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聽平兒又說:“我看著來的是個鄉野來的老婦人,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哥兒。聽帶他們來的周嫂子的意思,是這位老婆子的女婿也姓王,祖上曾跟咱們王家老爺一處做官,連了宗的。”
結果聽到是這樣的窮親戚,王熙鳳就是一聲嗤笑,“這又算是哪一門子的親戚,聽你這麼說莫不是上門來打秋風的。”
聽這話的意思,似乎是不樂意見的。
平兒倒是又解釋了兩句,“那位姥姥找的是周嫂子,聽周嫂子說已經回過太太了。
太太也說了,這一家子人她倒是知道,當年也是當親戚走動過的,而且隻要那家人上門,從來沒叫空手回的。
太太還說,既上了門也算是他們的好意,若是有什麼難處,隻叫二奶奶裁奪著辦,隻彆減慢了就好。”
王熙鳳才不領情,很是不屑的說:“既是王家的親戚,二太太和姨太太的都是王家的姑奶奶呢,也都在這府裡住著,怎麼就不去她們那邊。
若是那些捧著禮上門的,都是太太那邊接的,倒是這個往出掏銀子的,打發到我這裡來了。”
這話可牽扯到太太,平兒也不敢多話,隻在那裡站著等著王熙鳳的示下。
米娜是知道王熙鳳對王家的兩位姑姑印象都不怎麼好,可能生怕她遷怒了劉姥姥,於是便開口幫著說了句話。
“既然說是鄉下的老婦,必是一大早就出發,又趕了幾十裡的路才來的。
這一老一小的如此奔波,必是有了過不去的難處才來了。
好在他們莊戶人家的難處,不外乎為生計發愁,眼瞅著就冬天了,想來那一家子就為了過冬發愁呢。
大不了也就幾兩銀子的事兒,嬸子何不伸手幫上一幫,也算是給肚子裡的哥兒積了福。”
大概一說到肚子裡的孩子,王熙鳳倒是聽到了心裡。
心想的隻是個貧苦婆子,那施舍幾兩銀子幫助他們過個冬天,也算是積德了。
若是將來能報到肚子裡的哥兒還有她的大姐兒身上,就好了。
於是就點了點頭,跟平兒說了句,“既是大老遠的來了,也沒有不見的道理,就把姥姥請進來吧。”
平兒出去叫人,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就從外頭跟在平兒身後進來了一個看起來就灰撲撲的老婦人手上還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
這孩子雖然長得壯實,老婦人也還算康健,可臉上總是有莊戶人家春紅,身上的衣服也是勉強沒有補丁而已。
接下來劉姥姥帶著外孫給王熙鳳和米娜行禮,王熙鳳也是一臉的熱情跟劉姥姥寒暄。
一會兒說,‘親戚們不走動,疏遠啦,彆怪他不認識。’一會兒又說,‘家裡邊兒也艱難的很’。
說的那劉姥姥隻在心裡打鼓,隻硬撐著一勁的奉承著王熙鳳。
米娜看著隻覺得心酸,也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不說在家安享晚年,還得替女兒女婿的生計操心。
頂著寒風等了大半天的路,然後還得舍了一張老臉在一個十八.九的小媳婦麵前這麼伏低做小。
可惜這會兒並不適合米娜開口,隻等著王熙鳳安排劉姥姥和板兒下去用飯,才開口幫著說幾句話。
“我看這位姥姥也不容易,若不是為了一家子的生計,誰又願意舍下一張老臉,又厚著臉皮跟人家伸手要銀子了。”
她這才感慨一句,王熙鳳就白了她一眼,“知你是個心善的,難道我就是那個冷心冷肺的不成?你也說了,就是為了肚子裡的哥兒,我也會幫助他們一把,大不了也就幾兩銀子的事兒。”
既然鳳姐兒表明了態度,米娜自然也就順著誇了她幾句心善什麼的話兒,然後就把腕子上戴著的一對嵌珠累絲金鐲給摘下來放在桌上,道:
“既然今日叫我碰上了,說不得也是一種緣法。我這對鐲子就給了姥姥回去換幾兩銀子,好歹一家子能好好過一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