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國府圍觀了一出大戲,米娜和達西很有眼色的沒留在那邊用飯,倒是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提出告辭,就趕緊悄沒聲兒坐車回了寧伯府。
兩口子回家第一件事兒,自然還得先給賈珍和尤氏問安。
倆人先是關心了一回賈珍今日的身體狀況,比如得問問今日賈珍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太醫有沒有來診脈,吃了什麼藥,有沒有出來曬曬太陽之類的。
尤氏也很配合,把一連串問題都一一說了一遍,之後就該達西夫妻對尤氏的辛苦表示感激並且還要表達對她的關心和問候,自然還有尤氏滿臉堆笑的一係列客套。
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也天不管周圍有沒有觀眾,反正雙方每天都要儘心儘力的上演一遍名叫‘母慈子孝’的劇目。
做完了一整套戲,雙方全都暗暗鬆了口氣,夫妻倆也是馬上就提出告辭離開。畢竟在沒什麼大事的情況下,他們夫妻跟尤氏相處是有幾分尷尬的。
隻因為大家都不得已在演戲。
等終於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圍上來五六個丫鬟,是要伺候兩口子梳洗更衣。
當然主要是伺候米娜,畢竟她頭上身上的穿戴更加複雜一些。至於達西先生,他對丫頭們貼身伺候很是抗拒,身上那點活兒多半都是自己完成的,最多也就叫丫頭端個水遞個帕子什麼的。
等換了衣裳,淨了手臉,桌子上也擺好了茶點果子,兩口子才把丫頭都打發出去,就那麼隔著小炕桌一人一邊歪在榻上閒聊。
“沒想到,賈赦和賈璉父子倆心裡還有點門道,這以往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直接把二房的退路給斷了。”米娜隨口說起了今日榮國府那邊的事情。
達西先生也很高興終於能有個事兒能夠豐富一下達西夫人枯燥的後宅生活,所以也跟著一起聊了起來,“其實不管他們求不求皇帝開恩放賈元春出宮,這一次賈元春都不太可能封妃。”
這消息跟原著劇情走向不同啊,米娜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麼緣故?沒有賈赦插手難道皇帝還改了注意不成?不然那賢德妃和大觀園不就沒了。”
“看來我的達西夫人在內宅給關太久了,把思想都給禁錮了。”達西先是搖搖頭,才又提點了一句,“現在不是咱們倆過來了嗎?有我在,那位皇帝心裡經基本上已經把賈家跟曾經的四王八公割裂開了。”
哦,是了,真是被關在院子裡都待傻了。
現在有了達西先生在,且不說他給那位萬歲爺掙了多少銀子,就說賈家東西兩府不但全都主動的把欠銀給還上,然後又把府裡那些仗著國公府名頭為非作歹的奴才全給拿了,還大張旗鼓的都送去了衙門。
這樣一來,可不就是在一眾老牌勳貴裡成了一股難得的清流,幾乎可以當做皇上優待老臣的最佳人選。
哪怕皇帝再想起來封一批妃子,叫她們各自歸家省親,好叫大臣們全都掏出家底蓋園子,順便皇帝再圈一波錢的話,至少那位爺不會主動再把賈家算在裡麵。
想明白了其中關竅,米娜也恍然道:“這麼看來,那賈元春提前出宮嫁人,對她還有賈家來說還是好事兒。
接下來隻要賈氏一族不主動找死,至少能在將來的那場清算當中保賈家無虞。”
達西也是深以為然,“還有賈赦這一次的作為,可以說直接動搖了二房在榮國府的地位。
這麼明晃晃的提醒所有人,他才是榮國府襲爵的大老爺。今後哪怕賈政夫妻繼續住在榮禧堂,也沒人再把賈政這個五品官當成榮國府的話事人。
哪怕二房真的參與到什麼鬥爭中去,人家也不會多看中他。不被看中,也就意味著不會惹下太大的禍事。
所以現在他們那邊的形勢就很好,大房父子現在要錢有錢,要爵位有爵位,隻要王熙鳳能順順利利的把繼承人生下來,那他們一房之後三代都不用發愁。”
說起這個,米娜又想起今日榮慶堂賈赦的那個無賴樣兒,真的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賈赦奪了二房的管家權,兒媳婦王熙鳳又窩在院子裡養胎,他至少得把邢夫人推出來,哪怕隻擔個管家的名聲做個傀儡也好。
結果這混不吝的老流氓是一點兒都不給他夫人麵子,直接當著一家子老小就說:
“照這麼說來,管家的應該就是我這個大老爺的夫人。可是當日老太太也不知道怎麼考慮的,給我挑了個小門小戶出身的閨女。
就她那眼皮子淺的性子,若是真給她管,估計用不了兩年,庫裡禍害的比老二家的管家時還要厲害。
好在我看咱們家這幾個丫頭都不是那笨的,乾脆就叫璉兒媳婦教著她們一塊兒管家吧。
也算是出嫁前叫她們都在家裡練練手,到時候一說起來國公府都管過,將來就是嫁到什麼樣的人家也是都不怕的。”
當時一屋子人也是心思各異,卻沒有一個在意臉色青青紫紫的邢夫人。
這也是一個可憐人,米娜也少不得為她感慨幾句,“那邢夫人也是,想要給自己找點安全感,或者說將來的依靠,完全可以把迎春和賈琮一對庶子庶女籠絡過來。
但凡她對迎春、賈琮甚至是賈璉好一點,幾個孩子將來哪怕隻為了名聲也不敢不孝敬她。
如果她再改一改平日的行事作風,至少不再那麼刻薄吝嗇,也不摻和賈璉和王熙鳳兩口子的事兒,將來這對夫妻也不會難為她的。
隻是這人看不透,總是手邊的東西看不上眼,得不到的東西卻又肖想。