。
便是董甜媽還時不時的上門瞅兩下呢,雖然她這個瞅兩下大多數是想著親家那一頭的麵子。
沒想到趙美麗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把日子過起來了,娘家那邊開始拖後腿了。
為的是什麼呢?趙家沒房子!
彆看趙家拿了大金鐲子好像有多占便宜似的,可那換的錢得有一半兒是得給兒子娶媳婦用的。再加上他們是吃定了閨女,認定閨女就應該貼補娘家,為娘家當牛做馬的。
所以趙婆子在被趙美麗趕回趙家後也沒說什麼,覺得她一個大姑娘家的剛嫁人沒吃過苦,等受不住了,總得回頭來她的。這一求,自己就能拖家帶口的住過去了。
畢竟趙家正在跟尚家說親,那尚曉雙就是董甜的小姑子,念過高中的女學生。
因著這個學曆,人長得也不錯,趙美成看上後死活的跟家裡鬨,非要娶她。
尚家那邊的想法在如今大多數人眼裡還算是正常的,他們跟趙家要了三百塊錢彩禮,瞧趙美麗長的這樣兒,想也知道趙美成的臉肯定差不到哪裡去。
所以尚曉雙自個兒也是同意的。
有學曆又怎麼樣?
架不住家裡沒什麼好條件,自家大哥又是個殘疾,再加上她媽答應了彩禮給她一百塊,被褥這些再從家裡扣下來的兩百塊錢裡麵扣。
那相當於她自個兒能帶一半的嫁妝回去,所以尚曉雙心底裡沒什麼不滿的。
如今這公社上,誰不知道趙家高價賣閨女得了一大筆錢啊?可都惦記著呢!
可這麼一來,趙家老兩口算了一下,就覺得有些不合算了。
趙老爹就盤算了:“三百塊錢當聘禮,可是這酒席總得要錢吧?還得從剩下的裡麵出,那這房子哪裡有?”
人家女方可是說了,三百塊錢聘禮不還價,還得有房子,沒房子的話,那小兩口在哪兒住?
難道睡大野地裡?
那也不像話啊!
於是這主意就打到了閨女這一頭。
再加上徐鐵和徐路如今在宅基地上都開始起房子了,那家裡的兩個屋子也算是沒人住。
趙婆子是這麼打算的,“等咱們過去後也好分配,徐家那邊一共四個屋。老屋是親家公跟他爹住,閨女帶孩子住一屋,咱們老兩口住一間,剩下的一個剛好給美成兩口子!”
不僅省下了起房子的錢,而且房子這玩意兒,住著住著,誰還能說得清是誰的?
更何況等徐家的老二老三房子起起來搬出去後,就剩自個兒閨女在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